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且放白鹿青崖间
之前还力压全场的鲲正，转眼间便如丧家之犬般被击退，众人皆直观地意识到苏心素的恐怖之处，缄口不言、等候发落。
苏心素见鲲正逃脱也不再追击，一来这毕竟是妖族领地，深入之后变数太多；二来她首要关注的还是顾青舟的安危。
此刻顾青舟已经服下丹药调养伤势，因为身体素质的强大，不久就恢复如初。
顾青舟睁开双眼，见苏心素倚靠在一边，闭目不言，明显是将后续处理交给了自己。
白顶天将一团白色光球交给顾青舟，白申站在其身旁，白画在甄芳的搀扶下跟在后方，白希白灵在其左右，再后面，是所有白家成员以及愿意跟随白家的仆人。
他们看向顾青舟的目光复杂而不安，今后白家的命运似乎就掌握在这个年轻人手中。
顾青舟接过白鹿源，沉吟片刻，道：
“白家，可以迁来玉衡宗地界，在白家重新强大起来前，受玉衡宗庇护，也可以尝试开辟一座城市，但需每年交付玉衡宗一笔灵石。”
“在此期间，白家拥有极高自主权，但若有作奸犯科，败坏玉衡宗名声者，绝不姑息。”
“至于迁徙事宜……希灵城距离人族不远，到了人族疆域后，妖族应该也不敢大举阻拦你们，玉衡宗会派出一批人为你们提供沿途路引。”
“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申摇了摇头，顾青舟的条件甚至都不能算是“条件”，她明显感觉到顾青舟是诚心在帮助白家，虽然不舍这个生存了数千年的希灵城，但是这已是目前最能保全白家的做法了。
“那好，我就先回玉衡宗准备此事，静待各位到来。”顾青舟就此敲定。
拿到白鹿源后，他已迫不及待想回玉衡宗救下白鹿。
“顾……掌门。”白顶天叫住了他，“我到时候可以去玉衡宗看看鹿儿吗？”
顾青舟面露微笑：“父亲见孩子，天经地义的事。白姨是我敬重的长辈，白族长若是不嫌弃，唤我青舟即可。”
“好，好。”白顶天目光柔和，不住点头。
至于那些来参加成人礼的宾客，顾青舟并没有为难他们，哪怕是一些与玉衡宗有隙的存在，毕竟白家并不是完全脱离妖族，若是将这些人全杀了，其实是倒逼白家不得不叛出，与他本心不符。
中途，倒是有一个名为叶红婵的女子走近顾青舟，抱拳行礼：“顾掌门，在下是四海商会希灵城分会的主事，叶红婵。”
“叶姑娘有何事？”顾青舟抱拳回礼。
“无甚大事，只是久闻顾掌门大名，今日幸得相见，特来结识一二。”叶红婵表现的落落大方。
顾青舟也客气道：“叶姑娘能执掌一处分会，想来经商水平亦是了得，顾某亦是佩服，此类问题今后也许还需要向叶姑娘讨教。”
“那，以后我去玉衡宗做客，顾掌门可不许拒之门外啊！”叶红婵俏皮道。
“自是不会。”顾青舟笑道。
叶红婵三言两语间拉近两人关系，可见其八面玲珑。
处理完这边事后，顾青舟与苏心素便离开希灵城，随后又被苏心素提着回到玉衡宗。
看着熟悉的宗门，顾青舟有种回家的安宁感。
此行不可谓不凶险，若是没有苏心素镇压全场，顾青舟自忖没有本事应对如此多的意外。
正当他要道谢之际，苏心素冷冷道：“顾青舟，你欠我两次了。”
随即在顾青舟愣神之际，苏心素的身影消失不见。
顾青舟一时也不懂苏心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警告还是让提醒他未来还上人情？顾青舟自会牢记每一个帮助过他的人，若是苏心素有何要求，他定会不遗余力去实现。
不过转念一想，苏心素最大的要求好像就是让自己当好这个掌门，别给她添麻烦……
顾青舟做出决定，在解决好白姨相关事情后，就安心整顿宗内事务。
……
在顾青舟赶到不二峰时，发现陶琳已经陪在白鹿身边，但此刻他也没有深究陶琳为何能不受不二峰禁制的影响。
陶琳见到顾青舟也是非常诧异，不二峰除了师尊外，她再未见过其他人。
顾青舟拿出白鹿源，陶琳立即拦在白鹿身前，冷喝道：“顾青舟，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师父的！”
顾青舟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是在救你师父。”
陶琳将信将疑，但看顾青舟的确没必要骗她，便让至一边。
顾青舟将白鹿源注入白鹿体内，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在精纯的生命源力不断修补着白鹿的创伤，她苍白的脸颊也逐渐红润起来。
陶琳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不敢置信地捂嘴抽泣起来。
这些天来她时时刻刻守在白鹿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与师尊天人永隔，心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见师父真的在恢复生机，忍不住喜极而泣。
顾青舟也长舒一口气，所有的努力终是让事态往好的方面发展。
良久，白鹿源彻底消散，静卧在石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师父！”陶琳带着哭腔，扑入白鹿怀中，“徒儿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永远和师父分别，呜呜呜……”
