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变
基地每次执行任务前会有正式会议，主要是负责各流程的相关人员参加。
就在怪物潜入的第二天清早，唐宣刚开始训练。他刚把训练强度设好，手腕上的个人操作器就开始催命一样滴滴作响。电子页面一被点开，几个红色的大字言简意赅地说明原因：紧急会议！速来！
会议室里，唐宣习惯性环顾四周环境，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基地负责人身后，套着一个大斗篷，身子大部分埋在灯光打下来的阴影里。
会议桌中心有一个显示屏，专门接收来自会议参会人员的新消息。消息来时产生的光亮闪烁时间极短，但好在消息够多。借助这些光，唐宣一直打量那个人。
趁相关人员还在核对相关数据，唐宣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往神秘人的方向走去。“我去接个水，你们先商量着。”
唐宣走到神秘人斗篷斜前方位，假装蹲下来系鞋带。起身时眼睛往上一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神秘人就是两年前，他的上级，骞达尔基地陈处长。
眼见基地负责人毫无异样，他不动声色地接好水，回到位置上重新加入会议。
一切正常进行着，没有人谈论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比如为什么唐宣的任务来得毫无征兆，又比如会议现场为什么会有一个着装奇异的人？
资料查多了，唐宣对于这些任务流程已经烂熟于心。他更好奇，昨天的怪物跑哪去了？明明是今早的紧急会议，陈处长怎么会出现？还是说，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实则都会传到骞达尔基地管理人的办公桌上。
没来现场的几人，一张张大脸浮在半空的大型电子屏幕上。唐宣抬头，眼前的颗颗人心都隔着层皮，他看不清也摸不透。会议室里光线很足，可是唐宣觉得，他活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
不出意外，会议结束后，陈处长找唐宣到休息室“叙旧”去了。
“好久不见啊，唐宣！哈哈！看看你，跟从前比起来，海滨基地你可算没来错！”陈处长看起来很开心，见唐宣进来，就直接过来要拍他的肩。很遗憾，唐宣又躲开，礼貌性地回了个问好礼。
乳白色的茶杯里，金黄色的茶汤摇晃几下后，被唐宣一口闷进肚子里。放下杯子的时候，唐宣的眼神往周边一扫，几根发着白光的小柱子在房间几个角落里默默隔绝出一个隐蔽空间。
海滨基地负责人毕恭毕敬地给陈处长端茶递水，全然没了平常好像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师，空间隔离装置已经布置好了。”
“嗯，把资料放出来吧。”相对于两鬓多了许多的白发，宽厚的声音倒没怎么变化。
基地负责人应声将几份纸质文件从随身独立空间取出放到唐宣面前。同时，几个小小蓝屏出现在三人的个人操作器上进行资料共享。
纸质的档案有些已经微微泛黄，一大部分还洁白崭新。唐宣双肘撑在膝盖上，拿过那些文件一页页翻阅。
里面全是关于一个名叫希克曼的星际犯罪组织的调查资料，泛黄的那几张只有一些表层的信息，更多的只有犯罪记录。星系间的时空穿梭时有意外，这帮亡命之徒的袭击就是其中之一。
希克曼和骞达尔没什么深仇大恨，从来是除利益争端外，两不相犯。但自两年前，准确来说，是唐宣出现开始，希克曼针对基地人员的行动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两者的关系迅速恶化。
此前，希克曼不会有目的性地去招惹基地，但唐宣的出现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有关大量的信息如雪花般纷飞而至，甚至有一些会涉及希克曼的核心。
“唐宣，两年前你刚醒那会儿，基地乱糟糟的。不只是因为你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穿梭时空乱流的人，基地的人都很亢奋。其实更是因为自那天起，希克曼就疯狂发动星际恐怖行动。基地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星系外武力和时空打击，而且不止一股力量”陈处长手里还端着杯茶，如若能摒除话里的内容，说一句岁月静好也不为过。
晃晃悠悠了半天手里那杯茶，陈处长老半天才小抿一口，“两年前，那份前往海滨基地的人员名单的确被人动过手脚，只是对方用了特殊设备，我们事后查不到是谁。我意识到后，就打算安排你转移。海滨基地当时是安全等级最高的训练场所，我也就顺水推舟。”
唐宣举起那叠厚白纸晃了晃，“那为什么要瞒到现在才告诉我？从资料记载的来看，这些事和我的关系可不浅。”他的瞳色原本是棕色的，很安静的样子。这时他的瞳色却是浅淡的灰蓝色，冷色调的颜色，盯的两人心里不自觉地发毛。
基地负责人低着头，快速往陈处长那瞟一眼，脸上一闪而过的畏惧没逃过唐宣的双眼。他惊慌的表情让唐宣有些疑惑，这基地负责人喊陈处长老师，但敬畏到这种地步好像有些过了。
唐宣的瞳色不知不觉又变回棕色，一副温顺的模样，只不过周身的气场还是有些冷厉。
基地负责人淡定下来，眼里那股老滑头劲儿又回来了，“这事情尚不明朗，要不是昨夜那怪物来得太突然，这些事，我们还是想再调查清楚些再告诉你。”
唐宣知道对方这是糊弄他，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收获，就闷闷地回了声，“嗯，我知道了。”
