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缺口
“羽镝哥——今天针灸的时候,我的腿有了酸痛的感觉了。”楚靖惜坐在轮椅上,眼睛里散发着希冀的光。
她的母亲,也就是慕容羽镝的姑姑——慕容静。
一边拿手帕擦着,那并没有的眼泪,一边说道:“我的靖惜,总算是有希望了,你那么热爱跳舞。。。”
“都怪钟佳妮那个贱人,她见不得我们家的人好。”慕容静恨恨地说道。
“嫉妒慕容羽鑫弹琴好,划伤她的手,嫉妒你舞跳得好,撞伤你的腿。”慕容静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慕容羽镝听着这话,心中忽的升起来一股无名火,他立即打断——
“靖惜,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让你站起来。”慕容羽镝对于这个没有血缘的表妹,还是有感情的。
虽不是慕容静亲生,但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靖惜,你说是钟佳妮把车做了手脚,但是她一不懂机械,二不懂电路,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了,慕容羽镝从来没有过问这些东西。
他永远无条件的选择相信钟佳妮。
“羽镝哥,这些警察都已经调查过了,伤心往事不想提了。”说着楚靖惜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就掉下来。
楚靖惜不是不想提。她害怕的是,多说多错万一露出破绽,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慕容羽镝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
钟佳妮趁慕容羽镝不在,想着找到出路逃走。
她咬牙坚持着,即便疼痛让她牙齿打颤,让她全身发抖,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顽强的站起来。
可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慕容羽镝。
只见慕容羽镝的脸,阴的能挤出水来,整个都处在发癫发狂的边缘。
钟佳妮心脏似乎都要停了,身上的力气全部被抽走。
眼前一黑竟然晕倒了。
慕容羽镝像拽死狗一样,把钟佳妮拉进来。身上散发着行之落冰地冷意。
室温的升高,让她的凝血的时间变长。
她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浸染。
慕容羽镝地眼睛像像一把利刃,要刺穿钟佳妮地身体。
黑暗中,钟佳妮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姐姐——姐姐”钟佳妮沉睡多年地记忆被唤醒。
“妹妹,昨天我梦见天堂了,我想我应该去了——”
“姐姐,天堂里有我吗?”钟佳妮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惨白地女孩说道。
躺着地女孩,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
“妹妹你不去,姐姐先去探探前面的路,装饰咱们的家。”
忽地眼前地女孩儿就消失了。
“姐姐——姐姐——”回应她的是寂静无声。
钟佳妮精神有些混沌,分不清现实与想象了。
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姐姐。
现如今,姐姐又鲜活起来,是不是姐姐已经探好了路,装好了家,来接她了?
钟佳妮清醒几分钟,又陷入那沉重的回忆里。
孤儿院里,偶尔能听到有人说,那个女孩被仍在了山脚下。
这个地方有个习俗,未满七岁的孩子夭亡了,不能入土,而且要扔到山上。
钟佳妮的记忆开始复苏,她记得当年自己去过那个山,但是并没有看到姐姐的身影。
她也试探的问过,照顾他们的“妈妈”:“假如我不听话,跑到山上睡觉,但是第二天却找不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妈妈”连嗔带吓得说道:“那应该是被野兽叼走了,所以乖乖你一定要听话哦。”
从那时起,她就变得异常的听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记忆开始模糊。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那些,胸口就会剧烈的疼痛。
有时候小小的她,甚至会在角落里,偷偷的解开的扣子,低头看心脏的位置,是不是破了洞,流了血,不然怎么会那么痛。
太痛了,可能处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她渐渐的不再想起,那段记忆就被尘封了。
看门的大爷总是一脸慈祥,偶尔会给女孩子分棒棒糖。
但是从不给男孩子,他总说:“男孩子是臭的,不能吃糖。”
那老爷爷,会帮她们检查身体,还要脱衣服,还让她们闭上眼睛。
有时候身后会有一个棍子,在蹭她们的屁股,棍子热热的。
她还小,什么也不懂。
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不是好事儿,就再也没有要过棒棒糖。
这些事情,本来都已经烂在记忆里了。
不知道怎的,又忽地如此清晰的,闯入了自己脑海里。
钟佳妮被这些画面折磨着,整个都在颤抖,恐惧、绝望、羞耻。
恍恍惚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慕容集团来了。
他们要年满七周岁的孩子,要把他们接到慕容集团捐赠的小学。
她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就多报了一岁,才彻底离开了那个孤儿院。
离开的那天早晨,瘦小的她穿着别人捐赠的,不合体的衣服和鞋,脏污不堪。
那蓬乱的头发,说不清多久没有洗了,可能还长着虱子。
像个小乞丐一样。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如乞丐,乞丐能讨饭讨钱,而她——只能讨厌。
她木然地跟着前面的人走,行尸走肉一般。
突然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把她撞了一下。胖乎乎的小男孩儿,差点儿让她起飞。
她太瘦了。瘦到那双眼睛在那张小脸儿上,似乎显得格外大,甚至有些不协调。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疼了?
手已经磕破了皮流血了,她还像犯了错一样,把手藏在里袖子里。
“羽镝,你没事儿吧,我的宝贝儿哦~”
一个美丽的女人走过来,把小男孩儿搂在怀里。又嫌弃的说道。
“离那些小乞丐远一点儿,小心有细菌。”
小男孩儿,躲在妈妈的怀里,狡黠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她,似乎炫耀着什么。
她第一次感觉,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例如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简直是天壤之差,云泥之别。那个差别就是:他有妈妈,而她没有!
她的胸口又开始疼,似乎破了个洞,“呼——呼”的灌着冷风。
她只觉得冷,从心脏到四肢。
她以为小男孩儿撞破了自己的胸口。
她偷偷的把手伸进衣服里,蹭了蹭,又偷偷拿出来,看了看。
——没有血。
——可是怎么那么痛,那么冷。
旁边的小男孩儿,拉了一下她。
那个孩子比她高一头,悄悄地提醒了一句:“快走!”
她像一只惊慌失措地小鹿,赶紧追了上去。
那个高个子男孩儿,却一直走在她的身后,似乎在保护他。
胖乎乎的小男孩儿,穿着精致的礼服,挣脱妈妈的怀抱。
向她奔来,她本能的后退。他有妈妈!
小男孩儿从一个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大白兔奶糖。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来,一把巧克力。
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掉地上好几块。
小男孩儿弯腰,用胖乎乎的小手,捡起来又递给她。
“对不起!”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色彩。
他是她的晦暗人生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她那小小的世界。
第一次有人给她道歉,第一次不用检查身体,也能有这么多糖。
她呆楞了片刻。
又觉得自己的胸口不疼了,身体也不那么冷了。
把手里的糖,挑了几块大的,递给了身后的高个子男生。
钟佳妮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个记忆中的乞丐般的女孩儿,有没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