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接线的人是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人族，是她的同类。
不，她没有同类。
柏妮斯对这个女人有印象，这个女人是少数能够令她满意的研究员。
她明显被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柏妮斯小姐，你怎么了？”
小型星舰就在前方，柏妮斯站在雪地上，雪花纷扬，衣裙上没消融的白点点队伍不断壮大。
她没有继续向星舰走过去，而是走向温泉馆里住宅区的一栋小型别墅。
“不该你管的事情别多嘴。元首的数据上传的怎么样了？”
“截止目前，很顺利，但是最近元首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数据传输的进度变慢了。最晚还有二十天就可以完成，最早只能在提前两天。”
“十八天到二十天？还是太长了。”
比起之前那个研究室管理员给的三个月，时间已经缩短很多了。
可意外突发，现在这个时间满足不了她的安全感。
研究员耸肩无奈道：“柏妮斯小姐，留有生命体征的主体意识不主动接受信号转接的情况下，完成数据生命复刻本来就是先例，我们的进度已经相当快了。”
柏妮斯冷冷道：“再快呢？”
“如果再强行提升速度，会造成主体意识的记忆紊乱，恐怕会被察觉。”
柏妮斯：“没有别的办法？”
研究员迟疑了几秒，支支吾吾十几秒后才打定主意说道：“有，除非有生命体征的主体失去主动意识，彻底陷入深度昏迷，但是这么做，主体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虽然这方面的法律还没有完善，但这违背实验道德。”
“道德？呵。”柏妮斯低头轻笑了一声，而后声音变得更冷，“你们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事情，不要多嘴，也不要多管。就算是出事了，我也能保你们平安。”
“是。柏妮斯小姐。”
此前一直注视着柏妮斯的研究员在她笑的时候怔了一下，而后慌张地低下头，应答着她的话，不敢再看她。
希克曼是星际恐怖组织，星际法律都约束不了它，更何况它的元首，此刻却要她顾虑道德，可笑又新奇。
柏妮斯就要挂断联系通道的时候，那个研究员却突然抬头。
“请你照顾好自己，保重。”
此前柏妮斯和她通话的画面一直都是放在侧面，听到这句话，柏妮斯转头看了一眼，深红的瞳和脸上凝固的红褐色血迹相映。
柏妮斯没有回话，直接挂断了联系通道。
温泉馆按照度假村规格构建，别墅群都是精致的欧式小洋楼，她不喜欢，所以选了一个近而简朴的普通家居别墅。
瞳纹验证后，她还开了一道密码锁才进去。她去了二楼的大房间，一个大酒柜低调奢华地融进墙壁上。
简单的洗浴过后，她走到酒柜旁，看都不看，直接开了一瓶倒进高脚杯里，酒香四溢。
智能系统被激活，在门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亲爱的住户，察觉到您并没有摄入固体食物，空腹喝酒有害健康，需要为您准备固体食物吗？”
“嗯，准备吧，放在门口就行。”
小别墅有人入住之后自动开始把壁炉生起火，从二楼的落地窗侧的单人软沙发上，正好能俯瞰到小庭院，但是大雪时分，没什么好看的。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顶灯，大多数光亮来自橙色的火光，外面雪地映了星光，白得发亮。
在窗侧，不至于被屋内暖气哄得脑袋发昏，也不至于太冷。
她静静地等着食物，梳理现在的情况。
“迪尤尔这个蠢货打草惊蛇，军政部那边肯定会有所动作，元首警惕性本来就高，这下数据传输的难度更大。”
“可是元首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拿军政部的资料。那些老头帮他布局的系统也还没有查明白。现在无人境不做希克曼生意，不然还能减轻点难度。不过按照元首的想法，应该想要那些人都给他陪葬吧。”
“无人境？不是当初那个有利可图就做生意的信息交流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像行政部和军事部一样和别的机构合并。哼，我现在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别的？”
“军政那边，那个万提斯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有唐宣和他那个天麒族的男朋友，九域那个女人肯定也要插手。”
“那就来吧。”
柏妮斯把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盯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
这边是雪夜寂静，那边是机械轰鸣，还有寻常场所的白噪音。
星舰缓缓驶出军政部的领域，驶向高空轨道的过程中还是很正常的。
事情自星舰穿过高空轨道和星系外轨道的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
穿过关卡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空间被蓝色的数据和算式填满，随着星舰逐渐深入，真实的建筑物逐渐显露。
冯辉这个技术宅自从确定走技术路线之后，梦想就是构建一个高度数据化，智能化的真实世界。
虽然很早以前元宇宙就已经崭露头角，但元宇宙里的东西说到底都是一堆数据，依托于机器的虚拟世界很脆弱，不是冯辉想要的成果。
这下他是直接进到了梦想之地了。
他激动地摇了摇唐宣的胳膊：“哇！哥！哥！这是哪儿？赛博空间啊？不是，这都是真实的建筑物啊。”
“冷静，差不多。”唐宣按住他躁动的手，“这是无人境的众多据点之一，至于这儿的运作原理呢，你还不是它的正式员工，没有权利知道。”
冯辉：“那哥你怎么”
加缪洛一把把冯辉的手掰下来，放在一个刚好可以用双手合拢的球上。
“阿宣是例外，不过要是你愿意入职，凭你的能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接触到那个层级的资料了。这是基础构型，你可以先看看。”
挖墙脚应该给对方想要的，冯辉不喜欢名利，也只有技术能吸引他了。
这个球上面布满了数据传输接口，冯辉手放上去的那一刻，个人终端主动接入，加缪洛放开了他的访问权限。
“哈？喔，好精妙的东西，我之前怎么都没想到。”
唐宣眼见他迷失在技术的海洋里靠不了岸，只会呆呆地跟在后面，也掉不了队，不再管他。
反而是加缪洛牵着他的手，带着冯辉这个迷失的尾巴，径直走进一个时空传送门。
门后面就是上次唐宣来无人境时见到的平平无奇的小木门。
“木木。花熠也在？刚好。”
木雨雨坐在主柜台旁的休息区的沙发上，正在看书，时不时在一旁的数据独立储存器上做笔记。
花熠坐在她身侧，削着一个果子的皮，仔细地摆盘。
书阁中的纸墨香中还有茶香漫散。
“这位就是冯辉？”
花熠朝唐宣和加缪洛打了声招呼后，视线在冯辉身上停留。
木雨雨也收起了手上忙着的东西，朝几人打了声招呼。
休息区离平地还有几节台阶，花熠与她并肩走下。
那个球内允许访问的内容很有限，早就关闭了访问权限，冯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痒痒的。
花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显得人呆呆的。
可能是两人的语气太慈祥了，他忽然有一种见长辈的局促：“嗯，哥哥姐姐们好。”
唐宣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放松点。木木和花熠都是我的族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你们还有可能是同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