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car但不能car
周围一丝光都没有，唐宣像是沉进了一片漆黑的地带，压强逼迫得他呼吸困难，只有深海，或者深空会这样黑，这样令人窒息。
一阵阵和缓的潮声传进他的耳中，这是什么时候的潮声呢？
是他躺在苍树上凝望夜空时，还是他和加缪洛确认关系那晚，还是坐在海滨基地训练场外那块大石时，还是住在中心城时，他不知道。
他感觉有风拂过，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胸腔里重新充满了新鲜的气体，他几乎要被迅疾涌入的空气呛到。
那些痛苦，他尽数接纳了。
“咳！咳！”
唐宣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瞬间把二十多岁的时间点拉回现实，只是隔了足足五年有余。
上方还是那个洞口透着光，石画已经重新拼成了那个小石头人的样子。在亥月诸上这片生机勃勃的地方，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唐宣眼神散焦，一扫过地上恒星光的位移，大致推算了一下时间。
原来万事变迁，不过沧海桑田，弹指间。
加缪洛听见身后声响，一转身，对上唐宣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几缕黑色的碎发垂在眼前。就像当初在两人初见时在树干上那样，只是这次的光，尽数打在了唐宣身上。
唐宣靠着训练形成的惯性，硬撑着在原地。
金黄色双翼瞬间展开，加缪洛一把把唐宣接在怀里。
扶着加缪洛一侧肩膀，身形一下就松懈下来。
加缪洛既担心又欣喜，酝酿了许多年情深意切的话，最后到嘴边不过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阿宣，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加缪洛 哈维。”唐宣低着头，扶着加缪洛的手和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叫加缪洛的全名，“我觉得，简直糟透了。”
加缪洛神色紧张，扶着唐宣的力道骤然加紧几分：“阿宣，我”
唐宣深棕色的瞳眸接近黑色，他也才大梦方醒，一片混沌中，只有对他清晰又坚定的爱意。他精确捕捉到了加缪洛的唇莽撞地吻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又松开，情意透过柔软的唇互通有无。
“我缺席了这么久，留你一个人，简直是糟透了。”
他摩挲着加缪洛的侧脸，光线很识相地裹住两人。
再汹涌的情感也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算失散在整个星际里，有情人最终不还是团圆了吗？
加缪洛雷厉风行这么久，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拿下无人境和塞拉星首席外交官的名号，总感觉连血都冷了。
但他也会在星野想着那些藏在深处的记忆，爱意和眷恋无限深远，唇齿相依时，心脏跳动的速度依旧能跟得上他那滚烫心意的步伐。
加缪洛在那瞬间大脑空白了片刻，失去所有控制，另一只手按在唐宣后颈，回应着这横亘着漫长岁月的吻。
小石头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害羞的动作，捂住自己青灰色的只有简陋五官的石头脸。
这次没有时空重叠，加缪洛直接捏碎一颗时空珠，两人周围的环境变化。
在来时的战舰的房间里，加缪洛带着薄茧的手掌从腰间一路探索到背部。
唐宣顺从对方一切动作，空气中每个浮动的因子都浸透了来自深远时光对放纵与慰藉的怂恿。
每次触碰后的酥麻感一阵阵绽开，以触摸点为中心，像电流一样流遍四肢百骸。
言语对于久经离别的爱人们来说还是太苍白了，只有直接的接触才是最真实的感受，给予对方最大限度的安全感。
时时刻刻告诉对方：我在，你可以随时确认。
唐宣受实验影响，感觉器要比寻常人灵敏许多。带有薄茧的手掌划过背部大片皮肤的时候，就足以触发警报。
他在唐宣耳边轻声低语：“阿宣，我好想你，我需要你。”
无数次挂念在心中，脑海里的人终于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眼前，加缪洛小心翼翼地拢着唐宣，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是他临近崩溃时的精神寄托。
最后的理智犹如最后一根发丝堪堪拉住唐宣的克制心。
刺激过大，应该防止机体进入高度预警状态。
感官共享甚至还没有断开。他圈住加缪洛的颈部，索取这些年欠下的温存。
他从来不怕痛，或者说，他愿意接受这种痛。
“阿宣，叫出来，我爱听。”
“阿宣，看着我。”
“阿宣，我好想你。”
加缪洛在唐宣耳边低语，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而低沉，带着磁性，紧紧拉扯唐宣所有注意。
那声音在一步步引导自己，他每一步都照做，然后不减反重。
加缪洛的注意力一刻也离不开唐宣，金黄色的双瞳只有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的倒影。生理性眼泪盈满了眼眶，受重力垂坠又在眼角处被加缪洛轻轻亲吻，舔舐。
这种迷失感陌生又熟悉，唐宣眷恋又慌乱地搂住加缪洛的颈脖，修剪齐整的指甲不可避免地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红痕与一些疤痕交叠，在黑夜里，唐宣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道疤隆起的幅度。
唐宣心里想：这些疤，他什么时候弄的呢？肯定很疼吧。他的意识接近混乱，不忘回应着对方。
战舰已被调节至黑夜模式，声音在一片安静的房间中尤其明显。遗失在漫长时光中的分毫爱恋他们都要争回来。
加缪洛望着半眯着眼将要入睡的唐宣，他无端联想起唐宣躺在营养舱里的情况，双眼紧闭，浑身上下都是连接的仪器的导管。
当时他和辛瑞尔端了伯德的实验室并不是暴力打击，开玩笑，一实验室的生物体，几炮轰过去什么都没了，他们还搜集什么资料恢复被基因污染的人，兼要定希克曼的罪。
九域和无人境联手，他当时不叫加缪洛 哈维，而是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身份，被努森直接引荐至管理层。
无人境当时不像现在这么上下一心，总的来说分两拨，一拨从大爆破战争苟延残踹下来，唯利是图真正的为了钱可以连命都不要，另一波也是从大爆破战争活下来，还留了些良知，认为生意可以做，但要有底线。
努森是后者，也逐渐成为弱势的一方。他彻底对那些昔日的“好兄弟”失望以后，引荐加缪洛分散他们的权力只是他的第一步。他当然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但事实上，脑子灵光点，对队友和任何人都更有好处。
加缪洛知道有眼睛在盯着他，眼睛的主人恨不得抓住他的任何把柄，小题大做把他踢出无人境，卖给希克曼，就像他们之前做的那样。
他就隔着营养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压制情绪，转身若无其事地对那些无人境的人说并无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