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殊死一搏
意大利，那不勒斯湾。
海风袭面，日朗天晴。海鸥在白沙碧海中飞舞，远处的雪山神圣而壮观。
一个小孩坐在半山腰上的一个观景台上喝着饮料，嘴里的牙齿紧紧咬着吸管，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男人年纪很大，身上还穿着得体的深蓝色礼服。他的白发每一根梳到脑后，看起来风流倜傥，颇有成熟稳重的感觉。
“我不阻拦你，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讨人厌的孩子。”老人淡淡的对着眼前的小孩说。
小孩冷笑一声，并不搭理对方。
“正好我们需要一个挑衅他们的机会，你们可以去试着暗杀那个小子。计划成没成功对我们都没坏处。”
“老板，计划那么多有什么用？”小孩吐掉嘴里的吸管，“杀一个人而已，多简单的事情，还要搞那么复杂……纯属有病。”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反正你大可和昂克撒去试试就好了。”老人站起身准备离开，“你们的行动根本不耽误我们的计划，我祝你们旗开得胜。”
“哼……”
……
佩里奥·托托雷拉，9岁，出生地不详，2级神染者。神染能力是创造一片非欧几里得空间，并在其中利用一种可传送的门来保证自己的自由移动。性格乖戾自私，好杀爱斗，经常抱着一个恐怖丑陋的娃娃，娃娃内含淬毒的药粉，在佩里奥的神染空间里可以自主移动。
佩里奥缺乏基本的道德观，也从未受过良好教育。他7岁的时候一时兴起杀了自己的父母，接着被一个咖啡店的老板收养。
咖啡店的老板是一个神染暗杀组织的头目，为了满足佩里奥的嗜杀喜好，经常安排他来负责暗杀任务。可尽管如此，二者都不喜欢彼此，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对于组织里最新的暗杀任务，佩里奥对于酬金没有丝毫的兴趣。他想要杀人，仅此而已。他经常利用自己的能力来围猎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类，所以对于自己的能力也是十分的自信且狂妄。
“杀一个小鬼而已，只要他进入了我的能力范围，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
穆三川？佩里奥根本不屑一顾。
按照理论上来说，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走进隔绝现实世界的斯尼瓦尔学院内院，但是只要在学校范围里使用自己的能力，所有具备神染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佩里奥在斯尼瓦尔学院里蛰伏了两天，终于在一天晚上捉到了杨慕黎独自外出的机会。
只可惜一同进入到自己能力的，还有一个黄毛丫头。
那个女孩佩里奥丝毫不认识，但是被她挑衅之后，佩里奥就对她恨之入骨。作为一个孩子，对于女性的美貌其实毫无感觉，所以在他的心里那个女孩被大卸八块都不为过。
可自己还是上了他们的恶当，失去理智的他不仅大意震断双臂不说，就连双腿的腿筋都被那个臭小子挑断了。佩里奥不得不求救于另一个一直躲在自己创造的门内的帮手——昂克撒·瓦伦蒂尼。
昂克撒·瓦伦蒂尼。意大利托斯卡纳人，1级神染者。他并不是佩里奥的常驻搭档，只是在暗杀杨慕黎这一点上观点不谋而合。昂克撒的神染可以使得自己的左手大幅度肌肉发育，从而产生极高的力量和速度，并且伤口的愈合效果也比那些普通的神染者更强。只是神染结束后必须要切除自己变异的手臂，以免沦为堕鬼。这也使得他经常是独臂的状态。
尽管昂克撒在神染的干扰下会短暂失去理智，但他在清醒状态下却是一个十足的智者。他不仅有着博洛尼亚大学的电气工程学博士学历，还荣获多种奖项。他对于佩里奥的计划进行了很多的修正，也在最后的关头救了佩里奥一命。
他们原本的计划打算暴露后立刻撤离斯尼瓦尔，可是狂怒的佩里奥根本不想放过这两个把自己当猴耍的混蛋，执意要求昂克撒和自己一同追杀二人。终于在一处房间里追上二人，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
女孩看着怀里的杨慕黎，又看着眼前杀意翻腾的二人，心中烦闷且懊恼。失去理智的佩里奥骑在昂克撒的脖子上举起自己的镰刀，一句废话都没说落手就砍。可就这么几乎要把大地劈开的一刀，却被一个人用两只手死死握住刀杆，怎么都砍不下去。
“什么？”佩里奥惊怒地看着眼前的二人。只见杨慕黎咬着牙从女孩的怀里挣脱，死死伸出双臂顶住了对方的下劈。尽管佩里奥的双臂刚刚经过神染恢复了一些，可却依然不是眼前这个半死鬼的对手。
女孩惊讶的看着杨慕黎，赶紧也站起身帮他撑住。
“走啊！”杨慕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佩里奥立刻加力，把他又重新往下按了几厘米。镰刀的刀尖已经划破了他的额头，殷红的血从他的伤口里汩汩流出。
“都得死！”佩里奥怒吼一声，抬起镰刀挣开对方握持，反手就是一记横扫。
足以将人腰斩的速度从左到右立刻挥过，就在那道白光即将吞没二人的一刹那，女孩却发觉自己被身前的这个家伙侧身推上了窗台。杨慕黎把女孩推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转而自己结结实实的吃了那么一刀。
这家伙，居然还想着保护女孩。
