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潜行入军
“马上,我们就能拿到解毒的方了。”安秋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甚至已经想象着,大师兄带着自己和秘方回到安家堡与父母相聚的场景。
“阿秋,莫要慌乱。”韦知著静静地喊道。
安秋已经许久未听见家人这样唤自己的名字,眼睛一红,眼泪险些掉落下来。
“嫂嫂这是怎么了?”靖尧向罗隐问明战况后,也回到院中,见安秋眼眶通红,便问道。
“酒的热气熏到了眼睛。”安秋别过脸,拿衣襟轻轻擦拭着,回道。
热酒泡好了曼陀罗花,韦知著便端着酒杯,进了伤兵营房,安秋跟着进去。
营房中,有几个郎中正在让手下把伤兵捆住,以防治疗疼痛使得伤兵乱动,造成二次伤害。
有些个郎中起先不信安秋拿来的曼陀罗花酒能有那样的功效,可见一个伤兵饮酒之后确如安秋所言一般,剜肉不觉疼,才各个相信起来,不由地对安秋另眼相看。又问安秋师从何人,学医几许,纷纷赞叹夏将军不愧是保国护民的名门望族。
跟着安秋来的那三个孩童,忙着洗衣做饭。秦花儿见安秋手起刀落地给伤兵治疗刀剑伤,手脚麻利地给伤兵正骨,羡慕不已。
她悄悄地凑近安秋,偷偷地打量着安秋,她以前见的女子各个沉默寡言,畏手畏脚,这位仙女一样的姐姐比在村里见过的最神武的男子还要厉害。
“怎么了,秦花儿?”安秋问。
“夫人,我觉得你不像夫人。”秦花儿说。
“为什么?”安秋笑道。
“戏台上的夫人们都是坐在大椅子上的,从不干活的。”秦花儿说着,涨红了脸。
安秋被秦花儿逗笑了。
“听那位大爷说,我们要去萍岛上去。我不想去。”秦花儿的脸更红了,眼睛瞪得溜圆。
“如今兵荒马乱,水患严重,萍岛能保你安全。”安秋说着,手里也没有停下给伤员的包扎。
“我,我也想跟你一样。”秦花儿说完,咬着下嘴唇,眼里闪着泪花。
那个伤兵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也跟着笑了,说道:“这丫头好志气呀。”
安秋看着秦花儿涨红的脸和认真的眼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不知秦花儿的底细并不知道,如今自己也是寄人篱下,未必能做主。
“若是你想学医,你眼下就先跟着学。待我告知上将军,再定你的去留,如何?”安秋道。
“多谢夫人。”秦花儿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安秋一把拉住她,许久没有这样天真烂漫的人跟自己说话了,若是能陪在身边,确实好得很。
约有大半日,罗隐才回来,还带来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后面跟着五六个青年,每人身上都背着一箩筐的药材。
安秋知道,这定是解毒的法子了,她远远地看着,不敢贸然是上前。那一行人直接进了一间厨房内,门口还有士兵把守着,可见这药方何等机要。
靖尧嘱咐了罗隐守卫好此处,称事务繁重,便匆匆离开。
罗隐留守在伤兵营中,见安秋与韦知著在治疗伤兵时,合作默契,心中不安。可罗隐坚信安秋绝不是怀有歹心之人,她来此定有隐情。
“韦先生。”罗隐喊住正要韦知著。
“这位大人,有何吩咐?”韦知著拱手道。
“不敢,韦先生在故土也是郎中”罗隐问。
“走村窜乡的铃医罢了。”韦知著道。
“在下奉夏上将军之命在此处守护。我家少夫人医心仁厚,上将军极为爱护。此处事多人杂,还请韦先生多多照看,莫使得我家少夫人辛劳。否则,在下难复将军之命。”罗隐说。
“草民明白。”韦知著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同安秋走得太近,韦知著心道,如今她不是安秋师妹了,她是关灵公主,是夏上将军夫人,凡事要小心为上。
说话间,那老者带着青年从厨房出来,安秋迎上去,问:“夫子,可需帮忙?”
老者微微点头,道:“多谢,不用。”
说完径直领着一行人进了中毒伤兵营,不容许外人涉足。
每日老者带着弟子进入三次,一晃三日过去,中毒的伤兵营中开始有了说话声,大门也敞开了,士兵开始进食,老者仍旧是每日送药三次。又过了七天,中毒的伤兵几乎痊愈,从营房中走出来。老者让他们继续每日用药物三次。
老者和弟子半月来从不与人交谈,即使是罗隐,他也不搭话。安秋和韦知著除了能闻出厨房熬药飘出来的气味,勉强能闻出其中几味药,至于如何用药,何为引,一概无从知晓。
安秋一筹莫展地扇着炉火,照料着普通外伤的士兵,眼看着中毒的伤兵都快痊愈了,怕是还没来得及弄明药方,那老夫子就已经离开了。
安秋忽然心生一计,若再有人中毒,他便会再次施救。如果那个人是我,是将军夫人,他一定会救我,届时,我就能知道一切了。
安秋想着,欣喜不已,眼下的难题就是如何中毒。
又过了4天,这些伤兵已经大好了。
这天门外来了一对马车,车上堆着高高的军粮,这些伤兵康复后,也要回归军营,随行护送军粮送往前线,安秋知道机会来了。
安秋谎称疲惫,便早早回房休息,让秦花儿想法支走了丁嬷嬷。
安秋更换上一身小厮的衣衫,爬上军粮堆上,用上面的草席盖住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军队往前走。
安秋知道自己若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中了毒,就是死在野外也无人知晓,定要让人知道自己身份,没有回头的余地方可。
军队驶出永州,过了湘水,正在路边休息,安秋便从车上下来,往罗隐面前一站。
罗隐惊呆在原地,含在口中的水都忘了咽下。
“夏将军离家多日了,往来的伤兵,有刀伤、箭伤,还有毒伤,我很担忧,想去看看。”安秋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
罗隐本就惦念她多年,如今她已嫁给恩翁之子,更是兄弟之妻,也只能暗藏情愫,见她楚楚可怜之态,虽不是为自己,却也难以拒绝她。
“请少夫人跟紧队伍,莫要做声,莫要让人认出女儿身。”罗隐道。
安秋转悲为喜,不住地点头,紧紧跟在罗隐身后。
见她小女儿态,颇有当年山中相救的模样,罗隐不由地叹口气,甚至想着倘若真公主来,她是否会离开。随即又恨自己竟觊觎兄弟之妻,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定要赏自己一顿鞭子了。
罗隐不再看她,警惕着沿路的情况。
步行了两日,终于到了瓜州大营。罗隐命人安置好军粮,随后带着安秋前往上将军营中。
夏玄侯正在一副羊皮地图前站立,眉头紧锁,见罗隐进来,问:“一路可顺利?”
罗隐躬身拱手道:“还请将军恕罪。”
夏玄侯一惊以为军粮出了事。
罗隐摇了摇头,说:“属下给您带来一人。”
夏玄侯疑惑不已,见罗隐撩起营帐的门帘,一个瘦小的男子低着头,怯生生地进来。罗隐也不说话,拱手施礼,退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