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流涌动
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一只乌鸦穿过人声鼎沸的闹市区，停在了一座大桥的地段。桥下是分隔城市东西两岸的宽河，里面游轮渡船来往，水面也浑浊不清。乌鸦摇着脑袋，飞过桥洞，落在了一口排水井盖的上面。
随着一声挣扎的嘶吼声，乌鸦张大自己的鸟喙，一个人影逐渐从它的口中吐出。紧接着它的羽毛和身体也在不断膨胀，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小。
男人身上的黑色的斗篷笼住了他的身体，只见他随手掀起了井盖，躲了进去。
城市的下水管道气味难闻，男人随手一挥，管道里的灯光一齐亮起，受到惊吓的老鼠和蟑螂四散而逃，远处的的滴水声在狭窄的下水道里空转而响。
井盖慢慢归位，男人沿着下水道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巨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他抓住把手，用力拉开铁门，在一阵激光的扫描之下确认了身份，他脚底的地砖打开，一个巨大的深坑随即把他吞没。
可这个男人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他稳稳地下落，终于落在了一块结实的地面上。
“我回来了。”男人淡淡说。
在他的面前是巨大的穹顶和雕塑，他缓步向前，周围吊灯依次燃起灯火，把这个偌大的王厅照亮。雕塑头戴一个巨大的羊头骨面具，手中紧握着缠着蛇的剑，一手高举一个巨大的宝石。
雕塑之下是一个王座，王座下铺着直接伸到门口的地毯，地毯两侧是六个相对应摆开的座位
男人脱下斗篷，露出一个白头鹰的面具。
王座上的一个骷髅面具正肘着头看着对方，终于冷冷的缓慢鼓起了掌。掌声在房间里回响，显得无比瘆人。
“参见吾王。”男人恭敬地单膝抚胸下跪。
“起来吧。”王座上的人声音苍老肃杀，“你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艾尔伯特用生命证明了‘墨刀’的确有效。”男人站起身，坐到了地毯旁的一个空着的座位上。
“作为我们的‘诡谲之鹰’，你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出色。”王十分赞许。
听到王的称赞后，王厅里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声音：“但是艾尔伯特并没有打败穆三川，看来要打败神契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男人冷目看去，看来这整个王厅就只差自己了。所有的同僚齐聚一堂，这件事倒颇为少见。此时在王厅里他们算上王一共七人，每一个同僚都有一个称号。
王点点头，“已经足够了。我们还需要积攒更多的力量。”
“翳鸮的胜利终会到来。”诡谲之鹰说，“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接下来应该谁去打败穆三川呢？”之前说话的人继续说，“‘临圣之日’即将到来，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更加强大的躯体才行。”
“穆三川不重要。”诡谲突然说，“神契现在找到了一个新的英雄。”
“那个小孩？”王说，“对于他我们了解有多少。”
“只知道他是一个神契人员的孩子而已，他身上的神染实在是少得可怜。”另外一个女士说。
“‘魅影之鹰’，真是好久不见。”诡谲阴森的笑着说。
魅影只是轻笑一下，并不理会对方。周围的灯火太暗，只能照出每一个人的轮廓，并不能照亮每个人的脸。诡谲看不到魅影的表情，只好冷笑作罢。
“无论怎么样，神契重视他肯定有神契自己的道理。”王说，“我批准你们对这个孩子随时进行暗杀，最好不要让他成长起来。”
“暗杀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一个瘦长的人影站了起来，他实在是瘦高的离谱，看起来至少有两米半高，站起来后如同一根竹竿一样。
随之站起来的是一个身材均匀的男人。男人默不作声，但是此时站起就说明他有参与暗杀的意愿。
“如果为了暗杀一个孩童就要出动我们翳鸮的核心成员，未免太过大材小用。”王淡淡地说，“我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吾王多虑了，这并不费事。我也好久没有出去活动筋骨了。”那个瘦高的男人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
“你有把握打败穆三川吗？”诡谲叫出了对方的名号，“‘司命之鹰’阁下？”
司命森森地笑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诡谲之鹰阁下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那我随你一起去。”坐在司命旁边的一个彪形大汉也站了起来，“我们一直都是搭档。”
“好啊，也很久没有和您一起出动了吧。”
可就在这时，王突然用手指敲了一下王座，一股巨大的威压笼罩在整个王厅之中。伴随着恐怖的杀意和汹涌的恶煞气场，在场的所有人都随之一震，不得不赶紧起身跪拜。
“请王息怒！”
王冷冷的说：“你们两个，没有听到我刚才在说什么吗？”
司命和诡谲不语，两人都知道惹怒王的后果是什么。
“我会安排其他翳鸮成员来进行暗杀的……你们六人最近必须时刻留在这里，不能让神契发觉我们的复苏，从而带来更多的祸乱。”
“吾王圣明。”
