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行入雪原

    青年除去下地狩猎，补充食粮之外没有再接近地面，在天空中旅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视线当中的风景从高山变为森林，又从森林变成内陆海，又变为看起来一成不变的山脉。

    似乎越来越冷了，季节推移的影响倒是其次，他似乎正在逐渐步入北境。

    巨鹰在天空当中的飞翔时间逐渐变少了，青年只能在夜晚时分令它降落，而后生起火，补充食物，在地上歇息至天明时分，温度稍微回暖些许的时候再上路飞向北方——即便它有抵御寒冷的羽毛，外界的环境仍旧是令它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日夜在空中飞行。

    向着北方的路上能够辨明方向的只有悬挂在空的太阳，所以在不见天光的雾天，在空中的辨别方向略有困难——他的指南针在步入沼泽之时已经丢失了。

    随着白昼时间的逐渐拉长，青年骑着巨鹰飞行时开始不时的见到从云层当中飘落的雪片。

    似乎已经进入北方了——那里的日照长的不合常理，但日光带来的温暖极其有限，水壶中的水无需多久就会结凝，地面上覆盖的除了结了冰的岩石便是有膝盖后的白雪。

    青年此刻所处的北方寂静无声，时间就像不存在于此，目之所及的只有白的似乎要伤到人眼睛的，被风雪覆盖的大地。

    在能够令普通人孤独到陷入谵妄的雪原中，青年在鹰背上凝视着地面那一成不变的光景，寻找着曾经听闻的，在雪原中的地貌标志物。

    雪原的土地贫瘠，农作物很难存活，其中的恶劣环境也导致了人类在此探索，生存的难度相当之高，所以在几百年间，探索雪原的人寥寥无几，而雪原的地图是五十年前的一名探索者绘下的，据说他是有耐寒血统的兽人，但即便是那名探索者也未能到达传说所说的极北之地。

    在寂静中，几乎翻找完记忆中所有有趣之处的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执着于寻找自身的名字，与龙族的痕迹了。

    关于寻找名字这个问题比起目标，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执念，从出生开始，这种执念就伴随着青年，催促着他迈出脚步，像是寻找海中沙般的在各地辗转，以盼望着能够获得哪怕一丝的线索。

    这种执念似乎没有消失的时刻，直到现在，他也在思考着究竟何处会有人知晓他的名姓——即便他已经去过不少地方，翻看过不少书籍也未寻找到与自己的名姓有关的事物。

    这种执念究竟会持续多久呢，他不知道

    而寻找龙族有关的痕迹这件事更像是某种，被未知存在驱使着做出的行动——这种行动对他的自身无害，而且大抵和“寻找自己的名字”这件事不存在冲突。

    大抵在走到尽头时，他能够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令他踏上旅途吧。

    理清了这两件事之后，青年再度闭上眼，假寐了起来，休息的同时防备着天空中的变故。

    ——即便飞行在空中的时候能够避过地面上的各种危险，但天空中的阻碍仍旧无法避免。

    在天空巡游的不知名生物，那些像是退化后进化出飞翔能力的鱼样生物漂游在空中，对着任何身处于它们视线之内的存在发动攻击，像是水中的食人鱼一般试图吞掉一切能被咽下嘴的东西。

    而这个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在北方的天空行进的时候，巨鹰那适合在温带地区飞行的习性令它没有办法顺畅的在雪中如以往那般腾飞，它的速度一日比一日的慢下。

    或许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走了。

    意识到这点时，青年驱使着巨鹰将自己放下。

    “——回去吧，向西南方的城市。”

    青年这样对红黑的巨鹰说着，拍落了那些落在它身体上的雪花。

    而后，他以不会结冻的铅笔写下了委派鹰舍的人照顾巨鹰的信件，夹带在巨鹰身上的包裹外侧，又附上了一些纳尔作为报酬。

    做完这些事之后，青年背上了自己的背包，凝视着巨鹰望向天空。

    红黑色的巨大鸟隼腾飞而起，在天空盘旋几圈之后沿着青年来时的路线，迎着风飞翔了起来。

    巨鹰的身影在他的视线当中由大至小，最终在某个时刻化为了天边的小小黑点。

    现在，他大抵又回到了之前那独身行进的时刻。

    行囊对于此刻的青年已经称不上重了，他能够轻松的背负起来，而后踩着及膝深的雪跋涉。

    究竟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