第17章 第三个世界：自由呼吸
张俊生的头低了下去，耳朵都烧红了。虽然他自己并没这个意思，但父母确实就是这样交代他的。他现在也知道了一些父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包括他们置办的那些资产。虽然他自己也是受益者，但是他到底单纯，没办法坦然面对姐姐这些年的牺牲和成全。他知道父母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他又没办法指责他们，因为他们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于是他纠结着挣扎着，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措辞。
张倩茹看他这幅样子倒是没忍住笑了，她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些不同于父母的东西。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张俊生磕磕巴巴地说：“我知道……我就算打一辈子工，也还不上你什么，但我还是想，想做点什么。我可以给你当助理，不要工资，我什么都可以做。”
张倩茹愣了一下：“你……想要补偿我？”
张俊生认真地点点头。
张倩茹看着他的眼睛，足足盯了两分钟，把张俊生从一开始的坚定又盯得扭捏起来。张俊生避开她的视线：“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去你的后援会，做站长。反正我会想办法支持你的。”
张倩茹终于大笑了起来。看着她笑，张俊生也忍不住乐，跟着笑。
张倩茹笑了会，点点头：“那你就来吧。我不会多照顾你。你自己先从练习生开始训练吧。不过，以你现在的年龄，已经有点大了，就算训练几年也未必能有机会出道，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在这里浪费青春。”
张俊生愣住了。他之前想的实习生跟姐姐现在说的练习生不一样。不过这样更好，因为有机会出道的话，那以后可能能给公司多赚些钱。也不算补偿吧，总之能待在姐姐身边，他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当他回家兴致勃勃地告诉父母这件事的时候，他父母却气炸了。张爸大吼大叫摔东西，张妈一个劲地抹眼泪：“俊生啊，你为什么要走你姐姐这条老路？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啊？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张俊生气呼呼地说：“那你们为什么当年要送姐姐走这条路？那时候她还那么小！”
张妈抓住他的手：“你们不一样啊，你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做这个！你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你怎么受得了！”
张俊生甩开妈妈的手：“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张爸双目圆睁，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这是要气死我们？！爸妈辛辛苦苦送你去读书，你回来就这样回报我们？！！”
张俊生低下头，他还是头一回如此忤逆父母，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他真的很想试试看，一来他想要帮到姐姐，二来他也想看看自己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他打心眼里不想听父母的去公司里搞什么阴谋斗争，他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公司本来就是姐姐的，这么多年钱也一直都是姐姐在赚，他凭什么去插手？他配吗？
张爸指着他的鼻子：“我不管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么按我们的计划老老实实去公司做事，要么就干脆别出这个门！！”
张俊生也来了脾气：“你别想拿对姐姐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22岁了有手有脚，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张爸冲上来就要揍他，被张妈死死拦住。张俊生急忙回了自己房间从里面反锁住。张爸在外面骂骂咧咧良久，张妈又跑过来哭哭啼啼地劝了半天，到了晚上才终于消停了。张俊生趁机收拾好东西，大晚上偷偷跑出门，投奔姐姐去了。
第二天一早发现儿子跑了，这下子把张家父母给气得够呛。他们给姐弟二人发去“最后通牒”却没有任何回应。气急败坏的张爸决定破釜沉舟，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他准备了一番，在网上开了新闻发布会。在会上，他爆料了几个惊天大新闻。第一，大明星张倩茹曾经住过精神病院，还是重症病房；第二，张倩茹狠心绝情忘恩负义，翅膀长硬了就把含辛茹苦的父母一脚蹬开，自己独占了父母辛辛苦苦一手打造出来的公司；第三，张倩茹诱骗自己亲弟弟去做练习生，除了拼命训练根本不给出道的机会。
