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夜的真相
三日后。
许是听闻傅景珩去了那军营，南越的那些探子未敢惊扰半分。
瑶池殿里，主仆三人将晾干的药材装入研钵，正忙碌着，三人齐齐听见门外似有声响。
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进了来，远远地在院中福了福身子，道：
“见过娘娘。”
桑允微微点头，从前傅景珩说过，这行宫里的嬷嬷都是有资历的老嬷嬷，凡事还需回敬三分。
“这位嬷嬷是？本宫好像未曾见过你？”
“回娘娘，老奴是云胡斋敬侧妃身边的教引槿嬷嬷，娘娘未曾见过也是有的，只是这两日来，敬侧妃娘娘每每不能夜寐，总说有人要害她，老奴特来请示娘娘，可否请大夫来瞧瞧。”
桑允听罢，眼底闪过一丝凉意，方想起那日温敬月趾高气扬，一脸得意污蔑她的模样，见那嬷嬷一直盯着自己，她淡淡回道：
“宋大夫没去瞧吗？这殿下的后宫虽是三个妃子，但两位侧妃从来没将本宫当做王妃一般看待，自是各家都管着自己过活，如今槿嬷嬷来寻本宫，是要本宫解了她的禁足？”
“宋大夫说身子抱恙推脱了，老奴知道敬侧妃有过错之处，还请王妃原谅，只是”
只是温敬月到底是北辰郡王之女，若在行宫中出了差错，到底是不好交代，桑允知道这嬷嬷是想说这个，这行宫中到底是缺大夫。
她细细想了一番，方回道：
“罢了，本宫去瞧瞧她吧。”
春兰海棠见此情形，在一旁小声嘀咕：
“小姐，忘了她上回是怎么”
桑允使了个眼色打断了她，并朝槿嬷嬷道：
“劳烦嬷嬷前面带路。”
主仆三人方进云胡斋，便觉这宫殿如冷宫一般寒冷，几个下人洒扫着，见了桑允的面才齐齐躬身：
“见过娘娘。”
桑允跟着槿嬷嬷进到屋里，见从门口到外堂都贴着似是辟邪一般的符纸，满屋更是用好几个香炉焚着香。
许是被这烟火缭绕的味道冲了鼻，主仆三人捂着鼻子进到里屋。
只见温敬月的拔步床上，从床头到床梁更是贴满了符纸。
她的贴身丫头玉竹揣着一碗凉了的粥立在一旁，桑允瞧着，这粥似乎未动一口。
往床上望去，只见温敬月蜷缩在角落里，眼窝凹陷，人也是清瘦了一大圈，双目无神，见她来，才将眼皮微抬，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你来做什么？见到本宫这般模样，你开心了吧？殿下在乎你，你特来向本宫炫耀是不是？”
桑允站在床边，见床榻上的女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她微微蹙眉，抬头伸手扯下一张符纸，道：
“殿下只是禁了你的足，你便这般要死要活不愿进食，还将这屋子搞得这般乌烟瘴气，是将你温郡王府满门荣耀都弃于不顾了吗？”
温敬月冷笑一声，眼底瞬间氤氲起了雾气，似有天大的委屈：
“满门荣耀？你个太医之女，你能懂什么？殿下威风凛凛是北辰的战神，人人都敬仰他，本宫未出阁前便喜欢殿下了，为了能与殿下在一起，父亲抛下脸面去求得这门亲事，可是你呢？”
她伸了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哽咽道：
“可是你呢？桑允，殿下这般疼爱你，甚至都未曾碰过本宫，你夺去属于本宫的宠爱便罢，你还带别的男人进你的寝宫，论出身论容貌，我究竟哪点比不上你？”
桑允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同你说过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何来苟且一说？你如今这般模样，是我让你去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还是我让你存了害人的心？”
温敬月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你瞒得过殿下就能瞒得过别人吗？那日淑儿分明看见你同那男子在假山后面搂抱在一起，随后你说此处人多口杂，便同你去了你的寝殿”
温敬月口无遮拦地将此事和盘托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不安地抬头瞥了眼桑允，只见她目光深幽，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原来是傅淑儿”
“你听错了，方才你听错了，本宫什么都没说。”
桑允微微转过身，朝着身后站着许久的槿嬷嬷道：
“本宫看敬侧妃病的着实不轻，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已分辨不清，殿下不在行宫这段时日，看来敬侧妃还需在这云胡斋好好将养着，等身子好全了方可出来。”
随后她望了一眼满屋的辟邪之物：
“将这些迷惑人心神的桃木，剪子，符纸统统撤走，取些经书来，让敬侧妃日日抄读，安神养性。”
“是，娘娘，老奴知晓了。”
见桑允如此安排，温敬月掀了衾被想要起身，只是奈何几日未进食，身子绵软，玉素上前搀扶着她，勉强坐在床沿。
“你凭什么将本宫软禁在这寝宫里？”
桑允并未答话，转身往外走着，即便是温敬月在身后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亦是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门。
回到了瑶池殿，她重新坐在院子里，拨弄着手中的药草，将晒干透的那些放在药碾子里来回碾着。
“小姐，这些个活我们来做就行了，你方从云胡斋回来，去歇着吧。”
碾着药草的手顿了顿，方才温敬月说漏的那句话，在她心里反复揉捏思考着。
于傅淑儿，桑允向来只觉得她刁蛮任性，口无遮拦，可若是她借着温敬月的手，将此事抖到傅景珩的面前，此人绝不简单。
“昭华。”
心里正想着事，只听见有人唤自己，她抬眸望去，见是江初霁。
“你，你怎么来了？”
见到他，桑允有些手足无措，一是到底心怀愧疚，二来，那日听雨殿的事才时隔未远，怕有流言。
“殿下走之前，同我说过，让我护你周全，方才我进来时，见你似有心事，连我的脚步声都未有耳闻，这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见桑允有些窘迫地收了收神，他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与她隔着些许距离，关切地问道：
“这是怎的了？”
桑允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江初霁听罢，眸底闪过一丝心疼，他知晓桑允在这行宫中步步万分小心，片刻后，道：
“昭华，当年东陵之事，我没有帮到你，没有在你身边，一直心怀愧疚，但我始终觉得，你不该走这一步，傅景珩城府极深，身后更是几十万的大军，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报得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