鲜血从杨慕黎的胸口喷出，一瞬间仿佛连带着自己的灵魂也散出了躯壳。杨慕黎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直接趴伏在了地上。
“喂！！！”女孩惊恐地坐在窗台上，看着眼前的那个家伙倒了下去。
佩里奥指着地上的杨慕黎大骂：“我就说，杀个神染等级低的跟没有的小鬼，到底有什么难的？！”
手臂还在愈合的昂克撒哼哼了几声，准备带着佩里奥离开。
“喂——喂——”女孩无措的看着杨慕黎身上的伤口，看着他还紧紧握着那块暖晶，连忙把暖晶放在了他横过胸膛的伤口上。
“哦，我都差点把你忘了。”佩里奥抓抓昂克撒的头发，“小婊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安全了？”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尽力用手里的暖晶捂在杨慕黎的伤口处。白净的小脸上，开始滑过晶莹的泪滴。
“问你话呢！”佩里奥不耐烦的大喊，“要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把你送到巴黎妓院里饶你一命！”
“你这个……你这个狗娘养的。”女孩发丝飘起，眼睛里开始迸出鲜艳的红色。那种红色是宛如鲜血和蔷薇的红，是代表地狱和死亡的红。
强烈的气浪开始爆出，整个房间都在不停颤抖。窗户的玻璃开始不安的震荡，左边的窗页竟然直接断裂掉了下去。
女孩撕掉自己手上的绷带，用着燃烧着赤色火焰的双瞳死死盯着眼前的二人。
“我，要杀了你们！”
佩里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忙准备防御；昂克撒不安的大吼，却被女孩身上迸发的风浪声完全盖过。
女孩的眼前突然闪回了一些画面，双手虚握腰间做出日本剑道拔刀姿势，双腿猛然用力，直接把大理石窗台踏成了碎片！
“不好，快跑！”佩里奥抓着昂克撒的头发，就想往自己的那扇门跑去。
可是那个女孩只是做出拔刀居合的一挥，那扇门居然直接被砍成了两段，爆成了木屑。
周围一瞬间开始嘈杂起来，佩里奥叫苦道：“完了，我的神染！”
女孩再次做出纳刀的动作，她的手里明明空空如也，却仿佛是一个佩剑的女武士。她的发丝开始飘扬，口中开始出现了呼出的蒸汽，脸上也不知为何露出了不明的纹路和图案。
佩里奥寻找着房间的出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他只好提起自己的镰刀准备迎战，却发现一声爆破声后，女孩突然瞬身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刀！两刀！
女孩的速度宛如空中冲刺的隼鸟，手中空气之刀左右劈砍。每一次下劈，佩里奥二人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风爆和剧烈的轰鸣，虽然自己的身体在不停防御，可是那种看不见的力量总是连带着他们的武器、皮肤、内脏和脊椎，全都砍成碎片。
整个房间的家具开始破碎，女孩对着眼前的二人连砍七刀，转身空中侧踹，紧接着舞刀画圆，在空中使出了一记纳刀居合！
音爆！女孩的身影闪出电光和残影冲向了昂克撒的肩膀。紧接着一声是肌肉的爆炸和无数血液的喷洒，噩梦一般的威压伴随着强烈的烈风，直接掀飞了房间的屋顶，露出了外面的夜空。
佩里奥的头部没有被砍断，反而像是被人用钝器一击轰成了碎片。女孩咆哮着扯过了佩里奥的残体，站在昂克撒的肩膀上把他竖着扯成了两段。
昂克撒的肉体要比佩里奥强得多，此时也只是被砍成了只有腿的人棍而已。他的鲜血完全喷洒在女孩的身体和脸上，伴随着她眼中的红色火焰，使得她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夜叉。
“八、文、字、切！”女孩高举手中的空气刀，纵身跃起，打算自上而下把眼前的这个熊汉砍成左右两段。可就在她刚刚跃起的一刹那，一声金属的破空声从窗边响起，女孩的身体立刻疲软的掉了下去。
窗边，一个手持蓝色手枪的棕发男子抓着窗户护栏吁吁喘气。他手中的手枪枪口对准着昂克撒，准确来说，是对准了刚才已经失控的女孩。
“呵——呵——”男子喘着气，翻身走进房间里跪下，“总算，总算赶上了。”
昂克撒的神染开始消散，他的双臂尽失，整个人立刻颓废的坐在了地上，不停打着寒颤。
窗外有直升机的雪白灯光照过，刺眼的昂克撒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猜得到，斯尼瓦尔学院的人赶到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此时居然还有一些庆幸。能够在眼前这个女孩的面前活下来，反而是一种幸福。
直升机传出声音：“确认，入侵人员一死一伤。需要救援小队，我们出现了人员损耗。”
棕发男子扯下窗户，一阵蓝光闪过，把那个窗户变成了一个带着顶部发光的弩箭。他把弩箭塞到了枪口里，毫不客气的对着眼前的昂克撒就扣下了扳机。
弩箭没入昂克撒的胸口，一阵如同雷击的刺痛直接把他击倒躺在地上抽搐。棕发男子看着窗台下奄奄一息的杨慕黎，惊恐的抱起他大喊：“杨慕黎！杨慕黎！”
奇怪的是，杨慕黎此时身体并没有出现失血过多的惨白，反而肌肉还充满弹性。他胸口上的衣服被利器撕碎，但是露出的皮肤却光滑如初，没有一丝疤痕。
“没受伤吗……太好了。”棕发男子摸了摸杨慕黎胸口，发现对方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立刻开始对杨慕黎进行心肺复苏。与此同时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一队医疗人员冲了进来。
