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无序，混乱，黑暗，这就是哥谭。
这里充斥着暴力，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能看到犯罪的信息，即使旁边有警察局，江户川乱步也知道待在这里只是暂时安全，晚上会变得更危险。
他不过是之前揭穿了学校舍监的恋情，被赶出来以后怎么就换了个世界？
不管怎么看，这个城市有不少人都应该被抓起来，到处都是犯罪者，连警察里都有。要是我的父母在这里，早就把这座城市的犯罪者都抓起来了。
这个世界把我拉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可我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虽然很想当大人但还不是大人，大人明明懂得更多，应该把大人拉过来的。
在横滨，江户川乱步也许还能找到工作。但在这里，他能看出来很多地方都非常危险，不能去。
即使站在警察局旁边，他都能感受到有好几个人在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必须得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一个落脚地了，否则即使这座城市有守护者，他也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江户川乱步所在的街道并不繁华，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开着的只有酒吧。但酒吧大多是灰色交易的场所，鱼龙混杂，不会从外面招服务生，更何况他还是个生面孔。
他走过了这一整条街，接收的信息让他大开眼界。这座城市简直就是黑恶势力的温床，一条街走过来，起码就有十个以上黑/帮势力，甚至有些墙壁上还残留着没被清理的血迹。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看到一个干干净净遵纪守法的人。
江户川乱步茫然地走着，旁边店的橱窗映着他又矮又瘦的身影，咦，等等，这身衣服是怎么来的？
通过模糊陈旧的玻璃橱窗，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衬衣，外面还披着一件大大的棕色斗篷，头上戴着与斗篷同色系的贝雷帽。
我13岁的时候，有这种衣服吗？
江户川乱步微微歪头，疑惑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不可能会记错，所以这身衣服怎么来的？
【滋——滋——】
江户川乱步突然听见了莫名其妙的电流声，就像老旧的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声音。
【滋——想要一眼看透真相吗？想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星吗？正义系统坚持打击罪犯，手把手教你如何成为世界名侦探！】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明明身边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却仿佛是在江户川乱步的耳边说话一样。
而遇到这样诡异情况的乱步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奇怪地问道：“一眼看透真相，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因为在他看来，一眼看透真相对他来说就是很平常的事，大人才是比他懂得更多的存在。
那个自称系统的存在就像卡壳了，又冒出了像是信号不良的滋滋声。
【那你想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星吗？】
“成为这个可以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能。】
“那有什么用？”江户川乱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可以获得很多人的喜爱！】
“这能让我马上变成大人吗？”
【……不能。】
“那我不需要。”
喜爱再多有什么用？他只需要最重要的人的喜爱，比如……自己的父母，还有谁呢？
江户川乱步想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可能忘了一个和自己父母一样重要的人。
他的眼里，自己身上处处都是疑点。
不合身的衣服，但却完美的没有任何痕迹，甚至看不出自己在记忆里是刚刚被舍监赶出学校的事情，这是在掩盖什么？
他是不是不止13岁？
江户川乱步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没有再管那个突然出现的可疑系统的声音。
鲁珀特·泰德盯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街上的小子许久了，他实在太显眼了。
干干净净的，充斥着天真的气息，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与这里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漂亮啊……像前几天展览的宝石“维纳斯之眼”，不，应该是比“维纳斯之眼”还漂亮……
他着迷地盯着江户川乱步的眼睛，摸了摸兜里的木头摆件，终于下定了决心朝江户川乱步走了过去。
“嘿，漂亮的小少爷，你是迷路了吗？”鲁珀特试图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江户川乱步停了下来，看了鲁珀特几眼，直言问：“你想带我回家？”
