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是心中属意一人,便要去向日始许愿
“允儿,你你在说什么?”
傅景珩用一只胳膊撑起身子,另一只大掌抚着他不敢置信方才听见的话。
许是方才的被翻红浪,倒是让桑允原本热得惊人的温度缓缓退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眸光里,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又英俊挺拔的身影,一道幽深又带着惊慌失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殿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傅景珩藏起方才的担忧之色,他整理着衣衫的领口,桑允见状,下意识地掀起盖着的狐裘大氅,瞥了眼身下被褪去的亵裤
怎么,温敬月今夜是给他吃了媚药?还是傅景珩竟在此处兽性大发
“殿下您”
傅景珩望着桑允,眸中充满着探究之意,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允儿。”
他声音低沉。
“不必看了,今夜本王若不来寻你,这样冷的夜晚,你高热不已,若不用此法,本王不得已而为。”
不得已为之?
还是为了惩罚她擅自离宫,故意为之?
她苦笑不堪,却也只得将不满隐瞒子在心里,随后撑着身子微微起身,依靠在墙根,只见傅景珩目光炽热,对视间,她低着头,眼神微动,似有躲闪:
“臣妾多谢夫君。”
傅景珩一怔,眉心微蹙:
“既还唤我一声夫君,你也该告诉本王,为何会在此处?”
桑允抬眸,解释道:
“臣妾不慎踩到猎户捕猎埋的陷阱,这才跌落了下来,方才”
傅景珩嘴角往上勾了勾,抬起手打断道:
“允儿,你向来聪慧伶俐,你该明白,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些,你以一句雨露均沾,将本王推给温敬月,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离开本王?”
桑允看着傅景珩,眼眶渐渐发红,氤氲着雾气,她别过头去,一改往日的温柔,用万分坚定的语气,回应道:
“是。”
听到这样肯定的“是”,傅景珩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苦笑道:
“所以,允儿这是心里话?”
“是,这是臣妾的心里话。”
傅景珩起身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二人的气息几乎相近,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紧紧地盯着桑允,漆黑的眸子里是深不可测的警告与愤怒。
桑允第一次见这样的可怕的傅景珩。
他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道:
“桑允,你凭什么觉得,本王的漠北行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从未有一个人,敢这样戏弄本王,视本王的宠爱如弃物,即便是傅北潇三番四次想要本王的兵符,本王都未曾放在眼里。”
他眼神威逼,拽着桑允的胳膊,怒不可遏,近乎歇斯底里地嗔怒道:
“而你,一个本王一直捧在心尖上的人,一句雨露均沾就几次三番将本王推给旁人,不辞而别,你真的,在乎本王吗?你真的为本王想过吗?还是本王对你不够好?”
“好,那本王明日便去宠幸了温敬月,与她做本王同你做的那般事,好遂了你的愿!如何啊?”
征战沙场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桑允的胳膊被傅景珩紧紧地拽着,拽得生疼,此刻他已全然不顾眼前的人会有多疼,桑允将胳膊挣扎出来,苦笑一声。
她眼底爬上痛苦,怔怔地望着傅景珩,道:
“殿下如此生气,是气臣妾一走了之,还是气臣妾让您雨露均沾?觉得臣妾不把您放在心上?”
“殿下,臣妾幼时,最喜欢先生读的那本《孔雀东南飞》,年幼之时不明白何为情爱,何为相知,只道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兰芝与焦仲卿明明如此相爱,却双双殉情。”
傅景珩听罢,不为所动,她方才亲口承认的,是早已想好,要离开他,是她亲口说的。
他此生最痛恨背叛和欺骗。
她怎么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妾,让殿下雨露均沾不假,可殿下你呢?你又何曾明白过臣妾?两位侧妃三番四次明里暗里,觉得殿下独宠臣妾,臣妾深宫之人,又当如何?”
傅景珩听罢,不禁流露出些许心疼之色,却依旧半信半疑。
“今夜殿下去了敬月妹妹那,臣妾知道殿下会与她行周公之礼,漠北如此之大,除了殿下,臣妾就算心里难过,又能与谁诉说?这才让海棠躺在寝殿,假装是臣妾。”
“若是心中烦闷,行宫中的青枫亭是个好去处,为何要擅自出行宫?万一”
万一你遇到危险。
万一本王中了温敬月的媚药没有出来寻你?
万一你
想关心的话却在此刻如鲠在喉,此刻,却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臣妾从前听桑宅中的老嬷嬷说,若是心中属意一个人,便要去向日始许愿,祈求所爱之人平安顺遂,也请殿下宽恕臣妾的不辞而别,这般肆意妄为,只是臣妾”
说罢,桑允不禁哽咽起来,眉眼的薄雾让傅景珩瞬间心软了下来,他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这样一心为他的女子,仿佛触到了他那根最柔嫩的心弦。
方才冰冷的眸色也略有缓和。
但出宫门前,苍风的一席话瞬间点醒傅景珩:
[殿下,密林深处是漠北大军三军军营,这些年北辰王为了兵符和军营驻扎图,几次三番派遣精锐和细作,王妃此番究竟意欲何为,殿下可有深思熟虑过?倘若王妃真是北辰的细作,我们也该早有防备才是。]
他不语,亦不敢去想。
傅景珩深知,真相往往是最剜人心的,若她真的是旁人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眼线,他宁愿,桑允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你此话可是当真?可有欺骗本王?”
“是臣妾无能,素日里身子骨弱,未能为殿下祈福,还让殿下来此处寻臣妾,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都是臣妾的不是。”
傅景珩渐渐从暴怒变成了心疼。
从年幼时到弱冠,但凡他人对自己好一分,便以十分回之。
“允儿,方才是本王的不是,弄痛你了,以后本王不会了。”
他抬头看了看快亮的天空:
“现在大抵已是卯时,等天亮时,苍风他们该寻过来了,本王带你回行宫,我们回家。”
“殿下,臣妾还有一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