这些消息一爆出来，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粉丝站出来质疑张爸的说辞，自然也有大批吃瓜群众口诛笔伐张倩茹的不孝。
“张爸爸眼睛都红了，他讲的肯定都是真的。真是没想到啊，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私底下对家里人这么狠心！简直是白眼狼！”
“人不狠怎么混得开啊？只是对外面人狠就算了，对自己家人狠，啧啧啧……”
“你们不要乱说话，倩茹还没回应呢，那是她爸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说不定会有反转呢？”
“做父母的总不至于害自己的孩子吧？她爸应该也是忍无可忍了才爆出来这些料的。”
“是啊是啊，要不是她对自己亲弟弟下手，估计张家父母还会一直忍耐隐瞒下去。”
“你别说，精神病人打人都不算违法，她这样对家人，没准是精神病的常规操作。”
“不懂不要乱说，精神病不背这样的锅。她能做这么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显然精神非常正常，就是心黑而已！”
……blablabla……
网上的评论大多是负面的，毕竟国人对“不孝”的容忍度很低，更何况张倩茹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不孝了，简直是恩将仇报。再加上张爸公布的医院住院证明，社会上对张倩茹的质疑愈演愈烈，已经开始影响到她的工作了。
张爸爆料的第三天，张倩茹以个人名义在网上发布了一篇“万言书”，里面详细描述了自己从3岁接第一只广告以来的成长和心路历程，并解释了自己重度抑郁的根源和医生的诊断。
最后她写道：“这些终究都过去了。从黑暗中挣扎出来是那么不易，我非常满意和珍惜现在的生活。远离了囚笼，我现在的每一口呼吸都是自由的甜蜜。衷心祝愿所有病友能够有勇气打破枷锁，逃离困境，向死而生。”
长文下附上了她的诊疗记录和最近一次复查的诊断结果。
网络再一次炸锅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会反转吧！！天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这么恐怖的父母！”
“看得我都快抑郁了，倩茹姐的这二十年实在太压抑了！光看文字都让人这么难受，不知道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抱抱！”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管得严，你才有今天的优秀。你看看自己风光的时候又做了什么？真是让人心寒。等你自己以后有了孩子，才有可能理解父母的苦心。”
“楼上的站住，人家20多年受的煎熬你一句轻飘飘的‘管得严’就带过去了，你以为重度抑郁是矫情？不懂就多看书，别跑出来丢人现眼！”
“无论如何，父母做得再过分，那也是生你养你的人，不应该那么绝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blablabla……
网上的评论倒没有出现一边倒的翻转，虽然有大批粉丝和路人都对张倩茹的经历表示心疼，但还是有很多人站在父母的角度认为张爸他们只是教育过于严厉了些，但他们的严格培养出了优秀的女儿这是事实。
趁着舆论的热度，张倩茹的公司也很快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张倩茹把家里那堆资产证明po了出来，并亮出了张爸拿着欠条的那两张照片。照片上张爸得意的笑容十分刺眼。
她的经纪人在一边痛心疾首地说：“这就是口口声声为女儿好的张爸爸，他们的生养之恩被他们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倩茹这么多年赚来的钱置办的这些庞大家业——注意，这里面没有倩茹的名字，一个都没有！除了这些，他还强迫女儿立下字据，欠他们十亿，十亿赎身才能换回自己的人身自由！这是卖身为奴的旧社会吗？女儿是他们专属的一件物品吗？对！在他们看来，女儿就是一件赚钱工具，这件工具过去20多年来都很好用，直到她生病了，不听话不好用了，他们才考虑赚个十亿把这个坏工具卖掉！”
她对比了这些年张倩茹的个人花销与她父母置办的庞大资产，这个对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触目惊心。
“你们能想象一个大明星，除了那些参加活动借来的裙子，自己的私人衣橱里只有不到十件衣服吗？你们能想象一个视美貌为生命的艺人，私底下连买几片面膜都要被指责吗？你们能想象一个女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吗？除了拍戏，连游乐园都从来没去过，你们能想象吗？”
经纪人在说话，张倩茹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她没有流泪，甚至眼眶都没有红，脸上是一种麻木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