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哑巴车夫
皖城
潇湘阁又是高朋满座，济济一堂的一天。齐姑娘看起来心情不错，破例多弹了几个曲子。让今日前来的宾客大呼过瘾，众人直到齐姑娘收琴退下，还沉浸的回味着刚刚的琴音，久久不愿离去。
天色已晚，齐霓儿收了琴，从后门出来，几个醉汉一身酒气，口出秽语的向她围过来。
她并不搭理，只是径直向官道上的一辆马车走去。醉汉们色眯眯的就想伸出咸猪手去占便宜。
一阵劲风扫过，随着“噗噗”几声，醉汉们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不断翻滚。一个褐色布衣的老头突兀的站在他们中间，正用衣角擦手，一脸鄙夷的盯着他们。
“九叔，走了。”上了马车的齐霓儿轻唤一声。
褐衣老头张开嘴笑了笑。露出满口掉岔的黄牙，他小跑着回到马车，献宝似的拿出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齐霓儿。
“阿巴，阿巴”老人用手比划着让齐霓儿趁热吃，原来是一个哑巴。
齐霓儿小咬了一口，‘咦’了一声，随后惊喜的抬头看向哑巴马夫：“芽菜包子！”
见惯了山珍海味的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几个包子，轻声说道：“自从爹娘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吃到过了。”齐霓儿疑惑着又道：“可是这芽菜包子，只有我们宜城有才对啊，九叔你是在哪买到的。”
老头得意地摇头笑了起来，冲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齐霓儿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知道九叔能耐大。”
她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包子收好放在车内，哑巴马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移动。看着前面老头的背影，齐霓儿自言自语道：
“九叔，还记得我为什么管你叫九叔吗？那年，他替我报了杀父之仇，扔下一笔银子就消失了。我寻了他好久都寻不到。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江湖上漂泊。后来在九江府学艺，有了些名声。记得那天，你浑身伤痕累累，就在我弹琴的酒楼门口乞讨。酒楼老板想赶你出去，被我拦住。我请你进来叫了一桌酒菜。自那之后”
自那之后，哑巴老头就始终跟在了齐霓儿身边，一路护着、看着齐霓儿成为的了名动天下，才色双绝的潇湘阁齐姑娘。因为相遇那天是九九重阳节，所以唤他“九叔”。
哑巴车夫又比了几个手势，像是在向她问着什么。齐霓儿看了之后，有些怅然的回道：“他啊，听说跟着朝廷的南征大军一起去南蛮了。再回来，应该就要和东方公主成亲了吧。他们两个，真的很般配。”
“阿巴~阿巴！”哑巴忽然显得十分生气，手比划的速度也开始加快。齐霓儿哑然失笑道：
“九叔，哪里让我一个姑娘家上门抢亲的道理啊！再说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嫁。他云潇澜娶不到我，那是他的损失。”
哑巴车夫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用力一扬缰绳，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马车离去不久，突然一道白虹从城外撞入皖城，溅起一阵浓烟。当烟雾散去时，一身黑袍的魔教教主拔阿，缓缓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官道上。
“奇怪，刚刚明明感知到这里的真气外泄。怎么突然消失了。”
拔阿抬头，看了看空中被层层黑云遮住的月亮。满脸肃杀之色。
“真的是你么？师兄。”双手攥紧拳头，捏的指节发白。
临京
皇宫内，在离凤仪殿不远处，有一处尚在动工，还未建成的宫殿。皇后谭心刖身上披着厚实的白狐裘袍，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些显怀。在洛棋的陪伴下。站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工部官员指挥工匠们施工。
“估计等他们从南蛮回来了，这公主府也就落成了。”谭心刖笑着说道。
