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细枝末节
一架小小的战斗舰驶进港口，它伪装成一艘商船的样子，武器库全是不起眼的小商品，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与战斗有关。
通行证及其他资料都没有问题，只剩下要抽取商品检查了。
检查员揭开几个随机抽查的箱子，里面躺满的透明的小珠。
“这是什么？”
“诶，就是一些小玩具。”
“商船”的队长嬉皮笑脸，假装拍拍上衣染上的灰尘，拿出一张电子卡。这玩意在星际间就是通用硬货的存在，从几年前开始流行，在市面上快速流通，几乎要和各政府颁发的法定货币分庭抗礼。
检查员瞥了一眼，用手臂推了回去。
“玩具？这珠子和提交资料里的好像不一样。”
“诶，商家也想多卖一点，图片仅供参考啊。”
检查员翻来覆去看手上的通行资料，它太完美了，一丝瑕疵都没有。
“嗯，过去吧。”
接连抽查到好几次这些透明小珠子玩具，再结合他值班这段时间的货运量。
检查员知道，就算把塞拉星一半的孩童数量加起来都玩不过来这些珠子，更别说这些货运往同一个区域。
可是商队手中确实拿着政府和军事中心盖章的通行证，他也不好也不敢更没理由多说什么，只能和同事发发牢骚。
“最近这些运珠子的商队忽然变得好多，有点奇怪。”
“有吗？这只是表示这个玩具最近很火吧，就你天天的，瞎操心，没事的。”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嘿，你就爱乱想，上面都发通行证了，咱管不了。”
两人没有察觉到，在食堂上的监控已经把一切拍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早上，那个表示有疑问的检查员就离职了，听说是忽然下的调令。甚至一大早，他的同事们刚来，办公室里有关他的一切事情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石头人罕见地活动起来，抖落一些夹在石头缝隙里的灰尘，开心地朝着坐在桌前看书的唐宣挥舞小短手。
唐宣沉迷看书，一时没观察到。
小石头人一看，自己被栽在花盆里，离唐宣隔了十几米远。它睡了挺久，但身体灵活度倒是大大提升，在原地比划了个高难度动作，“嘭”的一下就闪现到唐宣书上。
唐宣下意识想一拳打飞这意外飞过来的东西，看到是那个小石头人后，笑着用食指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你个记忆储存器，想吓死谁呀。”
“温馨提醒，记忆度接近极度混乱点，请做好准备，请勿出现剧烈情绪波动，以免造成进度清零。”
唐宣收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这几年细枝末节如此清晰，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记忆全无，只会打打杀杀的实验品了。
可这又如何呢？这就是他的过去，他曾经也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七情六欲俱在，会笑也会痛的人。
唐宣又想起了那个旖旎的夜：“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对了，那晚我掉线了怎么没有清零？”
“因为机体进行正常生命活动，且情绪维持在同一高点时间长，极度混乱点是由于情绪过于复杂，我无法理解时，极易失去规则秩序。”
“少主，少主！”
在赫依族少主定居的苍树前，能听到的大嗓门，也就是木雨雨了。她声音清脆不尖锐，肯定不会扰民，周围也没什么民可以给她扰的。
“少主，最后一支队伍过两天回来啦，加缪洛哥哥也要回来啦，你开不开心！我们去逛夜市吧，啃了三个月文件，我都快被闷死了！”
旁边还有一个声音轻声附和：“是呀，少主，出去玩玩吧，你回来两天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正是花熠。
他只比唐宣年长几岁，外出求学多年归来，现在是塞拉星数一数二的医生。别人都改掉了称呼叫他花医生，只有木雨雨还在叫他花小医师。
唐宣把手上的《战斗机甲精微构造新成果汇总》放下，刚好把那只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小石头人压趴下。
“好啊，走着。”
赫依族的夜市追随黄昏的步伐，在天上残阳将尽时，它照耀过的地方，开始绽放灯光。
灾难熄不灭热爱生活的火焰，寂静了三个月，赫依族人尽自己所能，与部族共度危机。夜市多少带点庆祝的意味，比寻常要热闹不少。
“诶！快来快来！这个好好玩。”木雨雨刚把手上的玩具枪放下，“那边是什么？我待会想吃！”木雨雨一被放开就到处蹦，根本拉不住。
“可以啊，技术不错。”花熠带着笑意看着她，“你想吃就吃呗，开心就好。”
唐宣看着木雨雨往远处走去，冷不丁对花熠来了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今晚除了哄着木雨雨那丫头玩，你至少已经三次欲言又止。这几年我虽然很忙，但我们的关系绝对没有冷淡到连话都要斟酌再三才说的地步。”
“你应该在顾虑木木，现在她不这儿。说吧。”
“卓尔先生，他，精神状态越发不好了。”
“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积极应对危机。”
“不是，是那种，那种我说不出来的奇怪。先生在焦虑，在害怕，可是他有时候却又突然笑起来。”
“后来仔细想想，好像从你出事，加缪洛定居这里之后，先生的精神状态才开始一落千丈。”花熠仔细一想，这话充满了歧义，连忙摆手补充，“我不是说一定是你们的原因，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比我更能解决这件事。”
这可太能了。
那卷绝密录像还清晰地记录着老人沧桑的一字一句，对象不明的“好好活着”至今还在唐宣心里打着问号。
花熠从小时候就跟着卓尔先生学习医理药理，卓尔先生对没爹没娘的他而言既是良师也是父亲，眼见老人家精神状态实在急剧恶化，他简直是要病急乱投医了。
集市很热闹，周围到处吵吵嚷嚷，只剩唐宣的沉默，引发花熠的阵阵心虚。
“我们会尽力，但是我不会保证我还没做到的事情。”唐宣试着松口气，拍了拍花熠的肩膀，“卓尔先生那里，至少不是毫无头绪。我理解你的心情，放松一点。”
“我叫了你们多少次了，怎么还要我端着来喂你们呀。”木雨雨一边挑了个丸子往嘴里送，一边端着俩个小碗往他们这边走，“吼，吼，好烫好烫。快接着快接着。”
她打量一圈，两人心里蹦出这么一句：“氛围不对啊。”
另外两人很默契地翻个篇，该吃吃该逛逛，闭口不谈有关刚才沉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