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三个世界：自由呼吸
她神色平和，语气里也没有愤怒或怨恨的情绪，然而那双眼睛，无比坚定。似乎不是跟他们解释什么，也不是跟他们商量什么，而仅仅是宣告一个决定，一个毋庸置疑且不可更改的决定。
张家父母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张爸勃然大怒：“利用你？你说我们是利用你赚钱？！”
张倩茹反问道：“不是吗？我这个赚钱工具兢兢业业23年，给你们赚了那么多资产，很好用不是吗？”
张爸怒极反笑：“好，好，你以为你这个“赚钱工具”是怎么来的？你还不是我们生的？！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你长大，给你开公司，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甩掉父母家人独自过活了？！你做梦！”
张倩茹声音依然冷淡而平静：“生养之恩，这堆房子资产还不够？不够你开个价，我给你打欠条。我也想看看生养一个女儿值多少钱。”
张爸嗤笑一声：“行，你现在就写欠条！写啊！1亿……啊不，10亿！你写！你欠家里10亿！”
张倩茹淡淡一笑：“倒是没想到，我在你这个亲爸眼里竟然这么值钱。”说着她真的拿起纸笔开始写欠条。
张妈在一旁犹犹豫豫地劝说：“不要写了吧，这样多不好。一家人不要把钱算得这么清楚……”
张倩茹抬头冷笑：“你们置办那些房子资产的时候，不是清楚得很嘛，一个我的名字都没有，真是我的亲爹妈。”
张爸催促道：“说那些干啥，快点写！什么时候还也写上！十年，最多给你十年！”
张倩茹无所谓地耸耸肩：“如你所愿。”
张爸拿着白纸黑字的欠条，有点得意：“有这个就行，这公司你想怎么弄就自己弄去吧，我们乐得清闲。”
张倩茹拿出手机给他拿着欠条的样子拍了一张照，又给欠条拍了一张近照，说：“这个我要留底，省得以后有什么变化了说不清楚。”
张爸无所谓道：“你留你的，我留我的。”
张倩茹又拿出两张辞职书：“签了吧。”
张爸拿起来一看，无非就是什么因病无法胜任现有职位，请辞云云。他倒也不含糊，提笔就签了。张妈看他签了，自己也签了。
张倩茹站起身拍了拍手，打开会议室的门，叫人进来收拾。张家父母也起身离开。
张妈临走还是问了一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张倩茹冷笑道：“你确定你们看着我这张脸还吃得下饭？”
张妈被噎得一时无语。
张倩茹又说：“最后说一句，你们那个家，我再不会去了。我留在那的那点杂碎你们随便扔了吧。”
张妈这时候有点回过神来了，她声音哽咽地问：“你这是，真的要彻底跟家里断了？”
张倩茹反问：“你说呢？我花了十亿给自己赎身，你觉得那还是家吗？”
张妈无言以对。她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虽然她心底里还是多少有些愧对这个女儿，但一想到儿子，又觉得之前的一切没有做错。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只能叹一口气，离开了。
张倩茹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终于与原生家庭割裂开来，有了自己独立生活的空间。
原本她以为父母经过这段时间与她“感同身受”会有所反省，会多少有些明白她的苦痛。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对她，是没有心的。再如何“感同身受”也没用，因为他们压根不在乎她的感受。在金钱利益的巨大诱惑下，女儿早就不是女儿，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谁在意一个工具的感受呢？
还好她也没抱什么期望，而是早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她知道早晚有这一天。现在终于真的撕破脸了，她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张倩茹一边好好养身体，一边发展事业，一切都很顺心。这种自由自在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的能量值直线上升，很快要逼近200了。
正在这时候，张俊生回来了。
张俊生比张倩茹小4岁。他这个弟弟对姐姐没什么感情，因为从他出生，姐姐在家的日子就屈指可数。姐弟俩几乎没有相处过，哪来的感情。不过他还是有些崇拜这个姐姐的。毕竟他从小到大身边有很多姐姐的粉丝。他跟着他们一起崇拜偶像，也跟他们一样感觉到与偶像之间如天堑般的距离。
再后来，他去国外留学了。跟父母都联系变少，姐姐更是成了一个传说中的称谓，没任何存在感。