“司命之鹰，我知道你嗜杀如命，但是如果你的妄自出动给翳鸮带来灾祸，那么你也是九死难辞其咎。”
“吾王宽恕。”司命冷静地说。
“而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要比临圣之日更加重要。不要忘记我们卷土重来的目标。”王愠怒道，“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触碰到神契紧绷的神经，我们只需要在一些旁系部分给他们带来麻烦即可——就像这次对于艾尔伯特的利用，墨刀的出现会引导神契做出错误的判断，认为我们想要为过去主动复仇。”
说到这里，王突然伸臂握拳，“他们转为防守等待我们的进攻，就能给我们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准备临圣之日。”
“吾王圣明。”
“现在重新复议，我想要让贝鲁尔参与暗杀行动，你们有更好的人选吗？”
诡谲之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吾王是觉得这样不会留下痕迹吗？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问题是那个小孩现在就在斐波那契的舰船上，不久就会转移到斯尼瓦尔学院里，我们该什么时候通知贝鲁尔行动？”魅影问。
“为什么要让贝鲁尔主动出动呢？”诡谲笑笑，“就不能让他们主动去找贝鲁尔么？”
“很有意思。”王点点头，“我想诡谲应该和我想得完全一样。”
“这样更加适合贝鲁尔的行动，我想吾王也不会有别的方式。”诡谲语气十分谦逊。
“那么就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了。”王森森地说，“只要神契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的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
“这倒也是……”魅影叹了口气，“我们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交代贝鲁尔，让他在临圣之日之前杀了那个神契的英雄。”王拂袖道，“我们和神契终有一战，但绝不是现在。”
“是，吾王。”诡谲起身，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王厅里一片死寂。王咳嗽了几下，对司命道：“临圣之日还需要许多准备，既然你想要活动筋骨，那么我正好还有一个差事要交给你。”
“王但说无妨。”
“我需要你现在去一趟法属圭亚那。”王说道，“拼图尚早，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
时间不断流逝，杨慕黎逐渐适应了穆三川的教学进度。他们在斐波那契上停留了一个礼拜，每一天都是高强度的锻炼，这使得杨慕黎每次回到房间内江小米都不得不给他上药休整。
“怎么样，感受到穆专员教育的强度了吗？”江小米把手里的药水不停涂抹在杨慕黎的关节拉伤的部位，此时他整个人都已经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杨慕黎点点头，整个人完全瘫软在床上。
“我感觉这都算轻的了。”江小米笑道，“等到了斯尼瓦尔的时候，那才叫苦不堪言。”
“斯尼瓦尔……”杨慕黎念叨着这个名字，吃力地问，“斯尼瓦尔到底是什么？”
“斯尼瓦尔是神契的一个培训学院，总部在英国伦敦，并且在南非和澳大利亚都有一个分校。”江小米说，“说白了就是一个训练专员的兵营，不仅如此，像我们这些非神染人员，也都大多要去斯尼瓦尔进行培训，过程真的很辛苦。”
“这样……”
“而且说是学院，其实和一个军营也没有什么区别。”江小米说，“在那里储存着神契所有的历史和文献，基本上也和主席会差不多同等地位。”
“在里面要学很多课吗？”
“是啊，而且不合格的话是直接关押到监狱里的。”江小米说，“神契的资源有限，对于失控的学员管理非常严格。”
杨慕黎有些发怵，就自己的力量和神染，到了那个地方岂不是很快就要被关押进监狱里？
从静心疗养院这个监狱里逃出来，然后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监狱里去。杨慕黎实在是有些难堪，自己经历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放心好了。”江小米看出了杨慕黎的难堪，“再怎么说你也是穆专员的学生，只要你严格遵守他的要求，估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抓进监狱里去。”
“是这样吗？”
“当然了。”江小米笑道，“你别看不起穆专员啊，他可是唯一一个从‘七战’之中幸存的3级专员。”
“七战？”杨慕黎大惑不解，这个世界啥时候打过第七次世界大战？
“是‘神契第七次战争’，那就是发生在14年年底的事情。我们终结了敌对势力‘翳鸮’的所有有生力量，但是为此也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翳鸮？”
“是一个邪教组织。他们的主旨是打破画卷的平衡，让卷面的神染完全侵染我们的世界。从而达到他们口中的‘洗礼’。”
“我们和他们的战争，已经经历了七次了吗？”
“并不全是和他们的战争。”江小米道，“神契只有第三次战争和第七次战争是和翳鸮的冲突，其余都是解决一些同样严重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在斯尼瓦尔学院培训的时候学会的。”江小米说，“《神契史》是一门必修课，以后你也要学。”