此时昂克撒已被逮捕带出了房间，走上外面的螺旋向下的楼梯时，他才发现这里是一座高塔的塔顶。
一个身穿深红衣服的女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昂克撒，紧接着一记膝击撞在了对方的腹部。
“亡命之徒。”女人怒斥道，“带去急救！”
周围乱成一团，学生和学校的各种人员齐聚，把整座高塔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杨慕黎被那个棕发男子背下了高塔，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
女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辛苦你了，埃尔文。”
埃尔文摇了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救护车上的杨慕黎说：“校长，快，救救他。”
“放心好了，危机已经解除了。”校长挥手示意救护车准备离开，周围开始善后的人员也开始比肩接踵的不停忙碌。
“对了校长，你看。”埃尔文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你看一下，这是什么？”
校长接过那块水晶，眼睛立刻微微睁大了一些。她看了看眼前的埃尔文，问：“你从哪里搞到的？”
“杨慕黎身上掉下来的。”埃尔文说，“我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而且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回头案件后续调查中我们会跟你说的。”校长把那块水晶收回了衣兜里，“到时候会通知你。”
“好，谢谢校长。”埃尔文鞠躬，跳上了运着杨慕黎的那辆救护车离开了现场。
高塔上开始出现坍塌和震动，周围的技术人员和营救人员指手画脚的对着高塔指指点点，直到后面一个男人抱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男人留着胡子，是穆三川。
校长愁容满面的看着穆三川怀里的女孩，“我们险些酿成大祸。”
“反应的已经很快了，这场灾难没有持续太久。”穆三川宽慰道，“放心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件事就算是主席知道了我们也少不了一顿骂——唉，我更担心元老院会不会借题发挥了。”
“元老院作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穆三川道，“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主席交代吧，他的宝贝孙女差一点又没命了。”
“还有你的宝贝学生。”校长取出那块透明的水晶，“说到这里你看这个，从杨慕黎手里掉出来的。”
穆三川双眼圆睁看了一眼水晶，抬眼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水晶。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穆三川唏嘘道，“难道这小子也是一个怪物？”
“怪物和怪物，哼？”校长苦笑，“天呐，看来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了。”
“别想那么多了，快点去睡觉吧。”穆三川叹气，“斯尼瓦尔虽然也不是第一天被袭击，但是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屁孩混进来了，也真是丢人至极——唉，后面要头疼的事情就更多了。”
“杨慕黎这是第二次被暗杀了吧。”校长问，“你觉得为什么那个暗杀组织会盯上他？”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很快就知道了。”穆三川说着，眼睛就看着在不远处被人包扎的昂克撒。昂克撒面如死灰地接受着急救，时不时从嘴里吐出一枚断牙。
穆三川皱眉道：“或许他真的是一个英雄？”
“你是他老师，你对他一点都不信任吗？”
“我不相信。”穆三川说，“但是我又不得不信。这个孩子的力量太小，能保护好谁？”
怀里的女孩脖子上还留着一枚麻醉针，此时还眉头紧锁嗫喏着什么。校长小心翼翼的替她把麻醉针拔掉，丢到了地上。
“但是，埃尔文更像是一个英雄。”校长说，“这次袭击他是第一个发觉异常，也是他第一个上报保卫部门的。在最后的营救任务中，也是他自告奋勇的第一个冲上最前。”
“年轻人嘛，容易热血容易冲动。的确很适合当英雄。”穆三川打了个哈欠，“你打算事情之后给那个英国小子颁个什么奖？”
“再议吧。反正我现在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校长摆了摆手，“行了我回去休息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风纪主任来负责吧。”
“我真后悔答应了你。”
怀里的女孩还在昏睡，脸上的容貌变得无比楚楚动人。穆三川叹气叫过来了几个女工，吩咐带她清洗和检查。
怪物？穆三川苦笑。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还真的遍地都是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