他把目光转向那些资料，“这些，还有电子资料，我可以复制一份吗？”基地负责人见他注意力转移回资料上，暗自松了口气，“可以可以，但要注意保管。你先听我和老师把这两年的大概情况跟你说一下”
听了一长串，唐宣没有多吃惊，大多数与他查到的差的八九不离十。但他假装一副刚知道这些信息的样子。看起来，两人觉得唐宣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青年。
“叙旧”将近两个小时，唐宣才被放回去。
回到个人宿舍的时候，唐宣翻看几次那些资料后就直接烧了。用来助燃的特殊燃料烈性很大，触火后，纸张瞬间就化作灰烬。唐宣仰面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盘算。
这些资料其实他早已经拿到，别人不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想办法。毕竟，要真等着别人告诉他事情经过，那他还不知道要等到几年几月，他还是更喜欢自己去查。
那份名单应该是加缪洛动的手脚，凭加缪洛可进入时空重叠一事来看，抹去痕迹也不难。他现在又多了个问题，希可曼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这两年的数据飙升真的和自己有关，那自己是炸了人家老巢还是窃了人家机密档案，他们要这样追杀自己。
剩余的时间里，唐宣要开始准备跨星系任务。按照基地的学制，唐宣现在只能算高等二级，一般学员至少要高等五级才能接跨星系任务。
在学习期间，基地会逐步安排学员们了解并适应各大星系的环境和掌握常识。但很明显，唐宣这个例外没什么时间去恶补功课。
但好在他本身就会塞拉星的官方语言，战斗力极高，综合能力强。塞拉星方面也承诺会尽力安排唐宣完成规定学习内容。这些都很大程度弥补了时间不够带来的麻烦。
基地相关工作人员在紧张准备着，与捕捞唐宣的时空穿梭器不同，有明确目的的传送机器只能进行单向传输。他们要严格监控，确保传送途中不会出现线路逆反状态。
唐宣躺在银白色的传送舱里，周围渐渐伸出许多柔软的触手包裹住人体。这些触手除了储存丰富氧气和营养物质外，还作为强防御性材料为任务执行者提供多一重保障。
控制室里仪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所有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波动。唐宣的视野逐渐昏暗。他被触手包裹住，在它的怀抱中陷入沉睡。不出意外的话，下次他醒来见到的应该会是加缪洛，还有他那模糊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
多远的物理距离，多久的传送时间，对穿梭者而言，都只是睡一觉的事。但很遗憾，唐宣这次又非主动地违反了常规套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毫无征兆，控制室里红灯大亮，警铃尖锐地响起来。
“时空隧道破裂，立即启动搭建临时隧道方案！”与此同时，远在塞拉星上的主控室里也出现相同警报。加缪洛站在中央，统筹各方。
“报告境主，临时隧道已搭建完毕，只是目标消失了！”下面有人报告。加缪洛攥紧拳头，嗓子绷得有点儿紧，“立即启动隧道搜索器，并且激活所有时空裂缝传送位点。”
技术人员根本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偌大个主控室，气氛紧张得很。
触手被扯得七零八落，唐宣在一个小型移动空间站内。他眼前站着的，就是那日他不怎么待见的督察员。“是你？换了层皮，差点没认出来，怎么称呼？”唐宣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才发现自己被绑着，有他手臂粗的电子锁拷毫不糊弄。
那督察员换了一身装束，连脸都换了一张。他答非所问，张口就道：“果然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看来实验成功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有实验成功的欣慰，又有一种不知名的恼怒。
“我不是谁的作品。还有你说的什么实验，我也不知道。”唐宣四肢被固定，活动受限，但是好在对方并不打算让他闭嘴。他就积极运用自己还能活动的部分，“还有，你到底是谁？”
他掌间凝几块正在高速旋转的金属液滴，往手脚上的电子锁里钻。这种局部空间凝物技术基地很早以前就有，唐宣以前一直不接受。准确来说，基地的太精密的硬件，他都不想碰。但出发前，基地的人都必须安装，他那次倒不是例外了。
那督察员听见后，眼神里疯狂多了几分，“我叫伯德，是所有星系中最伟大的天才，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而已。”说罢，他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哼！要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你现在是我最伟大的作品。你的存在会印证我的猜想，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计划是可行的，连那个老头也不例外！”
唐宣呼吸一滞，暗自思忖，三年前的意外？他不是两年前才被人捞起来的吗？伯德不知道我消失后的事情，但以前的事，他一定知道的不少。
伯德猛地按下注射程序，唐宣身后的机器臂立刻启动。“不过没关系，以后，你照样只能当我的实验品！”狰狞的笑容伴随着难听的笑声让唐宣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