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家大院
“少夫人!”
安秋循声看去,见丁嬷嬷气喘吁吁地赶来。
“这兵荒马乱的,少夫人您怎么又来这里了?”丁嬷嬷问。
“我这就走,去周家大院。”安秋见丁嬷嬷更加狐疑,解释道:“今日一早来了许多伤兵,将军又在前线,我怎能贪心怕死,就躲起来。如今伤兵转移到周家大院,我定要跟去的。”
丁嬷嬷见安秋心意已决,也只好去套马去了。
乱世中的孤女和幼童的惨景,安秋见过不少,临行前,安秋称需要帮手,便把那两个孤女和幼童带在身边。
孤女和幼童死活不愿进入马车,安秋便让她们一个坐在马夫边上,带着丁嬷嬷一同坐在车厢里。
“你们叫什么?”安秋撩起车门帘问。
“我叫刘大妮,她叫秦花儿,那是我的小弟,叫刘三。”最大的女孩说道。
安秋心道,这名字取得也是太随意了,倒还不如高门大宅中的鸟儿雀儿的名字好。
“你同她们不是一家?”安秋问年幼一些的女孩。
“回娘娘话,我们两家同村,路上同家人走散了,我们三人便结伴而行。”秦花儿说道。
“家中还有人吗?”
两个女孩摇摇头。
“多大了?”
“回娘娘话,我十一,她十五,三子到中秋便五岁了。”秦花儿说。
“他是中秋生的,我也是……”安秋也是中秋生,如今自己是关灵公主,生辰是正月初一,忙打住,“我也是很喜爱中秋节的。你不必叫我娘娘,叫夫人就好。”
三人怯生生地点点头。
说着,车行驶到一片广阔的田野中。大妮惊叹道:“俺们哪里都是山,从没见过这么平的地。”
说话间,一片房舍映入了眼帘。
“少夫人,前面便是周家大院了。”随行的侍卫说道。
安秋往外看着,只见一片平原中,连绵着一大片房屋,都是灰瓦高墙。
“好大一座院落啊。”安秋说。
“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周家祖上是大儒,后代在这里安家落户多年了。这些房舍也是一代一代人建起来的。周家最是守礼的,别看人口众多,从未有过纷争,凡事灾年战祸,周家一定放粮开门,救济世人的。”丁嬷嬷介绍着。
“嬷嬷,这里人多事杂,您跟着也是受累,一会您找个地方坐一坐,歇一歇。”安秋知道丁嬷嬷是老夫人安排在身边,说是侍奉,实则是监视自己的。安秋倒也不怕,只是觉得老嬷嬷跟着自己也是辛苦的。
“谢谢少夫人。老奴粗使惯了的,不妨事。”丁嬷嬷说。
安秋点点头,不再劝解。
周员外早已在把大院最阴凉的几间房舍腾出来,院落里支起的小红泥小炉上已经煨着汤药,药味飘出去很远。
周员外早早等在路口,行了礼,便引着靖尧、安秋一行人往里走。
刚到院中,安秋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又不敢盯着仔细看,只觉得心跳加速。
安秋在药棚住了脚步,以泡制曼陀罗花酒为由,留在药棚内。
那人拿着药罐,突然转过身,他看见了安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安秋险些激动地冲上去,正是她的大师兄,韦知著。
安秋查点着曼陀罗花,又把清酒煨在温水中。
“请问姑娘这是在做什么?”韦知著装作不认识安秋的样子问道。
“《本草经》有云以温酒浸泡曼陀罗花,待花味逼出,服用后,可缓解外伤疼痛。”安秋道。
“姑娘真是博学,鄙人才疏学浅,不懂的地方,还望指教。”韦知著说道。
安秋看了看他,他怎么会才疏学浅,他是阿爹最得意的门生。
“您过奖了。”安秋道。
说话间,周员外和靖尧过来,周员外说道:“韦庄啊,这是上将军的夫人,你不可造次。”
韦庄,原来大师兄化名为韦庄,来到这里。
“这是我家新收的学徒,在周家医堂帮工,也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周员外介绍道。
靖尧,见他身形高大,虽然皮肤麦色,也难掩俊俏,举手投足间,淡然平稳,倒不像是一般难民那样。
“韦先生,家在何处啊?”靖尧问。
“回公子话,鄙人家在岭南,遇外族侵,无奈离家,途中,与家人分散,相约若散,便在永州相聚。”韦庄说道。
“为何选在永州?”
“靖王仁厚,永州太平。加之久仰周员外大名,便厚颜投奔了。”韦庄道。
“韦先生,哪里话。韦先生才华横溢,虽为学徒,却能为我周氏孩童典范,是我周某人的荣幸啊。”周员外说道。
寒暄中,有一批伤兵送来,这些伤兵中,有些面色铁青,呼吸急促。安秋和韦知著上前查看,看完相视一看,这是中燕国的狼烟毒。
此毒焚烧后,迎风一吹,吸入者便中毒,轻者痴傻,重者暴毙。而项国地处于燕国旁,每年入秋之后,风向调转,由燕国吹入项国,项国受困于此毒,为免战乱,十多年来向燕国进贡大量财物。
如今这些伤兵中毒,靖国定会使用解药来治,如此,这真是找到秘方绝佳的机会。
“少夫人?”罗隐跟着伤兵进来,看见安秋很是意外。
“罗副将?你怎么来了?上将军呢?”安秋也很意外。
“我们途中遇到中毒的伤兵,上将军令我护送伤兵,自己继续前行深入。”罗隐道,看向一旁站着的韦知著,只觉得眼熟。
韦知著并不接他们的话,往一旁挪动脚步,弯下身子,去照看炉上的汤药。
“这是毒?”安秋装作不知道。
“这边是燕国的狼烟毒。”罗隐说。
“这边是困扰我们项国的狼烟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安秋道。
罗隐拱手告辞道:“少夫人,属下要去取解毒之物,这就告辞了。”
罗隐跑走出去,忽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猛然想起那人正是当初安秋救自己时,跟在她身边的少年,她的师兄。
只是眼下要事在身,不便深究,罗隐只得匆匆离去。
药棚中,安秋把曼陀罗花放在一个个酒盏中,她端起温热的酒水注入酒盏的时候,手有些抖。
“少夫人,我来吧。”韦知著接过她的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