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立威
给顾青舟送礼的无非其他脉的同门以及玉衡宗明面上的长老们。
苏心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玉衡宗内，除了执法堂的长老外，其他长老大多是酒囊饭袋，主要是自己的师尊逍自在常年在外斩妖除魔，只在实力这一方面撑起了玉衡宗的脸面。
而对内就不免显得手段温和、治理宽松，导致很多长老就只剩中饱私囊、作威作福两点拿的出手，作为一个刚上台、没有树敌的新掌门，而且还是由隐宗亲自指派，他们断没有胆子公开反对。
况且顾青舟论辈分还低了他们一辈，平日耳闻也多显平庸，自不会放于心上，犯不着下毒迫害。
而且现在正值掌门交接之际，内忧外患尤为严重，他们虽然贪婪但绝不是傻，断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其他脉的同门中了，应该是混进了细作，想趁自己根基未稳之际进行扼杀，短短半月内接连两任掌门死于非命，想必对玉衡宗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声望损失，对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以及未来招收弟子都会造成不小的阴影！
打的还真是一手好算盘，要不是自己刚好需要这味药引，恐怕也要脱层皮。
“细作啊，这掌门之位还真不是好易与的……”顾青舟沉吟片刻，虽然如他所料，并不能追溯到茶叶的根源，但如果利用得当，这何尝又不是一次立威的机会呢？
有了这批蕴含蛇涎果的茶叶，顾青舟暂时缓解了乱世书的副作用，但距离根除量能还是太少。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实力发挥受限，但乱世书的强大之处已经开始显现，第一卷修炼仅仅小成，就令顾青舟参悟了两道术法。
一是乱世观道，不仅能对物品进行深度鉴别，还能对心志不定者进行参道破道，要知道，一旦观察明白一个人的道心，那么此人忠奸善恶都可见一斑，如若破坏他人道心，很可能这人此生就再无步成仙路的机会了，用来审讯或者威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二是参机化形，能根据施术者想象的物品进行复刻，简单来说就是制造赝品，不过复刻的东西虽然形神兼备，但实际上并没有相应的功效。
这两个术法看似鸡肋，但对于此时的顾青舟而言，却是极大的助力，心思一转，已然构思出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不仅如此，顾青舟感觉自己的修为也有上涨的趋势，只待疏通活络，就能尝试着步入元婴中期。
实力的恢复给了顾青舟不少底气，看着桌边已凉的茶水，喃喃自语：“这就是，祸兮，福之所倚吧。”
……
玉衡宗，议事堂。
玉衡宗作为大宗，其议事堂自然是宽敞辉煌，座椅全是珍贵的云镶玉制成，前前后后数十张椅子大半坐满，虽然各位长老面目端庄，一言不发，但是修士间的传音不绝如缕。
“何长老，你说这新掌门突然传讯我等，所为何事？”开口的乃是功绩堂堂主楼东兴。
“嗯，我觉得，大抵是自知初任掌门，辈分又低，修为不足，特来寻求我等协助。”何坤驻颜有术，目测不过四十年华，马脸狐睛，乃是玉衡宗灵宝堂堂主，全宗上下灵石等资源的发放皆需经由他手，于长老中也有着很大的声望与威势。
“何长老所言极是！但是我等既是新掌门长辈，有所扶持自是应当，只是简单顺了他心，怕是助涨了他的傲气，指不定做出什么眼高手低之事出来。贵为掌门，更应稳重平和、宠辱不惊，不如先挫其傲骨，再显长辈风范？”另一边，那看着老实持重的方脸长眉老者乃是功法堂堂主单洋，只是其言语表露此人城府远不似外表那般。
“单长老所言实属良策，良苦用心如此，希望新掌门可不要辜负啊！”坐在颇后位置的听风堂副堂主何黎应承道。
突然，所有传音霎那间消散，一个身着黑白玄衣、丰神玉秀的年轻人步入议事堂，闲庭信步走到主位，眯眼微笑环顾四周，拱手道：
“诸位长老可能之前对我有些许陌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顾青舟，玉衡宗第七十三任宗主。”
见顾青舟为人儒雅随和、姿态放低，长老们大多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内心并没有将其摆于同等位置上。
实在是顾青舟太年轻了，虽然按辈分来讲，只比在座的长老们低一辈，但就骨龄而言，恐怕与玉衡宗目前第三代弟子相差无几。
一般而言，玉衡宗除了隐宗之外，掌门与长老那辈算一代，同一时期内经常相距有四代左右的成长分割。
毕竟修行不易，统共有着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多个境界，资源是一回事、感悟又是一回事，动辄数十上百年的苦修，可能只为破开一道瓶颈，不同时期弟子之间的总体差距自然极大。
逍自在是他们这辈罕见的天才，修为达到化神圆满，纵观天下，除去那些老怪物，绝对算得上魁首之辈，而他们也尽是元婴修为，这在整个东胜神洲，都展现出了玉衡宗强横的底蕴！
而顾青舟不过是逍自在二十多年前带回来的娃娃，也就是沾了亲传弟子的身份，才能拥有这等高辈。
就修行时日而言，实际与他们差了两个辈分、将近百年的时间，实在重视不起来。
按照常理来说，逍自在离世后，也应该从他们之中选举新掌门，要不是隐宗亲自指定，怎么也轮不到年纪轻轻的顾青舟头上。
所以尽管不敢忤逆隐宗的意思，但要他们完全信服这位新掌门，对不起，恕难从命！
顾青舟拱手之间，实际将在座所有长老的神态细致入微尽收眼底，眼神逐渐深邃，坐定主位轻扣玉桌。
诸位长老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威压遍布全场，不自觉坐直身体，但细想之下又感觉不对劲，同时搅动气机者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于是所有长老一齐将目光锁定至主位之上！
