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阳（5）
柳纤是小云阳唯一的朋友，也是在它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把它当朋友的人。所以它愿意为了她的愿望而努力。
于是，它开始拼命地修炼，每天绕着白谷飞行，累了就吃些野果，喝点泉水，然后继续飞行。
白谷里有一种红色的果子，很小的一颗。吃了这种果子后修炼效果会得到些许的提升。这是它偶然间发现的。
它飞啊飞，目光四下搜寻着。这种红色的果子虽然不是很稀有，但也不太好找。
这种果子是依附于其他植物生长的，并且长得很分散，有时灌木丛里会有几颗，有时一些树的枝叶上也有几颗，有时候一些小花旁边也会有几颗。
找了一天，也飞了一天。当夜空中出现点点繁星时，它才飞回去。
柳纤正靠在窗边，头朝窗外，一对长长的睫毛已拉了下来，遮住眼帘。她睡着了，脸蛋还红扑扑的。
它飞到床边，将床上的被子用嘴含起，轻轻搭在她身上。
自从决定努力修炼后，它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白谷度过的。它对柳纤说，自己要到白谷修炼一段时间，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当然，它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因为，它想给她一个惊喜。
它决在，在修为突破前，就留在白谷，不回去了。
纤纤，对不起，暂时不能陪你了，但要不了多久，我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在离开的时候，它再一次落在了她的窗边。
轰隆隆，窗外一声闷响，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哗哗的雨声。雨下得很大，仿佛酝酿了很久后倾泻而出。风夹着雨，豆大的雨点纷纷砸在窗上。
它飞进了窗户，然后把窗合上，飞到她床边。外面雨太大了，所以今晚它打算陪在她身边。
忽然，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柳纤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黑黑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它下意识地将身体一缩，化作一团风，缩在角落里，有些不安地注视着那黑影。
黑影手中提着一盏油灯，灯中的火苗摇曳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顺着光望去，人影的脸逐渐清晰。一张爬满皱纹的苍桑的脸，双鬓之间已有花白，这正是柳纤的父亲。
柳阿爹将油灯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将怀里抱着的崭新的棉被，轻轻搭在柳纤身上。
“天冷，小心着凉…”他喃喃说着，脸上满是慈祥。
说罢，他还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在女儿床边立了一会后，提起桌上的油灯，披上蓑衣，往门外走去。
它有些意外，平日里的柳阿爹总是冷冰冰的，还很严肃，让人心生惧意。
它还记得，柳纤经常和它倾诉，说父亲总是不理解自己，也不疼自己，每次谈起父亲，她总是会有声声叹息。
也许，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去理解对方吧。
第二天一早，它飞回了白谷。不管怎样，提升自己的修为是很重要的。
时光在一天天流逝，尽管它努力修炼，但修炼速度还是慢得让妖发愁。
修炼到现在，也就是飞行的速度快了一些，其他基本没什么变化。
它有些郁闷，渐渐地有些泄气，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修炼的天分吧？
“我果然是天下最没用的妖怪。”它自嘲般笑笑。
可是，说好了要给纤纤的惊喜呢？一个妖怪可以平凡，可以没有什么本事，但无论怎样，志气还是要有的吧？做事半途而废的可不是什么好妖怪。
它再次挥动着麻木的翅膀，拖着疲软的身子，绕着白谷一圈又一圈地飞。
白谷这个地方，说大不大，但要是飞上一圈还是很费体力的。
不知不觉中，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的每一个日夜，它都尽自己所能拼命地修炼。它的修为已经有了新的突破。
现在的它有了附身的能力，被附身的人可以拥有同样的飞行能力和速度。
太好了，每天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它停在一根树枝上，不禁回忆起了修炼时无尽的辛酸。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它冒雨飞行，结果突然昏倒，掉进了泥潭…
那一天，为了寻找有助于修炼的药草，误入了其他大妖怪的领地，险些送命…
那一天，它飞得很高，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被摔个半死…
它苦笑着，“我可能是白谷里第一只修炼还能把自己折腾得够呛的妖怪吧。”
不过，现在的自己终于可以实现纤纤的愿望了，想想都很激动呢。
三年没见了，不知道柳纤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再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
它飞啊飞，飞向那个分别了三年的村子。
穿过熟悉的庭院，它往直冲向了她的房间，可是，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呢？
正当它纳闷时，忽然看到了坐在池塘边发呆的柳纤。
“纤纤！”它高兴地喊着，一振翅膀飞到了她身边。
柳纤抬起头，有些茫然，“你是…”
它急了，“我是球球啊！纤纤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摇摇头，眼神怅惆，整个人很失落，“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它望着她，神情无比凝重，而且还有些想哭：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生病了，很奇怪的病。”她缓缓说着，“会忘记好多东西，阿娘找来的大夫说，我最后会死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记忆力开始不断衰退，情况时好时坏，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柳阿爹和柳阿娘带她走了访无数大夫，结果都无济于事。
一天，两天，她的情况一天天恶化，普通的药汤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无奈之下，柳阿爹带着她，去寻访了一个隐世仙人。
仙人说，这是魔气缠身，只消用灵山之巅的天灵芝便可消除魔瘴。
只是，灵药难求，要得此药，还需机缘。而那灵山，越往高处越险，如想登至山巅，实在太难了。
后来，柳阿爹在留下一封信后，独自去了灵山。
路很险，他不管；膝盖和手掌被磨破了，他也不管，任由一滴滴血珠从手上脚上渗出…最后，他终于爬上了山巅。
寒风中，一朵洁白的灵芝在岩石缝里傲然屹立，它的周边还有丝丝云气，看起来有无线生机。
柳阿爹身体微微 颤抖，眼里满是激动。他小心地将灵芝摘下，放进自己怀里。
他的手已被冻僵，上面的血也已结成了冰。他对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然后抓着一株藤蔓，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突然，脚底的岩石一下子裂开。
他紧紧抓着手里的藤蔓，身体已悬在了半空。他艰难地往下望去，脚底是万丈深渊，并且没有一块可以落脚的岩石。
那条藤蔓在风中痛苦地呻吟着，它快要承受不住这个可怜的人的重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