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却之时

    日复一日的委托中，青年的钱包逐渐充盈。

    而安涅尔也逐渐明白——再过不久，他们或许就会迎来分别的时刻。

    青年有着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动摇的目标，又或说是理想——为了那个寻找到自己名字的目标，他不会长久的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安涅尔知道这点，但只是准备了为青年送行时将要送给他的物品。

    等到攒足了钱买到足以穿过东方那片海洋的帆船时，就让青年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船员吧。他这样想。

    青年在闲余时间购买了秘银，将它们加入了身上的锁链之中，而后拜托某位铁匠将锁链融化，铸成臂甲。

    而后他借来了安涅尔的小刀，在臂甲的手部之上刻下记忆中的元素语——那些言语组成的意思是变形。

    但因为某些原因，例如懒，变形的效果不过是能够将甲片变成贴合身体的模样，再变形成用机关互相加固，避免变动的形态而已。

    ——元素语能够沟通没有心智的元素集合体，而后策动它们。

    在数月的赏金猎人生活中，他们从某个长者的口中得知了，在平原的裂谷之上，存在着某头死去千年的龙族尸骸，因为周遭生存着危险的魔物，所以鲜少有人会去哪里。

    听见这条消息之后，青年一直记着它。

    而后在攒齐了金钱的当日，如往常一般生活着的青年整顿了装备，准备动身。

    “我去那里看一看，等我回去之后，我去鹰舍买巨鹰。”

    “…我也一起去那里吧，然后在那之后我和你一起去鹰舍，你一直都不太会分辨生物。”

    擦拭着背后一匣长剑的安涅尔站起了身来。

    帮助伙伴天经地义，虽然这位伙伴并没有想要让他帮忙的意思。

    青年和往常一样寡言，只是低着头看着地图行走在通往裂谷的道路上，不时回头看上安涅尔一眼。

    “你去那里不会得到什么东西。”

    走上平坦的草地的青年这样说。

    “但是我们是同伴喔，这种事当然是要一起去比较好。”

    在安涅尔眼里，青年是特别的——不止外貌，在他心中，青年给他的印象，数月以来相处中给他的感觉均是无法以言语形容的特别。

    因为安涅尔的寡言，对青年的那句“我们是特别的”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走上了前，将先前所准备好，并包好的礼物交付给青年。

    “这个就等我们分别的时候再打开吧，就当是我给你的纪念品。”

    这种东西携带在身上只会让行动变得不便，他不想保护一个或许易碎的物品。

    然而青年最终是接过了那份有他手掌大的礼物，将它放进了背包最里侧的夹缝中。

    “我明白了。”

    根据地图的指示，二人行至了生长着巨大树木的巨林之中。

    从进入开始，他们足下的地面开始倾斜向下，而后在走到了往内百米的地方的时候，地面出现了巨大的，无法看见低端景象的大坑。

    青年脚边的石子坠落了下去，数秒之后，自地底下传出了回声。

    坑的边沿有着坚硬而巨大的树根，或许能够作为下行的台阶。

    安涅尔的双目仍然属于人类的范畴，于是他点起了火把作为黑暗深坑的照明，而青年的竖瞳能够令他在黑暗中进行清晰的视物。

    仍旧和他们之前合作那般——青年走在前面开路，安涅尔在后面排除威胁。

    结群生活的丛林蝙蝠从深坑之中飞了出来，扑闪着翅膀尖叫着，就像要熄灭火把一般。

    火把的光芒明暗不定，而后在蝙蝠彻底离去的时候熄灭了。

    “啊好麻烦。”

    黑暗中，什么生物的低语声传了出来。

    青年想起了这里生存着强大的魔物。

    那不协调的低语声让他晃神了一瞬，而当回过头来时，身躯臃肿巨大，躯壳上不断滴落着漆黑黏液，似乎没有形态的存在，又或者说是生物——出现在了青年眼前。

    当青年出拳打向那生物时，那手臂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般难以脱出。

    从手臂方向传来了拖拽的力量，那力量竟然与现在的青年持平。

    与生物角力的青年无心顾及其他地方，于是在某个他取得了力量交锋的上风的瞬间，漆黑的污泥吞没了他的身躯。

    在视线的最后，青年看见的是一闪而过的火光。

    当安涅尔从那低语带来的巨大噩梦中回过神来，擦亮火把时，面前的漆黑团块向下方坠落而去——位于他身前的青年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