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后怕
“如今我们跟着师父们云游四方,这同心佩下落我实在没有头绪。不若你助我日后夺得程家家主之位,我倾全族之力再去寻找,不是事半功倍?”
程娩一面色坦然。
路延卿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够之后,悠悠道,“程小姐,好一招空手套白狼啊。”
“如今我孤身一人,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同心佩?你难道就不担心同心佩落入歹人手中?”程娩一一副为你着想,恨铁不成钢模样。
路延卿脸上笑意更浓,摇了摇头,“程小姐,事情有个先后顺序,主次分明。是程家弄丢同心佩在前,找回来本就是理所当然。我愿意助程小姐一臂之力,全的是儿时情谊。”
“况且就算落入歹人手,知道同心佩用处的本就寥寥无几,大多也是我路家人。就算不幸,那人也应该是来找我,想方设法夺走另一半同心佩才是。”
路延卿油盐不进,程娩一还想在挣扎一番,却无从下手。
他淡笑不语。
也不想想四大家族从来忌讳互相联姻,身为两家少家主怎么可能轻易许下婚约,真的就单单因为他注定英年早逝?
程娩一还是没看透。
“你们在聊什么?”棱纱一回来见气氛不对,例行公事的问。
程娩一双眼一转,眼中出现一条金灿灿大腿。
生活在程家勾心斗角多年的她明白,脸面算不得什么。
她也早通过一个月的相处明白,自家师父脸皮其实薄的厉害。
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程娩一抱住棱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师父~”
紧接着添油加醋把这事儿告诉棱纱七八分。
绕是在见多识广,棱纱也没想到看上去清冷的人,眼泪说流就下来。
更是不按常理出牌,一五一十说了个遍。
要是拒绝,反倒显得她这个师父不是了。
棱纱擦了擦溢出额头的冷汗,“松手,我帮你便是。”
一答应就不会改口。
再说,原本东西就是她弄掉的。
程娩一这个姐姐,想要退婚再好不过。她也不想程家和路家在有何瓜葛,更怕到时候忍不住跟着掺和。
两人走不到一路,及时斩断才是。
记得铜雀阁阁主将她掳走之后,首先就是取下身上物什消除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消失时她将同心佩戴在身上,那八成东西是被铜雀阁阁主拿走了。
棱纱面上不显,突然想起似的,“如果我记得不错,铜雀阁阁主是有这么半块类似的同心佩。”
她望了一眼路延卿腰间的同心佩,肯定,“是另外半块,一模一样没错。”
程娩一喜上眉梢,“那他如今在何处?”
“他……”棱纱遗憾的摇了摇头,“已经去世了。不过此去八百里正好是他的墓地,那里有传送法阵,弱水在这里画一个过去,刚好需要三四天。”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我们再去不迟。”棱纱拍板决定。
霍无双突然看了路延卿一眼,意味深长。
不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保命多次的直觉告诉他,这一路以来,他们好像都在被一双无形大手推着走。
可他找不出任何线索,来证明这次直觉。
“不知师父、师叔此次出去有何收获?”路延卿冷不丁问。
闻言几人脸上不见血色,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最后是墨千秋,三言两语,僵着一张脸说了女婴塔的由来。
路延卿侧目仰头沉思。
“怎么了?”棱纱顺着路延卿视线的地方看去,空无一物。
路延卿惊觉哦了一声,惭愧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些本该在女婴塔的尸骨在哪里。”
“我就不明白了。”弱水不买账,“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找出所谓的真相?然后继续让她们在重男轻女的地方,浑浑噩噩不成?”
人不怕得不到,最怕得到一时。
到时候,今天所有的盼儿,将是她们终其一生的怀念。
霍无双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明白么?我们想要找出源头,是担心造成今天局面的这个东西,害人。”
精怪作祟或者许愿交换,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求些什么,贡品又是谁。
弱水没精打采的闭了嘴,默认要是始作俑者没有害人心思,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快到晚饭时间了。”棱纱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弱水嘲笑,“怎么?你修为退步了?我们修行之人,哪里需要五谷杂粮?”
她想到原先盼儿她娘的话,挤眉弄眼,“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棱纱翻了个从弱水那里学到的白眼。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趁此机会,去看看别家?”霍无双脑子灵光一闪。
棱纱肯定点头。
弱水鼓了鼓腮帮子,突然开始怀恋老宿。
要是他在,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傻的这么显眼。
墨千秋默默退至弱水身后,不承认刚刚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走出盼儿家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争吵,嗓门大的周围家家户户都探出了脑袋。
几人迅速找了个隐蔽地方,想要一探究竟。
“我就不明白了,你家这么大个丫头,别家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你不对她好点儿,还让她背这么重的柴火,要死人啊!”
膀大腰圆的女人指着对面那人鼻尖骂,最后一句话吼的人震耳欲聋。
面容尖酸、身材刻板的女人双手叉腰,“诶不是,王五她婆娘,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料理好了?管我家事?我可不给你吃白饭。”
那讽刺话语激的王五婆娘满脸通红,“思思她娘,你怎么不听好人相劝?我们谁家不是想要生个大姑娘,为此恨不得烧高香,怎么到你这里,我好言相劝你还不听?”
“姑娘怎么了?姑娘也是人。她早晚也是要嫁人,早晚也是要背柴生火、洗衣做饭的。我早些教她怎么了?你们那个养法,也不怕把人养废,以后谁家敢要。”
“再说,早几年,你把你家闺女打的皮开肉绽,还不是我劝的。”最后这句低语,没有几人听见。
听力异于常人的修行者,将这些一字不漏听了过去。
角落穿着粗布麻衣,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儿,灰头土脸。背上那小半筐柴火散落一地,幼小的肩膀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挑下肩膀的背带,抱住她娘的腰,“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娘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张藏在娘亲侧腰的小脸上,满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