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伯德
实验室总是在消毒，也总是挡不住那些恶心刺鼻的试剂的味道。
跟那些老套的科幻剧没什么两样，大大小小圆柱状的透明合成材料里装满了液体。里面的生物身上插满了铁片和橡胶管，小型机器人来回检查实验体情况。
“元首，这就是我的新成果。”一个年轻人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捻着管深绿色试剂，“它可以解决您身上基因互配体带来的器官衰竭。”
柏妮斯一直搭在轮椅上的手在拿出那管深绿色的后猛地握紧，猩红的双瞳收缩，死死盯着不肯移开目光。
“这一小管？才三个多月。”元首冷静得很，话语中不见狂喜，只有怀疑，“伯德，你要珍惜我给你的机会。”
“放心，我尊敬的元首，我准备了三年，它在生物实验上的表现要比所有的药物好。”
他头发是天生的卷发，稍稍有些长，绑在后脑勺成一束小辫子。对元首行了一个表示忠诚的礼节，双手奉上那管药剂。
细小的针头刺入遍布在元首双手上的软管的接口，深绿色的液体慢慢被推入，和管子里的深红色血液混合。柏妮斯的双手已经按上了腰间一支高能粒子枪。
“尊敬的元首，你现在应该感受到，呼吸轻松了一些，心脏的跳动更有力了。”伯德作势要去撤掉呼吸机的连通器，被柏妮斯一个肘击打掉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不愧是继承老师所有研究的学生。”元首试着活动上半身的关节，“疼痛是一种很麻烦的好东西，减轻了这么多，你做得很好。”
伯德脸上遮不住得意的笑，朝柏妮斯挑衅地叉着手：“多谢元首夸奖，这只是一点小成果。基因配体带来的副作用远不止器官衰竭这点。只要实验材料到位，后续的治疗就不会有延误。”
柏妮斯仔细查看医疗机器人显示的数据，异常的数据在往正常的参照值范围移动。她用余光瞥一下那个洋洋得意的年轻人，心中怀疑的声音少了些许。
“只是基因配体需要两个人的配合，另一个配体的情况”
元首从久违的舒适状态中恢复，打断伯德：“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他的数据我会负责传给你，不要试图跟他联系，不然我会宰了你，知道吗？”
“这”伯德在心里叫骂连天，脸上丝毫不露痕迹，假笑焊在脸上，“恐怕对治疗效果会有影响。”
元首耐心告罄，但是现在他心情不错，重新警告一遍：“我只能给你数据，要求更多就什么都得不到，听明白了吗？”
他好像很忌讳我和另一个配体接触，被关起来了？还是对方信息太过机密？伯德心里猜测思路已经九曲十八弯，到嘴里硬是不敢说出来。
柏妮斯推着元首的轮椅走出实验室，个人终端上未读信息已经堆积如山，她一目十行，整合信息：“元首，赫依族的防护网已经开始全面一轮升级，之前那我们积累的数据估计已经作废了。”
“意料之中，老师在那儿躲了这么多年。三个月就能升级防护网，实力强悍的种族。”他最后的尾音拖得很长，冷哼一声，“逃得掉吗？他对我们做的那些事，逃得掉吗？”
走廊里安静异常，元首用嘶哑的声音一声令下：“开启b计划。”
“是，开始布局凝空珠，隐匿战舰行踪。”柏妮斯藏不住兴奋，立马回答。
这几个月，赫依族技术部的人轮班倒，人比机器还忙。因为技术特殊性，从天麒族调过来的技术员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外围工作。
一台时空传送机被拆得只剩主板，主板另一侧的四块副芯片已经烧焦了三块。
“烧成这样，怪不得冒烟了。”
他食指扣紧芯片边缘，拇指按住主板，一用力，把芯片扣下来，换上新的，利索地把机器装好。
头发有点长了，装好机后他抬起头抓头发的间隙，就听到自己母亲在旁边叫他。
“宣儿，过来。”
“诶，好。”唐宣隔着几米远大声应答了一声，对还在旁边和程序奋战的技术员告辞，“机器可以用了，数据条我放左边桌子上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直说。”
“嗯，谢谢啊，代窝向灵主问好。”
技术员嘴里还叼着块面包，手下飞快在键盘上移动。
“母亲，怎么了？有新任务吗？”
唐宣这三个月也忙得脚不沾地，布局防御网，击退不明攻击，还要时刻应对时空重叠里的怪物。
但好在每次都能遇见加缪洛，短暂的温存总是很抚慰一个人。
人手不足迫使这对互表心意不久的恋人分开了好几个月。
关于这次危机，管理阶层没有隐瞒，仅仅在木雨雨找完唐宣打听消息后两天左右就公之于众。赫依族人聚居，面对外敌时毫无意外地团结。
只有卓尔先生，这位为赫依族服务了二十多年的观星者罕见地采取消极态度，几乎要消失在大众的视线内，偶尔传来诸如天机不可泄露的只言片语。
唐婉茹不急着回答他，她挥一挥手，几十颗细小的光团在空中散开，各自飞往角落里固定，连成一片能量网。
“不是，这三个月你跑了将近十多个地方，等你家那位完成最后一个地方的布置，就可以开始全面一轮升级了。”
“太好了。”唐宣松了一大口气，一个不留神，那只还沾着黑灰的手擦到额头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唐婉茹忍不住慈爱地笑起来，递手帕给自家儿子：“好啦，宣儿，你怨过父母亲这么安排吗？”
唐宣一下不知道母亲这是话里有话，不经脑地回答：“这有什么好怨的，我多做些应该的。”
“我是说，你和你家那位，分离了这么久，我们还欠你们一场天地与众生的认证。”
“我们我，这，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一向自信潇洒的赫依族少主一下哽住，还有点不知名的慌张。
肯定是刚才修机器吸了点化学气体，脸部温度才升高。
“宣儿，父亲母亲不会过多干涉你的情感。加缪洛品德端正，能力卓绝，是你的良配，这也是你父亲的想法。你长大了，另外有人陪你，我们真的很欣慰。”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恰好黄昏时分，今晚是紫金色的夕阳为万事万物镀上光层。
唐宣抬头凝视漫天云霞，忽然很想见加缪洛，告诉他一些事情，重要或琐碎。
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膨胀开来，占据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