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网上腥风血雨, 全网都在查是谁渣了程桀,而正主在陪对方吃夜宵。
樱桃的确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重要的是有话要对程桀说。他们随便选家烙烤店, 街边随处可见的小吃,也有隔间,不会有人认出程桀。
烤锅里烙着肉和素菜, 香味飘散。
程桀用干净的筷子翻肉,样子熟练。
“为什么要那样说?”樱桃率先发问。
程桀把烤好的牛肉放她碗里, “实话实说。”
他就着啤酒吃点烤肉。
烙烤店虽不是什么高档餐厅, 但环境不错。
每个隔间都吊着很多绿萝, 里头藏着灯, 浅光洒下, 樱桃的每根头发丝好像都在发光,恍似神明光临。
程桀表面漫不经心,实则早就将樱桃身上每个细节看在眼里。
她穿浅蓝色薄毛衣,微微露肩, 些许撩人的纯欲。
慵懒卷发用一条杏色丝巾绑到左肩。
有点小性感, 也是很清纯的温柔。
程桀借着喝酒掩饰滚动的喉结, 用筷子另一头敲她碗, “吃啊, 我烤得不辛苦吗?”
樱桃的碗里早就装满肉, 程桀每次会把最嫩的给她。
她挑起一块轻轻吹凉, 吃得含蓄。
程桀用生菜包几块肉, 把她嘴巴捏开, 把包着肉的菜塞进她嘴里。
樱桃来不及阻止,只得含下,两边脸颊瞬间变得鼓囔囔。
她不习惯这样的投喂方式, 咀嚼得很艰难,像只不知所措的小松鼠。
程桀笑出声。
樱桃轻瞪他,费劲很久才慢慢吞下去。
程桀笑得有点东倒西歪。
“喂喻樱桃。”他忽然把人往自己身上拽,直视她眼睛,声音很低:“要不要这么可爱啊,嗯?”
“别闹。”樱桃忙坐好,把耳边两缕发丝别到耳后,“总之你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说那种话了。”
“我说得不对吗?”他没用开瓶器,用碗碟顶开啤酒盖儿,拎着酒瓶松弛靠坐,不时把酒送到唇边喝。
“你就是个渣女啊。”
“……”
樱桃想,如果忽略内在的某些因素,她做的那些事的确挺渣。
好吧,她承认。
正打算点头,隔壁的哭泣和斥骂一起传来。
“早跟你说过那就是个渣男,那耳洞比女人还多,能是什么好人?”
两只耳朵都有耳钉的程桀:“……”
当樱桃目光移到他耳钉上,程桀把堆帽拉下来遮住耳朵。
“有纹身的男人最好别沾惹。”
樱桃的眼神再次移动。
程桀袖子正好折到臂弯处,黑色蛟蛇纹身露在外面,蛇栩栩如生得仿佛盘在他小臂上,看着瘆人。
程桀:“……”
他把袖子拉下去盖住纹身。
隔壁又传来声音:“这种抽烟喝酒,喜欢打架性子又野的男人,一看就不靠谱啊,这种渣男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
程桀顶了下后槽牙,总感觉对方在内涵他。
他跟这儿控诉喻樱桃是渣女,转眼他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渣男。
樱桃弯起唇。
“很好笑?”他忽然按住樱桃双唇,指腹用力碾,本想出点气,可她的唇太柔太嫩,倒让他心猿意马。
樱桃想推开他,反被男人的手掌掐住下颌,他冷锐的眼一点点逼近,“如果我是渣男,那和你这个渣女也是绝配。”
“放开我。”
“不放怎样。”
“我不舒服。”
“娇气。”
程桀知道她皮肤嫩,根本就没用力,但这小姑娘娇气死了,他还是给她轻轻揉一会儿才放开。
樱桃声音虽软,却可以让隔间的人听清楚,“有耳钉,有纹身,会抽烟喝酒还打架,也不一定都是坏人。”
程桀吞酒的动作慢下来,这就像从前一样。所有人都不相信他,都害怕他,只有樱桃站在他身边,愿意接近他,关心他,愿意相信他本性不坏。
“存心的吧?”