“那么神契大多都和什么东西开过战？”杨慕黎问。
“只要和卷面世界有关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江小米说，“就比如——神。”
“神？！”杨慕黎有些惊诧，难道神真的降临过这个世界？
“真正的神才不是如同宗教里传说的那样博爱众人宽恕众人，他是一团没有尽头的烈火，只会烧光所有他能够点燃的事物。”江小米叹道，“哎——我真希望在我工作的这段日子里不要遇到那种神，那种绝望的感觉真是想想都会觉得害怕。”
“那么这个神在翳鸮的眼里，一定无比神圣。”杨慕黎说。
“那是自然的啊。”江小米上完药收好了自己的医疗箱，突然回过神道，“哎呀！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杨慕黎一愣，“聊了一下穆老师的过去和我们的敌人？”
“穆专员很讨厌别人提起自己的那段历史，哎呀我忘记了怎么突然说漏嘴了呢……”江小米连连拍着额头。
“没事没事，我给你保密就行，我自己也不会跟穆专员提及的。”杨慕黎平定了一下江小米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也知道一个你的秘密。”江小米笑着说。
“我？”杨慕黎心口一紧，自己的什么秘密被这个迷糊的女护士知道了。
难道是伊薇妮娅？
可就在杨慕黎心跳加速，等待下文的时候。江小米却神神秘秘地说：
“那个王子龙是你杀的，对不对？”
杨慕黎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应该大家都知道啊……”杨慕黎笑着说，自己的所有经历穆三川应该全都告诉了主席。而且在此之后穆三川也说了自己要写行动报告，这都是写在里面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大家都知道啊！“江小米有些泄气，“亏我还是偷偷从穆专员的报告里看到的。”
“你偷看了他的报告？”
“我帮他把报告交给主席嘛……”江小米说，“本来不是我的活，但是谁让我被他抓到了呢。他一直都用中文书写报告，所以我就好奇的看了看。”
“这件事应该是纪律问题吧……你偷看报告真的没关系？”
“啊……啊……”江小米有些口塞，“应该，应该是有点纪律上的错误。”
说到这里，江小米赶紧捂住了杨慕黎的嘴，脸上有些哭闹的样子说：“求求你，再帮我保密一次吧！”
杨慕黎皱皱眉，只好答应。
真是的，神契里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不过为什么自己要帮她保密呢……哎算了，白给的人情以后总有用。
“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杀死了王子龙时是什么感觉吗？”江小米放开杨慕黎，有些好奇地问。
“这个……”杨慕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天晚上的愤怒和仇恨全部涌上自己的大脑，他根本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如果非要给杀死一个人一个感觉的话，杨慕黎想到了一个词：“麻木。”
“麻木？”江小米惊诧地说，“那种杀了很多人的屠夫才会对杀人感到麻木吧！”
“但是我的确当时是这个感觉。”杨慕黎承认，“在那一瞬间，我除了极端的愤怒外没有一丝的理智。我只是感觉自己一定要杀了王子龙给我的朋友报仇，的确没有感觉到杀死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这样，反而更像是一个英雄了。”江小米说，“英雄就不应该有圣母心和优柔寡断。”
“是这样吗……”
可虽然说的是麻木，但杨慕黎每次自己都会回想起那种感觉，都会忍不住的肉颤。每次想到自己杀了人，都会有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冲上心口，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但是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开解自己。他杀死的是王子龙，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这点他没有做错。他甚至做到了一些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他也会为此感到开心。
兴奋和痛苦在不断的围绕在他的脑海里，这段日子也并不好受。
江小米戳了戳杨慕黎的脑门，“放心好了，有时候杀人反而是一个比较轻松的过程，这是某位伟人教给我的。”
“你说的这个伟人……不会是姓穆吧。”杨慕黎觉得这句话似曾听过。
“对啊——啊不是！啊对……呃，就是姓穆。”江小米连忙解释，“不是穆专员啊不是他，你别多想——是，是穆桂英！对，是穆桂英教我的。”
穆桂英怎么可能说过那么冷血的话啊，杨慕黎哭笑不得。不过经过江小米这么一折腾，反而自己也舒心了不少。
如果自己当时放过了王子龙，可能自己会更加痛苦吧。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斯尼瓦尔了，你最近也注意休息，不要那么拼命的训练了。”江小米说。
“马上？就是最近两天吗？”
“是的，大概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江小米说，“不过这还得看主席和那个小祖宗的意思——和你不一样，某人可是极度不想离开斐波那契号呢。”
杨慕黎一愣，大概知道江小米说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