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峙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我家的。”
穆莱在她手上贴了块限制行动的小磁片，示意她坐在旁边的矮椅上，自己则随手叫智能管家送了杯水上来，兼去洗洗果子。
“别紧张，一点小伎俩。”她从手臂上放下一根长而细的，银灰色的丝线，末端处连着一小块金属，“大概就是撬门溜锁的手艺，以前闲得无聊学的。”
“你把我当傻子？”
“好吧，但出门在外，我不方便说。我能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的眼睛是紫蓝色的，很诚恳。
“你为你哥哥而来，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吗？干嘛跟小偷入室抢劫一样一声不吭跑进来。”
“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求人，而且就算有你的联系方式，这种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还不如直接来找你。”
“也算有几分道理，你是阿瑞莎？”穆莱扶额片刻，“你说吧，我听着。”
“阿瑞莎是我哥哥的伴侣，我叫温岚。我哥哥的真实名字叫温特，或许现在是另外的名字，但是基因比对信息一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你哥哥是个星际航海家？”
“以前是。”
“现在呢？”
“最早是六年前起，温特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小毛病，起初他以为是在太空生活时间久的问题。定居在陆地上一段时间后，情况没有缓解。我们选择带他去做基因检测才发现他的基因序列开始慢慢崩溃。”温岚很平静地复述过去的经历，连语气都没有任何波动，“哥哥认为他的生命并不应该困在病床上，所以此后的人生，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四处玩命的赌徒而已。阿瑞莎被他伤透了心，离开他了。”
“所以玩命玩到现在，还是回到了病床上？”
“我失去他的行踪很久，上次他说要去一个地方碰碰运气。”温岚低头轻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他的运气不怎么样。”
穆莱表示赞同：“那地方可是两个极端，不是它的人，运气再好也有限。”
温岚回到自己的目的上：“我来找你是为了告诫你，注意那个在为我哥哥进行治疗的科学家。虽然他资历足够，但他的人品我实在担心，希望你能看住他。”
伯德的信息选择全封闭式保存，在黑色信息库，寻常人绝对找不到也不知道。
穆莱盯着眼前这个端坐在小矮凳上的年轻女子，语气透着点锐气：“你到底是谁？”
“简简单单一名接线员而已。”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无人境的人，实在想知道，自己可以查，我是友非敌。”
穆莱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也？”
温岚点了点头：“再多说也没必要。今晚我是想说，我不会因为伯德能救我哥哥而忘记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境主有别的安排，还请尽早告知。不然，伯德会死得很快很惨。”
“你是信息部管理层的人？”
穆莱快速在心里筛选可疑人选。无人境的管理层的人都恨不得披上好几层皮套，特别是更迭后这届人选，就算他是内部人员也鲜少能接触到。
“不敢当，我年龄比你还要小一些，远远未够资历。我的确是信息部的人，不过这些不重要。我今晚只是想说的也就那么多。”
“行，说完了，那我要送客了，赶紧走。”
穆莱脑子里乱糟糟，手上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实在容不下这尊来路迷蒙的神。
温特纹丝不动，睁着紫色的大眼睛看着穆莱。
“我不想走。”
“哈？”
“我没有固定的住所，虽然也不重要，但是我喜欢这里。”
她和早上的接线员除了生理特征一模一样，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穆莱不讨厌她。她外露的情绪浅淡，总是很平静而镇定的样子，气质清冷却不压抑，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自然。
但关键是，这是他家。
“没有固定住所？那你平时不住员工楼吗？不是，你就算不住员工楼，也不能随便找个房子就住啊。”
“这里能让我觉得安稳。”她还是瞪得滴溜溜的大眼睛，紫色在光线下很纯粹，不带一丝杂质，“能让我这么喜欢的东西不多，大多又短暂，我只是想留一晚，这都不行？”
她的思维和寻常女子简直相差太多，穆莱觉得自己就应该直接把她赶出去，但他下不去手。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拜拜手：“行行行，你留吧，我回防御部了。”
“你能不走吗？房子没有人，死气沉沉的。”温岚终于从端坐的姿势换了一下，抓住穆莱的衣角，“我一不是人，二不会煮饭，没有烟火气，这两点你好歹比我强。”
“你是不是”有病两字噎在喉咙，穆莱猛地一抖衣角，抖掉她的手，“你要搞清楚，除去上午的接线电话，我们这算是初次见面。你就想留宿在我家，你自己想想，合理吗？”
“不合理，但是情感从来都不讲究道理不是吗？反正你又伤不了我，我留下来危险的是你，与其为我担心，还不如想想你今晚要不要做饭。”
温岚脸上表情有了一丝丝得意，叉着手，望向厨房的方向。
“有机器人呢，自己不用做饭。”穆莱一不小心就被带偏，赶紧跑回正轨，“不是，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不走还不让我走了？”
“我要你留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今晚想住在有人的家里。”温岚一脸无所谓，“懂了？”
穆莱不理会她，兀自把刚脱下还没半小时的外套披上，拉着脸：“不懂。要么你走，要么我走。就这么简单。”
“你真的要这么绝对？木雨雨说你人很好的，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无家可归的女生才对。”
“你认识木雨雨？”穆莱又重新坐下，“你怎么不早说？”
“奇怪吗？我和她不仅是同事，还是好伙伴哦。”温岚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如果你愿意让我留下，又何必搬出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