“嗯?”樱桃不解。
程桀不说话,只看着她。
樱桃被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脸红。
后来送她到家,程桀又再提起。
“你存心的。”
樱桃实在疑惑,刚要问。
程桀忽然解开她绑头发的丝带,手指插进她头发里托起她脸,轻贴着耳廓:“存心让我非你不可,是么?”
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滚烫。
心有点乱。
樱桃什么也没说便走,甚至忘记拿回来丝巾。
也许是耳红得太明显。
回家撞上纪樣,他奇怪的看她好几眼。
“你思春啊?”
“……”
一段时间过去,樱桃的名字和身份始终没有被扒出来。
不过喻丽安的花店倒因此生意更好,每天总有人在花店外面蹲守,期望能发现点什么。
店门口的风铃声提醒有新客人到,喻丽安放下手中浇水壶微笑抬头,看来对方时笑容僵住。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向权儒。
他从樱桃那里得知喻丽安要再婚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虽然八年没有见过她们母女,却知道喻丽安一直单身,当向权儒以为她会一直单身下去的时候,她却要结婚了。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卑劣,他和喻丽安已经离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喻丽安多么爱他,潜意识里还把喻丽安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再次看到前妻美丽的面容,向权儒愣住好一会儿。
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老,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
“你怎么会来?”短暂的怔愣后,喻丽安语气冷下来。
“我……”也不知怎么的,向权儒有些紧张,感觉像是回到最开始追求她的时候,“我来看看你。”
“不需要。”
“你在怪我吗?怪我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
喻丽安淡笑:“怎么敢怪向先生,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的不闻不问,我和樱桃过得很舒心。”
向权儒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一张银行卡放下,“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照顾樱桃辛苦了,她的病很花钱,你肯定不容易,这些钱是补偿你们的。”
喻丽安水壶里的水直接浇到那张卡上,“我们喻家有钱给樱桃治病,再说樱桃自己也争气,从小到大的奖学金也够了。上大学后还是学校重点培养的人才,都不用我们花一分钱。”
向权儒有点无地自容,樱桃优秀他是知道的。
他也曾经怨天尤人,为什么那么优秀的女儿会得那种病。
相比起来,向佳佳就要平庸得多,成绩平平,毫无建树,进娱乐圈还得靠他捧。
“……咱们的女儿是很优秀。”
“是我的女儿,从你八年不闻不问开始,你就不是她父亲了!”
“丽安,你别生气啊。”向权儒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喻丽安用水滋他,“你滚!现在来当什么慈父?我告诉你晚了!”
向权儒被喻丽安轰出花店,身上名贵的衣服都被水弄湿。
狼狈模样落进严婳眼中。
严婳早就通过向佳佳知晓喻丽安母女的事。
从那天之后她就开始关注向权儒的一举一动,敏锐地发觉他总是出神。
今天跟踪出来,果然看到他私会前妻!
但严婳并没有太生气。
这是她和向佳佳的区别。
她能有今天,就是因为足够沉得住气。
喻丽安母女想和她争?
她奉陪到底!
医院的工作很忙碌,要手术,要查房,要整理病历和准备课题,樱桃身体不好,总是很容易疲倦。
喻丽安很担心她的状态。
樱桃每天回到家,总会在门外站一会儿,调整好状态才进屋,以免喻丽安看了会担心。
再次站在门外,刚练习好笑容,门突然打开,樱桃抬眼看到对方时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程桀倚门笑:“阿姨让我来吃饭。”
喻丽安从厨房里张望:“是不是樱桃回来了?”
程桀盯着樱桃答。
“是她。”
樱桃进屋后想去厨房帮忙,被程桀拉开。
“你别碍手碍脚,我帮阿姨。”
喻丽安忙着炒菜,程桀帮她递东西:“樱桃去休息吧,程桀帮我。”
樱桃看了眼程桀,他懒洋洋靠着冰箱,从兜里抓出剥好的开心果给她,“不放心我?怕我炸了你家厨房?”
