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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安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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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伯叹了口气,回道:

    “少爷,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如今这般也习惯了,挺好的,真不必费心思去修复它。

    少爷要忙的事儿还有许多,那些儿事远比任何事都重要,更费少爷的心思,所以,少爷的心神还是放与正事儿上才好,余下的不必过多理会。”

    “……”

    既然福伯那般说了,景逸也只能由着他。

    景逸自幼便对医术极为中意,本身的天赋也非同凡人,加上他日日不停歇的刻苦努力,才得铸而今“医仙”之美名。但身外之物不足以入景逸的眼,他不屑于执着那些个儿徒有其表的虚妄,他只认自己选的道。

    饶是恢复了盛世容颜,景逸也不曾出门,平时都是整日泡在药室内,外边的一切消息都交由安童打探。

    此次让安童外出采买,便是要打探江陵林氏绸庄的事。只是时日已将过三日,还不见安童回来。

    此时关上门的药室内,景逸坐在宽大的案桌前,正在研究案台上摆放着的纸笺。这些个儿纸笺,都是安童外出采买时,带回来的消息,景逸都给整理成了信笺。

    宽敞的药室内,干净明亮,唯独凌乱了些。

    推开门便是几排竹架,上头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一摞摞的医书、册记、还有手札、竹简、羊皮卷等,再往里便见着一张宽大的案桌,上头也是摆满了些册记,还有文墨卷纸。案桌左侧是几排各式样的罐子剂瓶,有的半透明瓶剂还能见着内里的鲜艳颜色,让人看了不免好奇,里头究竟是什麽东西。右侧则是一排封闭的大药柜,一个个独立的小方暗格镶嵌在上头,每个暗格前都贴着标注,记注着此格药草的名称与类别。继而屋内周围是高低不一的竹架、竹撇子,和簸箕篦子,里头装着的都是药草。最后的角落是一排大小各式样的药炉子和药罐,且上头遍满了妖异的颜色,并不是此时药罐正在熬着什麽东西发出的颜色,而且是经年累月,已经渗透进药罐其中的缘故。

    景逸此刻坐在案桌前,左手支着头,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指节,正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案桌,望着眼前整理好的纸笺,似是正在思考,又如走神。

    纸笺上的字,雄浑霸气,刚正略带冰冷,让人一看便觉,书写此字的人不屑与无羁,而这纸笺上的字,正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景逸望着纸笺上“江陵林氏绸庄”一行字,缓缓抬头看向房门,仿若能穿过房门看透外面一般,随即拿过一旁空白纸笺,提起墨笔写下“江陵”二字。书毕后,便拿过案桌上的书册,翻看查阅。

    “我回来啦!”

    门外响起了少年清冷略带沉闷的声儿,开口之人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许是常年外出跋涉负重缘故,练就一副挺拔身材。

    接着是福伯询问的声音:

    “安童可算是回来了,三日都快过了,我与少爷都担心着呢,若天黑了还不见你回来,少爷便要出去寻你了。你怎的这般延时回来,可是遇着什麽事了?”

    安童放下身上背挂着的一应采买,回道:

    “确实遇着些事儿,我觉着应是挺重要的,便多留了一日继续打探,少爷在药室麽?我去跟他说这次带回的消息。”

    福伯接过安童背着的一应物什,交代回道:

    “在的,除了用饭食和安寝,少爷就没怎么出过药室,都赶上宿在药室了。

    晚饭快准备好了,你先净手,再去请少爷一道儿出来用饭食吧。”

    “好!”

    应过福伯,安童便去院中的水盆处净手,而后拍拍整理好身上的灰尘,才迈步走向药室敲门。

    安童是十三年前,景逸与福伯行至皖南时,在一破落庙屋捡回来的小儿。

    当时福伯戴着纱笠,背着缠满绷带的小景逸,一瘸一拐的走在通往皖南的商道边边儿,刚走出宣歙城几里地,便遇着了一行商队。福伯见着后,即背着少爷往更边儿上挪去,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见商队行过二人身旁后,在前方百米处停了下来,随后一位额角处带着一道疤的魁梧青年走了过来。在距离福伯二人五步之处停下,抬手抱拳,恭谦问道:

    “这位兄友,可是要去往何处啊?

    奥…方才我瞧见兄友背着小儿,行得似有难处,便前来问询一番,若兄友与我等同道,我们便邀兄友一道儿,互相照应一段,不知兄友意下如何?”

    福伯听完话,谨慎望了一眼青年,随后应道:

    “谢过兄友的好意了,不过,我行动不便,恐拖了兄友行程,故此,应是不同一道儿的。”

    青年又笑着回道:

    “哎~~兄友何必婉拒,相逢即是缘,我在此处遇着兄友,那便是注定的缘份呐。方才见着兄友行动不便的背着小儿行走,我便想着若顺道儿的话,便捎带一程,并无恶意的,兄友不必担心。

    况且,兄友背着的小公子,情况不是很好啊,当要,早些到达目的地才是啊。所以,兄友要往哪里去呢?”

    这时,小景逸用手轻轻拍了拍福伯的背,福伯领会,随即回道:

    “啊…兄友言重了,我们实是身无分文,要往皖南那处投奔亲戚,才有此行程的。”

    青年点点头,笑道:

    “那巧了不是,我等此行便是要去往皖南收售的,兄友不嫌弃的话,随我们一同上路如何?相逢即是缘,互相有个照应也方便许多。”

    福伯忙躬身点头行礼道:

    “那便劳烦兄友捎带一程了,多谢!”

    青年摆摆手:

    “哎~~无需客气,兄友请随我来。”说完便将二人带到了装着货物的斗车旁,交代伙计道:

    “阿文,给两位兄友腾个地儿,宽敞些的,方便照顾小儿。”

    “好的,掌柜的。”伙计应道。

    随后福伯与少爷二人,便坐上了一辆货物没那么多的斗车里,随商队一同前往皖南。

    路上福伯与其闲聊得知,这位额角带疤的青年来自江陵,是一家绸庄掌柜的,此次南下皖南是为了打探皖南的收售渠道而来。路上,掌柜的与福伯闲聊时,不免问起了小景逸的事,福伯也识趣的扯了慌,说小公子是因皮肤有疾,要用秘法刮去表皮,再敷以药物,让其长出新肉才得痊愈,所以才大半身体都缠了绷带。

    历时大半旬,终行进了皖南地带。

    在一处岔口路段,福伯背起少爷,与绸庄掌柜的道过谢后,便由此分道而行。

    二人行至一处破落庙屋时,福伯提议在此歇脚,少爷应后便让福伯放他下来,随后与福伯一同进了庙屋。

    刚迈进庙内,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缝缝补补宽大衣服,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包,躺坐在角落茅草堆里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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