他这次回来，有一个目标，他想接近姐姐试试。他看着她的影视剧长大，后来听她的歌，看她的演唱会，她就像遥远天边的一颗星星，始终离他好远。他真的很想要靠近。
然而回到家，他才发现，家里面本来就几近于无的姐姐的踪迹，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妈妈说她搬出去自己住了，工作又忙，所以不怎么回家。他闹着要去姐姐的公司打工，说自己也要进娱乐圈，向来对他宠溺有加的父母却头一回发了大脾气。他们坚决不同意他进娱乐圈，更不准他去找姐姐。张俊生觉得莫名其妙：“实在不行，我就去他们公司当个实习生也行啊，我不会打扰姐姐工作的。”
张妈止不住地叹气，偷偷抹眼泪。张爸吹胡子瞪眼：“你只要敢去找她，我打断你的腿！”
张俊生觉得不对劲。他又闹了几回。张家父母被他闹得头大，才终于说了实话。他们把那张欠条拿给他看，说是从此与他姐姐恩断义绝，只有债务关系。
张俊生一下子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炸懵了。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摩挲着那张欠条，没忍住说：“这个欠条没有法律效力的。”
张爸大惊：“什么？为什么？”
张俊生指着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今张倩茹为与家庭脱离关系，立此欠条为证，欠父张德全十亿元，十年内偿还。”他说：“一般欠条都是贸易往来中立下的，正规的生意中欠款立欠条受法律保护，但像赌博之类非法行为中欠条就没有法律效力了。更何况这里写的是为与家庭脱离关系，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贸易、金钱往来，做不得数的。”
张爸大惊之后又是大怒：“这个臭丫头，我说她怎么轻轻松松写了十亿的欠条，原来早就打的这个主意！”
一家子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让张俊生去公司。张俊生倒没听进去他爸说的那堆什么让他看住了姐姐，想办法拿回实权什么的，他只是单纯想接近张倩茹，近距离感觉一下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快就感觉到了。
一开始他几乎进不去公司，因为行业特殊性，公司的安保十分严格，闲杂人等不能轻易靠近。后来他出示了身份证明，前台和助理再三确认了他真的是张总的亲弟弟，这才放他进去。
进了公司他也没能见到姐姐，而是预约了见面的时间。差不多一周后，他才在一个酒店里见到了正在休息的姐姐。张倩茹应该是刚参加完某个活动回来，化妆师正在给她卸妆，她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问张俊生什么事。
张俊生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姐姐就算不热情，至少也可以两个人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不过她工作繁忙，能挤出个空儿见面也不错了。毕竟他的那些粉丝同学们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他还是沾了“弟弟”这个身份的光。
他在旁边期期艾艾地说了想进公司的想法，没按他爸说的什么一进去就要做经理总监什么的，他老老实实说想从实习生做起。
张倩茹没说话。她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去了。张俊生被晾在那看化妆师收拾东西。
等她洗完脸涂涂抹抹完，化妆师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张倩茹这才坐下来，与张俊生面对面。
张俊生终于近距离看到姐姐这张脸，素面朝天却依然是美得让人惊叹，只是眼神平淡，毫无暖意。
她看了他快一分钟，才开口道：“做实习生不用来找我，自己去公司网站提交简历，以你的资质和学历，应该是没问题的。为什么非要来我这？”
张俊生一下子答不上来。他只是想见一见她，如果有机会接近了解她就更好了。
张倩茹也不等他回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是爸妈叫你来的吧。他们想要做什么？不是拿了欠条回去等着收账吗？”
张俊生一下子脸红了：“是……是他们……是我告诉了他们欠条无效……”
“哦，”张倩茹脸上浮起讽刺的笑意，“他们不甘心，所以派你来看住我？还想再找机会把手伸进来抓住我这棵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