“……”
樱桃进客厅看纪樣打游戏,偶尔往厨房看。
程桀很能讨长辈欢心,把纪樣和喻丽安都逗得开怀笑。
他好像感觉到她的目光,撩眼看来,痞坏地歪头笑。
樱桃立刻垂眸看手中的开心果,捏一颗放嘴里。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纪樣乖觉的没有坐樱桃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自然被程桀占据。
期间他和纪良聊天,竟也能分神给她夹菜,自然而然的把牛奶放衣服里捂热才给她喝。
樱桃望着他帮自己挑辣椒的筷子,狠心拨开。
程桀扫了她一眼。
樱桃低着头吃饭,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过他。
他发觉这次给她加的菜和牛奶她都没动。
晚餐后,樱桃主动送程桀离开,这让程桀有点诧异。
淮城终于入秋,夏天并没留下多少余温,冷意更甚。
树叶铺满地面,破碎的叶子上面沁着雨后的露水,风吹不走,被行人一遍遍踩。
多少有些萧条。
“我又怎么招惹到你了?”身侧的程桀突然问。
樱桃将视线从枯叶那儿收回,“你没有惹我,是我自己的问题。程桀,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没可能。”
俩人对视,风适时而起。
树梢的枯叶飘下,无声的落。
程桀感觉到骨头里透出来的凉。
“你送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
程桀用凉透的手指捏住她两颊:“喻樱桃,我警告你,别对我说这种话!”
樱桃感觉到他的手在颤,该是气得不轻。
“程桀……”
可她的狠话还没来得及说,程桀忽然把脸埋进她颈弯里。
他声音哑,有委屈和示弱:“我警告你,别对我说这种话。”
樱桃试图把他推开,反倒被圈紧腰。
程桀轻蹭她脖颈:“喻樱桃,别伤我心。”
他握住她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摸摸,里面都是你。”
樱桃有点乱了章法,努力推开他后退。
“你别撒娇。”
程桀哑笑慵懒,“就许你推开我,不许我耍心思?”
他唇角漾开笑,样子张狂得不像话,“我告诉你喻樱桃,老子死也不放手!”
樱桃酝酿好的情绪完全被他破坏。
程桀趁她发愣,忽然亲她脸蛋儿,吧唧的声音挺响,樱桃立刻捂住被他亲到的地方,说不出是害羞还是紧张。
程桀抱她站在台阶,视线齐平。
他缓慢靠近,嗓音特哑:“我也不差,试着喜欢我。行吗?宝宝。”
樱桃因此做了一晚上梦,梦里梦外的程桀都特能缠人。
她实在经受不住,醒来很迷糊,掩饰不住的疲倦。
以至于到医院,秦叙非要调侃她做了春梦。
“……”
另一边,喻天明在剧组也见到了程桀。
他现在继承了家里生意,继续发展养殖和果农。
他不再满足在故水镇经营,把商业版图扩大到各行各业。
《心外科》剧组在他这里订了一批肉和水果,他亲自送。
送到剧组时,大家正收工。
喻天明也就有机会看到很多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明星,其中还包括程桀。
和从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他左呼右拥,有专门的助理撑伞,还有人给他递水,有人给他搬椅子。
他扮演一名医生,现在还穿着拍戏的白大褂,因为长相英俊,五官较凌厉,其余男演员都没他挺拔打眼。
程桀喝完水也看到了他,喻天明正好清理完货品。
程桀朝他走过来。
喻天明笑着说:“好久不见啊。”
程桀拍开他想问好的手。
“这么客气?”
说起来,在故水镇里,除樱桃和他最熟之外,其次就是喻天明。
“喝一杯?”
“能和影帝喝酒,我的荣幸啊。”
俩人去剧组附近的清吧。
人少方便说话。
程桀抽根烟给他,喻天明现在也学会抽了,没客气接过来。
程桀先点燃烟,把打火机丢给他。
喻天明说:“那天聚会看到你,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还喜欢我妹妹。”
程桀叫来酒,烟雾熏眼,他眯起眸,“不行?”
