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些人不是变了，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冯辉做完手术简直是马不停蹄就坐着智能代步椅回去了。一路上，他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要不是唐宣，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会团团收紧。
唐宣默不作声，神游一样在轮椅旁边。
等到进入那块荒僻的住宅区后，冯辉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小房子面前有几级阶梯，冯辉拄着拐，半吊着一条腿一级级跳上去。
看着唐宣毫不犹豫地转身留个背影，他隔着厚厚的口罩问唐宣：“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老实当个随行机器人的唐宣又转过身来，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你完全可以黑进基地的系统，让他们被退学，可你也没有那么做。”
冯辉迷茫了好一会儿：“来这求学的机会很少，他们的家人会伤心的，我躲起来就好……”
唐宣盯着他：“我不认同你的看法，我也不会更改你的看法。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先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为了所谓体贴他人而委屈自己。”
冯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永远觉得电脑程序要比这些人际交往要简单的多。
冯辉这两年来开朗后，话多且密，逃脱那帮人渣的干涉，人际交往方面好转不少。
“哥，你今天是不是刚报到呀，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我。”
“哥，我跟你说，上周一开会的时候我见到阿瑞斯将军了，虽然不如雕像上的威武，但是压迫力强得很……”
“哥……”
唐宣完成清盘行动，拿纸巾胡乱擦了擦嘴:“你可以接触到信息部的人吗？”
“可以啊，信息部本来就是技术部的子体。哦，对了，哥你还要查资料呢，不过这儿会有吗？在基地的时候查到的就少得可怜。”
“老样子，你查我行动。但我的事已经解决了。”唐宣压低声音，“军事部管理层人的来历以及就职前的工作，五年前都在干什么。”
“嗯，好。”冯辉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的事，真的，解决啦？”
他那询问的小眼神把好奇的心思都摆了出来，又带着点怂，显得有点儿滑稽。
“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具体又说不出来。你就跟我说说呗，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不听的哈，就是关心关心。”
冯辉一口一个哥不是想叫就叫的。唐宣默认他可以信任，至于称呼，别太离谱就行。
因为噩梦，唐宣的睡眠简直就是要么深如海，要么就是碎如渣。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去阳台凝望着偶尔散发荧光的海，听潮声安静下来。
有一晚，他还在阳台的时候，就发生了时空重叠，他懒得走回去。
阳台这种地方，稍有不慎就是某个倒霉蛋或失意人的最后弥留场所。
冯辉这晚奋战代码到深夜，到阳台喝杯牛奶歇歇。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自个儿恩公要想不开，他吓得当场飙出男高音，手忙脚乱拿过一旁的伸缩杆一戳把唐宣往里屋戳。
唐宣当时也知道自己不能乱动，在原地几套连招解决完绝大多数怪物后，还差最后一个。
然后不知从那儿冒出一棍子朝自己打过来，他一把用手抓住，后撤挨到墙上。
转头一看，小胖手臂力气不行，伸到最长的杆子苦苦撑着，颤抖的胳膊皮肉被阳台硌出血了，脸憋的通红，一丝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唐宣一用力，把伸缩棍一抓抓过来，朝怪物用力一扔，那怪物张嘴要咬，结果被刺个个对穿。
小胖手里空空，嘴里念念有词：“哥，别想不开啊，我都挺过来了，你那么厉害，肯定也能挺过来呀。”
“行了，我没想死。”
“哥，别想不开啊，我……，诶？”
“你手受伤，回去包扎一下。”
“哥，不是，哥，诶，解释一下呗，哥。恩人，恩公！”
唐宣的胸骨烫得厉害，难受得很，顾自泡进冷水，昏昏沉沉的，不去理会外面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第二天，唐宣一开门就喜提一个胖子套餐。冯辉这小胖凭借自己储存的脂肪和裹着一块的小毯子，在唐宣门前敲门，最后挨不住困意，睡了一宿。
唐宣就默认了冯辉的这声“哥”，罩了他两年，还配合他开发了一些小东西。
之前的局部空间凝物技术，冯辉就作为副程序师参与整个开发过程，唐宣则给他提供时空规则的实践经验。
“我的过去。”唐宣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顺了一下措辞，“大概就是家族被人屠杀，我被抓去做实验，失忆了。现在我找回记忆，也找到还存活的家人。还有一个等了我五年，找了我五年，还替我背负了五年责任的人，早在出事前，他就是我确定要相爱一生的人。大概就是这些。”
冯辉一口凉气吸到肚子底，被短短几句话惊出一身冷汗。
家族被屠杀？自己被做实验？还失忆？哦，这他知道。相爱一生的人？
这一连串轰炸下来，他凝滞了好几秒后回了句：“哇哦，我有嫂子啦。”
“嗯，算是吧。”
什么是算是？
冯辉脑子里现在乱成一锅海鲜粥，他颅内风暴了一会儿：“哥，那我现在能做点啥？”
“目前你的责任就是查我刚才所说的信息。”
冯辉此刻呆滞地只能当个复读机：“哦，好，好，好。”
他这两年来帮忙查那么多资料，凭借资料的隐秘程度。他多少推出唐宣的过去不简单，但这过去，是放在剧本里都会觉得悲惨的地步。
关键是唐宣现在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淡定地喝汤，这哪有半点血海深仇的意思。
冯辉带着关怀而小心的眼神看了唐宣一眼：“哥，你，呃，要不改天带我认识认识嫂子？”
“再说吧，他现在比我要忙得多。”
唐宣起身，端起空餐碟，离开：“没事，还疯不了，他们还没死呢。我要发疯也有人会拽住我的，放心吧。”
还是那种冰冷而威慑力十足的感觉，只是少了很多迷茫中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冯辉那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安全着陆，他长长舒了口气，在心里谢天谢地：还好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人没变人没变。
军事部内只有技术部的人能经常跨区，冯辉有时就以各种理由跑来找唐宣。
有次在食堂，他拉着技术部的几个人一起跑到外勤部的食堂就餐。
冯辉看见唐宣一个人，他知道唐宣不喜欢热闹，也不急着拉唐宣过来。
他远远地朝着唐宣喊一句：“哥，今天感觉怎么样啊，还可以吧。”
唐宣很惹眼，旁边几个人好奇地张望几下就看到了，然后仔细打量了唐宣好几眼：“啊？你哥？你俩不像啊。”
“诶，你们不懂，我跟我哥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这么有故事，怎么不叫过来一起聊会儿啊。”说罢他也往唐宣挥挥手，“嘿，辉子他哥，这儿，来聊聊天呗。”
旁边马上就有人附和着叫几句。
“诶，别别别，别闹啊。”冯辉赶紧拦住他们，“我哥不喜欢热闹，不会管我们的，叫了也白叫。”
“这样啊，那还挺可惜，我们还想听你哥聊聊你之前的事儿呢。”
“不是啊，他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啊。”
冯辉被送进嘴里的蒸蛋烫了舌头，吊着舌头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唐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真的走近他们了。
他觉得他哥还是有点不正常，可能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