鲁珀特笑容滞了滞，眼神飘忽了些：“马上就要天黑了，这条街可不安全。”
眼前瘦高的中年男人头发耷拉着，破旧的黑色长外套上还沾了点木屑，露出来的手指上有很多茧子和细碎的刀痕。
他有个女儿，但已经死了，最近才找到了精神寄托摆脱了悲伤。他还喜欢做木工活，但就在刚刚被开除了，失去了工作。
想带我回去，是看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户川乱步的大脑在一瞬间就分析出了这些信息，他还注意到鲁珀特下意识侧身帮他挡住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虽然这个人也目的不明，但是他说的没错，待会儿这里就不安全了。
“我同意了。”江户川乱步回道。
“……什么？”鲁珀特还在滔滔不绝地对小少爷讲着这里的危险，突然间得到了回应，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喜欢我的眼睛，你想带我回家，我同意了。”
“那小少爷跟我来吧。”鲁珀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黑外套。
“我不喜欢小少爷的称呼。”
江户川乱步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让鲁珀特称呼自己，良久，才又说道：“你还是直接称呼我为乱步吧。”
让别人叫自己江户川有点怪怪的，我不喜欢，还是乱步吧。
“乱步？”鲁珀特学着江户川乱步的发音，“奇怪的名字，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鲁珀特。”
然后他转身带着江户川乱步穿梭在不同的小巷里，最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公寓外。这座公寓的墙壁都被吹裂了，一块又一块的墙皮掉在周边，无人清理，只有门锁看起来很新的样子。旁边壁上挂着的邮箱里塞满了报纸，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拿了。
鲁珀特掏出了挂在裤腰上的钥匙，打开门，顺口问道：“乱步应该不是哥谭人吧，怎么会来这？”
“你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我是突然到这里的？”
江户川乱步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大人也和学校里的大人一样？那个舍监身上的情史明明一点都没遮掩，却还会在自己全部说出来的时候恼羞成怒？
大人的世界真难懂啊……
“这样吗？”鲁珀特觉得江户川乱步的话有些奇怪，但又搞不清楚哪里怪，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乱步说他是突然到这里的。
突然到这里的？是被谁骗来的？
那岂不是……
“你的亲人呢？”鲁珀特下意识继续问道。
“他们死了。”乱步回答的很快，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抱歉。”鲁珀特眼睛低垂，似乎在表现着自己的悲伤和歉意。
“没什么值得道歉的，这是事实。”
抱歉也改变不了他们抛下了我，把我一个人留在冰冷世界里的事实，说好的陪着我长大呢？都是骗子……
江户川乱步之前会想去横滨，也是因为从前听父母说过横滨，但他现在却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
他是真的迷茫了，到底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会出现一个人把他捡回家的，乱步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清楚那个人不会是鲁珀特。
鲁珀特的公寓不大，打开门之后的大厅乱七八糟的，茶几上堆积了些吃剩的快餐盒，下面和沙发旁都是空酒瓶，有些酒瓶还直接碎裂了，整个屋子都是许久未打理过的样子。
“额，有点乱。”鲁珀特随意地用脚把地上那些酒瓶和碎屑踢到一块儿，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他以为乱步那么久都还没说话，是还沉浸在刚刚提到他父母的悲伤里，所以主动开口说了句：“我的女儿也死了。”
“我知道。”江户川乱步眨了眨眼。
“哦，你也知道，连你都知道了啊！”鲁珀特用干瘦的手抹了下脸，骂了句，“该死的哥谭公报！”
“她才八岁，露思是她的名字，”鲁伯特语序混乱地说着，“喜欢玫瑰，不对，是喜欢我给她雕的玫瑰……因为我每次都叫她小玫瑰，因为她就是我的小玫瑰……”
“但是，她死了，死在了漆黑的巷子里，被那个该死的野兽撕成了碎片！我就知道哥谭的警局就是个装饰！！！”
鲁珀特说到这里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多了，他开始骂道：“没用的警察局！fxxk！蝙蝠侠也是没用的！抓了那么多天都没抓到人，都是一群猪！”
“所以你找了个精神寄托，想复活你的女儿吗？”江户川乱步突然问道。
鲁珀特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瞪着江户川乱步。
“复活是不可能成功的，她死了就是死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江户川乱步好心地提醒。
“闭嘴！”鲁珀特吼道，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的死亡，或者说，他坚信自己的女儿会复活回来，所以厌恶那些报纸的宣传。
但当鲁珀特的视线又停留在江户川乱步的绿眼睛上时，他莫名的恐惧了，然后起身快速地离开，像是落荒而逃。
哥谭此时已经入夜了，出去的鲁珀特还直接从外面把门反锁了，然后整个公寓里又重归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