喻天明端酒敬他,“不是不行,你知道追我妹有多难吗?”
能不知道吗?
程桀比谁都清楚。
他浑笑,显得不在意,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喻天明想起从前,“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喝酒。”
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二次喝酒。
八年前,喻天明在某个傍晚敲开程桀家的门。
程桀当时刚下工,推开门看到喻天明拎着几瓶啤酒站外面瞪自己,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挑了下眉。
喻天明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自从樱桃给程桀送饭送衣服后,俩人的关系突然亲密起来,甚至要超过他这个亲哥哥。
喻天明是个妹控,妹控的怒气值让他不那么害怕程桀。
程桀靠着门轻笑:“不行?”
那样的懒散痞坏,好像很不在意,又好像已经把他妹妹拿捏得死死的。
喻天明不希望妹妹被伤害,他选择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你想喜欢我妹妹,得先过我这一关!”
程桀视线移到他带来的东西,“喝酒?”
“敢不敢!”
程桀好整以暇盯着喻天明,玩味笑:“行。”
他是真心觉得喻樱桃哥哥有些傻。
他摸爬滚打长大,还他妈怕喝酒?
他能喝死五个喻天明。
结果当然和程桀预料的那样,喻天明喝得烂醉如泥。
程桀把喻天明送回去的半道遇见樱桃,她似乎特意出来找他,看见哥哥人事不醒吓坏了。
“我哥怎么了?”她样子茫然又害怕。
程桀心里挺嫉妒,他希望樱桃只关心他,只能看到他,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所以他说话也就没好气:“被人药死了,我给扛回来的。”
“啊?”樱桃愣愣看着喻天明铁青的脸,泪珠成串的落,忽然号啕大哭。
可把程桀给吓坏了。
他立刻把肩上的喻天明扔地下,捧起樱桃的脸就服软,“操,我他妈骗你的!他就是喝醉了!”
樱桃眼泪止不住:“真的吗?”
程桀看见她眼泪就没招,是真着急。
“你笨不笨,我说什么你都信?”
“我相信啊。”十六岁的樱桃尚未懂世故,还很单纯。
她鼻尖哭得有些红,可怜巴巴:“因为你是程桀嘛。”
那瞬间,程桀的心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破。
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哄她别哭,都有点低声下气。
好不容易哄好了,喻天明还没醒。
他躺地上像个真的死人,樱桃好奇地打量他昏睡的样子,忽然皱眉。
“怎么了?”
樱桃转过头,双眼柔软:“我哥哥这个样子,明天应该不能送我去参加竞赛了。程桀,你能不能送我去啊?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求他,眼睛澄澈,好乖好乖。
程桀快被她可爱死。
跟喻天明喝那么多酒都没上头,这秒钟突然晕头转向。
程桀撇开脸,樱桃歪头把脸凑过去:“好不好嘛?”
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这样多讨人喜欢。
程桀认输了。
“手机号给我。”
樱桃听话跟他说号码。
程桀听过就记在心里,“以后记着,有需要我的时候就短信滴我,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身边,永久有效。”
没出意外,这第二次的喝酒,依旧是喻天明先醉。
程桀还非常清醒,他酒量太好,想醉都醉不了。
把喻天明弄回家后,程桀没开灯,坐沙发继续抽烟。
忽然听到喻天明的醉言醉语:“你……你放心,哥哥不会告诉程桀……”
程桀望向另一边沙发上躺着的喻天明,有点好奇,“不告诉程桀什么?”
喻天明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年在故水镇,他和妹妹一起放孔明灯。
樱桃在孔明灯上写满程桀的名字。
她那时少女情态,既害羞又紧张:“你不能告诉程桀,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喻天明醉得糊里糊涂,闭着眼信誓旦旦:“你放心,我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程桀摁灭烟,语气慢条斯理。
“让程桀知道……”
“知道什么?”
喻天明却没继续往下说。
程桀等了一会儿,他睡死过去,还打起了鼾。
程桀也没在意,进浴室放水,手指拭着水温,忽然听到。
“……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