白鹿先是目露迷茫，但逐渐恢复记忆，见到陶琳后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道：“不怕，师父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陶琳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白姨。”顾青舟挣扎良久，终是颤抖着喊出这相隔近二十年的称呼。
白鹿听到这记忆深处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顾青舟，目光冰冷：“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顾青舟目光苦涩，这时，陶琳抬起头来，为白鹿解释道：“是顾掌门救了师父。”
白鹿眼神中闪过一些讶然，随即运功调息，发现包括心脉断裂等一系列她已无力回天的伤势皆已痊愈，而能挽救这些的她记忆中只有一物。
“你去白家做了什么！”白鹿冷喝道。
顾青舟将白家之行所有经过如实相告。
白鹿神色恍惚，白玄是整个白家尊敬的长辈，就此仙逝白鹿也极其悲伤，尤其是他过世后，就有妖族欲吞并白家，令她愤怒之余就是悲哀。
白家这等身份，一旦失去顶梁柱，就会被那些暗中的敌人如饿狼般蚕食。
“所以，你要白家迁来玉衡宗？”白鹿问道，语气柔和了些。
顾青舟不仅以身犯险去妖族白家替她寻来白鹿源，还给予危难时的白家庇护，消磨了白鹿心中一些芥蒂。
“是，之后白姨要回归白家，我相信白家也不会拒绝。”顾青舟轻声回答道。
陶琳是第一次见顾青舟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并心甘情愿做这么多事，所以师父到底和顾青舟有什么关系？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白鹿眼中的凄苦一闪而逝，语气平淡，“之前是拿逍自在骗我，现在又是拿白家钳制我？顾青舟，你这等城府可真是天生当掌门的料啊！”
顾青舟摇了摇头，在白鹿和陶琳惊讶的目光中，双膝下跪：“青舟愧对白姨，已不奢求原谅。我会竭尽全力还得白姨自由，我已经失去师父了，只希望白姨安好。”
说罢，起身准备离去。
“顾青舟！”白鹿叫住了他，问出了这些年来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你为何要背叛我和你师父？”
顾青舟脚步一顿，眼帘低垂，轻声道：“就不给白姨添堵了。”
“顾青舟，因为此事，我已滋生心魔，甚至影响到了琳儿，难道你还要瞒我？”白鹿寸步不让。
顾青舟愣了片刻，终是明白了陶琳之前为何会毒害自己，思量过后，将白鹿被封禁不二峰的前因后果全部道出。
陶琳惊讶万分，未想到师父与上任掌门逍自在还有这等往事，以及这般因果拦在二人之间，为何上天要安排这多磨难拆散他们？
而白鹿更是两行清泪流下，又问道：“那你师父……逍自在他知道这些事吗？”
“师祖说过，你们二人间关键还在师父，所以未让我告知。”顾青舟如实道。
“不过，师父他一直心系白姨，多次身临险地、磨练修为，只是未曾想……”顾青舟说到此，痛苦地闭上眼睛。
“顾青舟，你过来……”白鹿此刻声音异常空洞。
顾青舟走近，俯身跪在白鹿面前，与之平视。
突然，白鹿挥手一巴掌打在顾青舟脸上，顾青舟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用修为，任由其红肿。
“顾青舟你记住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我和逍自在之间的事，你没有资格替我们做出决定！”白鹿语气平淡而坚定。
随即又摸了摸顾青舟的头：“也不需要你为我们背负这么多，哪怕我们最终的结局依旧无法改变，我们也不会后悔。”
“修道是一回事，相守也是一回事。”白鹿的目光逐渐清明，“原来，你们二人都没有背叛我。”
只一瞬间，白鹿的修为节节攀升，一路从化神初期达到合体初期，整整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当年，白鹿的修为就只比逍自在弱上一分，又是白家数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晚辈，这二十年来她被困不二峰，只能不断修行，因为滋生心魔需要压制，修为一直不得寸进。
现在，心魔随着白鹿得知真相后烟消云散，又有白鹿源祛除隐疾，多重因素下，白鹿直接跨越化神期到达合体境。
而丹阳子当年设置的禁制在感知到合体期修为后随风消逝——他的本意就是希望二人能在修为有成后有更高可能化解劫数，而情劫情劫，又怎可能只是一人的劫数？
所以无论二人哪个先到达了合体期，丹阳子都不会阻止他们相聚。
须行即骑访名山，且放白鹿，青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