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我回邵家
所有和她有接触的人,邵宴都查得门清。
邵母说的那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会装模作样。
老太太倒觉得蹊跷,这个郑天彦虽然是个有心思的,但他不会看不清楚形势。
眼下杨家能管事的都没了,就杨婵一个,她从不插手家里的生意,但凡他娶了杨婵那杨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何况他装了那么些年,怎么会愿意只带走四分之一的财产。
眸光投向坐在床边守着杨婵的孙子,或许——
邵宴触及老太太的视线,没有躲闪。
他是做了些手脚!
逼姓郑的自己滚。
还没有正式结婚领证,郑天彦已经出轨多次,外面养的女人不下三个。
偏偏杨家一家子都跟瞎了眼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就想把他的淑姐姐推给那样一个人。
他容忍不了一点那样脏污的人染指杨婵。
赫然间,所有思绪被一道极细微的声音截断。
“景鹤……”他握在手心的纤脆手指轻动,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杨婵努力想看清屋子里的人,可也只一溜烟的功夫她又昏睡过去。
邵宴急摁床铃,几乎要将那开关摁冒烟,握着她那只手怎么也放不开。
医生来检查。
“没事儿,这是正常现象,只是睡着了。家属仔细照看,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
这也算是往鬼门关走一遭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太太熬不住,和邵母先行回去。
来这一趟,心里大致有个数。
杨婵的母亲许静婉和邵母是闺中密友,杨阑和邵宴的父亲又是同窗,两家关系紧密。
许静婉在丈夫和大女儿出事故去世以后,打点好家里的一切事宜,便狠心的在家中吞药没了。
她将一切交托给了一个不靠谱的人,郑天彦。
给邵母留了封信,唯一所求便是杨婵平安顺遂。
晚上十一点,杨婵醒来。
入目无他人,整个病房空荡荡的。
她还戴着呼吸罩,眼泪却很不争气的汹涌而出。
索性蛮横起来,将针头和仪器都给拔了。
母亲许静婉一生要强,她跟杨婵说过绝不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掉眼泪,可是她就是这般无用。
像个废人。
在家里,她从来也不是争气的那个。
如果换作姐姐杨嫣,定然不会如她这样,什么也做不好,像个累赘包袱,可以被随意丢弃。
她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倚在门口抽烟的人耳朵灵敏到能窥听到凝结在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掐灭手中的烟,抬手拍打散去身上的烟味儿,推门而入。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逼近,无所顾忌的将人一把捞进怀里。
余光瞟到她冒着血珠子的手背,不着痕迹的给她按住,还自己发起脾气来了,想死想早了!
他沉着声问,“哭什么?”
“没……哭”她还在抽噎,却硬要说自己没哭。
杨婵想挣脱出来,可浑身使不上任何劲儿,趴在他怀里她又不自在,生生止住呜咽哭啼,另一只手胡乱的在脸上擦。
“淑姐姐当我是瞎的?还是聋的?”他轻扶着她的脑袋瓜,尽量放平语气,“我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哭不丢脸,淑姐姐忘了你以前说过我们是家人的,嗯?”
她需要痛痛快快的大肆宣泄一场。
持续闷着这些不良情绪,她会疯的。
母亲说从杨家出事以来,她都没哭过,但邵宴太了解她,只怕是偷偷躲起来抹眼泪,没让人撞见。
邵宴这招很管用,怀里的人僵了一下,随即仰头看他,鼻头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好可怜,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他的手背上,烫进心里,“景鹤、我没有家了”
“淑姐姐还有我啊”不会没有家的。
“景鹤我不想活——”
他猛然把人摁进怀里,“瞎说八道,真想当甩手掌柜啊,许氏集团不要了?你妈妈的艺术馆也不管了?还有你姐姐的舞团,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心跳得厉害,怕她一语成畿。
“和我回邵家,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
她闷声摇头,只哭。
邵宴也只是问问,去不去由不得她。
接下来杨婵的人生由他把控,她不做的选择,他来替她做。
邵宴抱着她,宽大的病服下,瘦得厉害。
哪儿哪儿都硌得慌。
老宅那边接到邵宴的电话就开始准备。
大病初愈是该好好热闹热闹,驱除病气。
邵冶十分好奇,这个杨婵是个什么模样。
听见门外有动静。
众人纷纷投去视线,邵宴怀里横抱着的人包裹得十分严实,丝毫没有沾到风雨,他自己头上倒是点点雪白。
这雪也不知道何时能停。
这几日她瞌睡多。
刚上车没多久,就靠着窗边睡着了,离他那么远,最后还不是要回到他怀里。
邵枝年纪小,今年大二,格外跳脱,蹦跳着往邵宴身边凑,想一探究竟。
只看见他怀中的人半边睡颜,邵宴就抱着人大步往楼上走,真真是宝贝得厉害。
她姐姐杨嫣美成那个样子,想来她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看见了吗?”邵冶没她胆子大,邵宴护成那个样子,他可不敢多看半分。
邵枝留下两个字“绝美”
而后跟着上楼。
没多会儿,就见她趴在二楼围栏处,不太高兴的喊邵冶,“叫你”
邵冶身份特殊,邵宴看重他,邵家这边儿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他是学医的,邵宴大伯家的私生子一个,不参与家族斗争,早早便依附于邵宴。
“小冶你去看看,是不是你淑姐姐哪里又不好了”
“是祖母”邵冶快速跑上楼。
跟着邵枝拐进走廊最里间的卧房。
他没记错的话那是邵宴的房间,所以邵宴甚至没有把人抱回早早收拾好的客房。
“进去可别乱看乱说话,那位、景鹤哥宝贝得很。”
“明白”
敲门,停顿,邵冶一举一动很有规矩。
里屋的人让进他才进去。
卧室的大床上。
邵冶见到了这么些天让邵宴丢下邵氏和所有一切照顾的人。
暗灰色的床上,她白得反光。
虽然极瘦,但一眼便可瞧见五官,每一处都似精雕细琢过。
标准的鹅蛋脸,那处美人尖格外漂亮。
看得出来被悉心照料着。
如墨一般浓密的长发垂散在枕上。
娴静,文雅。
静态的美到极致。
不过倘若能在胖些,会更好看。
“看够了?”
男人声音里透着些许不耐烦。
要不是邵冶眼神布满好奇和澄澈,他已经想动手把人丢出房间去了。
邵枝白邵冶一眼,见他还呆愣着,从后面往他腰上轻怼了一下。
邵冶知道自己失态,不敢看邵宴,低着头道“哥哥,淑姐姐哪里不好?”
“发热”他试了一下,温度不对,比出医院的时候高,总要叫人来瞧一瞧才放心,“还说冷”
邵冶打算伸手去试,又停在半空,看一眼邵宴,他默许后,才把手轻搭在杨婵额上。
真比碰一件名贵的瓷器还小心。
好在没什么大碍,是邵宴紧张过度了。
邵冶看他自己脸色不对,提出给他看。
这一瞧可不嘛,病的哪是床上那位,分明是他自己。
发着烧,玩儿呢?
“哥,会传染的,淑姐姐体质差,你还是离她远些等会儿我给你拿药。”
邵冶想,邵宴这样的铁人原来是有软肋的。
果然,他才说会传染,邵宴就急急往外走,让他去拿药。
邵宴心里懊恼,刚在车上时不该趁她睡着碰她的。
原本也还没好完全,再传染给她风寒——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