而此时，顾青舟仍是嘴角含笑，眼神晦暗不明。
这抹气机完全不逊色于在座的绝大部分长老，但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却极为不寻常，难道他们一把岁数修行修到狗身上去了吗？
何坤略一琢磨，冷笑开口道：“顾掌门，强行催动此等秘宝怕是不轻松吧？隐宗长老赐下秘宝难道是为了让你于此狐假虎威不成？”
何坤此言一出，不少长老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何坤不愧精明，瞬间想通了这层关系，也对，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家伙，突然修为和他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哦？秘宝？”顾青舟语调突然拉长了些，神情更是一副自我怀疑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可是那股气机却愈演愈烈，不少根基不稳的长老条件反射爆发出护体罡气，反应过来后自觉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却表现得如此不堪，不禁老脸一红。
“哦！”顾青舟突然加大音量，这一惊一乍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聚焦何坤，诚恳道，“说起来，灵宝堂前些日子送来了不少灵茶……”
何坤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但回想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努力保持镇定，一时之间也没意识到气场完全被顾青舟压制下去。
顾青舟摸出一个盒子，上面明明白白显露出灵宝堂的标记，从中取出些许茶叶握在手心，握紧成拳、灵气翻涌，再次张开，只见余渣漆黑无比，散发强烈毒气。
当然，灵宝堂的确送来了灵茶，却没有问题，但架不住顾青舟会参机化形，伪造一份灵宝堂标记的蛇涎果灵茶实在是轻松，而且因为钻研颇久，除了顾青舟这个“知情人士”，其他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蛇涎果，可是，灵宝堂主所谓的‘秘宝’？”顾青舟声音冷冽，元婴修为于此刻再无遮掩，“宗门律令，谋害掌门，论罪当诛！”
举座皆惊，不少沉浸元婴多年的长老清晰地看出来，顾青舟绝不是初入元婴，根基极其稳固！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顾青舟在何坤惊愕之际，突然闪至其身后，一记玉衡宗上品战技“镇道手”直接将何坤囚禁于掌心！
要知道，何坤的元婴境就算再稀碎，却也浸润多年，哪怕顾青舟有出其不意的前提在，但毫无抵抗就中招，也表明顾青舟的修为绝非作伪。
一时间，许多长老噤若寒蝉，没想到顾青舟直接动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但这无疑也引发了一些修为强大者的愤怒，任务堂堂主周淮大声斥责：“顾掌门行事过了！且不说这是不是别有用心者污蔑何长老，就算要定罪，也是执法堂详细调查后进行处置！”
顾青舟将目光移至周淮，表面神色淡漠，实际内心忍不住松了口气，就怕你们这些德高望重的家伙不说话。
因为乱世书的副作用太大，刚才的一系列操作已经达到了目前顾青舟所能做到的极限，体内灵气已经一丝不剩，表面强势的他，实际不过是个纸老虎。
周淮，少有的宗门中办实事的长老，而且修为高至元婴圆满，听说半只脚已经步入化神期，除去执法堂那位，就属他说话最有份量。
“周长老所言倒也不差，那依你看，此事何解？”顾青舟顺势给了周淮一个台阶。
周淮沉吟片刻，道：“先将何坤押入后山枯木涯囚禁，对外宣称闭关个，令执法堂秘密调查此事，避免打草惊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灵宝堂所有事务全权交由掌门处置，这样如何？”
顾青舟眼帘低垂，似在思虑，实际上完全认可了周淮的建议——毕竟顾青舟非常清楚事实如何，到底不会把何坤怎么样。
何坤此人精明狡诈，属于让顾青舟非常头疼的那批长老，又偏要做出头鸟，正是递上门来的枕头，借他立威最为合适。
而且他还缺少蛇涎果，而细作那边确有获取的途径，单纯地说，目前他更重视能否找到此人，单凭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寻觅，不知拖沓到猴年马月，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执法堂自然是不二人选。
但是顾青舟的掌门之位还不稳固，各大长老不一定会老实为自己办事，此次召集，执法堂一人未至，可见他们对自己有多轻视。
现在立威有余，不仅有周淮充当媒介，理由也名正言顺，更有在座的长老跟踪此事，不怕执法堂阳奉阴违。
而灵宝堂的事务处理权，完全是意外之喜——要知道灵宝堂又别称“金银堂”，事关玉衡宗所有成员的俸禄、赏赐，免不了要打点一二，是整个玉衡宗最富有的部门，灵宝堂的底层成员在宗门内都是自信放光芒。
说起来自己作为掌门每月是有一大笔资源的，之前虽然不怕灵宝堂给自己吞了，但发挥传统艺能“拖”字诀，自己也不好解决，现在倒是可以自己去结了。
虽然顾青舟只沉默了片刻功夫，但在座许多长老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顾青舟之前的锋芒太盛。
周淮也忍不住想作出更大的让步，毕竟谋害掌门罪名太大，情节也十分恶劣，发生在自己身上情绪也不好把控，正当他要退让一步时，顾青舟的声音响起：
“可以，不过主谋被抓捕后，无论是何身份，都需交由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