“师父，这边灰尘太大了。小心身子。”洛棋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拿了个毛垫子铺到凉亭中的石凳上。又说了一句：“况且，他们以后大部分时间肯定都是要住到北凌城那边的。”
谭心刖慢慢坐下，轻轻抚了抚肚子。柔声说：“陛下说了，会借着这次南征，封给澜儿一个合适的爵位。这样他迎娶公主，朝臣们也会少些非议。到时候就让他两个在宫内成亲。至于之后住北凌还是临京，随他们心情好了。”
她说着，忽又摇头笑了笑道：“不过澜儿一向不在意这些虚名，真要是给他个官职，把他留在京城，以他那散漫惯了的性子。怕是要难受死了吧，哈哈。”
“哼，就该好好管管他，让师父你少操点心”洛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你啊~”谭心刖用手指点了一下洛棋额头，调侃道：“放心，等到你想嫁给长孙泰钰的时候，我也在宫里给你修一座宫殿。送你风光大嫁怎么样？”
“师父！”
洛棋嗔怪一声，嘟囔道：“谁说要嫁给他，我就在皇宫里守着你，哪也不去。”
“真是孩子气。”谭心刖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正色道：“南征大军出发快两个月了，应该快到南漓城了吧。”
洛棋点点头，警惕的看了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
“先锋北凌凌渡军已经和落霞谷外的南漓风烟铁骑汇合了，其余大部队还在路上，西雁城的上官泉推说南下道路行走困难，粮草辎重过多，人手不足。后军的速度推进缓慢，大师兄只好放缓行军速度。估计还要些日子，才能到达。”
谭心刖冷笑一声，道：“不意外，大军如果顺利行进我才会觉得奇怪呢，只是没想到还没到南蛮，他们就开始搞这些小动作了。”
“老三跟凌渡军在一起。”洛棋又补充了一句。
南漓 落霞谷
山谷内浓雾缭绕，神秘莫测。一米开外就几乎看不清道路。恍如置身在迷离的幻境。茂密的林木中藏匿着众多猛兽毒虫。如影随形的在山中穿梭。时刻准备着突然出现，给人致命一击。
云潇澜就躲在谷中，手中拿着一张山谷内的舆图，站在一棵巨树顶上。试图在雾气中探查出一条路来。耳边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周围空气中一股难闻的气息，直冲口鼻。
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边在舆图上勾勾画画，一边在警惕着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哑~哑”
天空中一朵缓慢移动的黑云逐渐靠近，云潇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心中不禁咒骂一声，那哪里是什么云彩。分明是一群乌鸦，黑漆漆的在空中翱翔侦察。
收好舆图，云潇澜拢了拢衣服，正准备跳下大树。斜地里突然冲出一条墨色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咬来，两颗尖锐的獠牙格外恐怖。
云潇澜抓着身边的树枝，侧身绕了个圈，巨蟒扑了个空。硕大的身躯缠在树干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向云潇澜吐着信子。
云潇澜握紧树枝，将自己吊在空中。看了看脚下的浓雾，正准备跳下去，几声野兽的嚎叫让他断了这个想法。
“唉。”云潇澜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腰间绑带抽出一个信号弹。向天上打去。
“嗖！”的一声，红色的烟弹穿过层层雾气，在空中绚烂的炸开。
紧跟着，数支羽箭破空而入，射向云潇澜的身子。树上的巨蟒也向他扑了过来。
‘噗’的一声，云潇澜瞬间化作一阵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自远而近传来几声口哨，随后，约六七名脸上涂满油彩的土著战士从四周靠拢过来，出现在了他刚刚站过的地方。
落霞谷外，真正的云潇澜踉跄着从山谷入口处中跑出来，两名早已守在谷口的风烟铁骑急忙上前，将他接应回来。向谷外的驻军走去。
营地大帐内，南漓世子长孙泰钰和凌渡军骑军主帅孙仟正在帐内围着沙盘议事。周围还站着十几名各派的江湖人士。
“还有人回来吗？”云潇澜进了大营就急忙询问。
长孙泰钰摇了摇头，“只有你回来了，这次怎么样。”
“向谷内又深入了五里路，就难以抵挡浓雾中的毒气了毒圣前辈给的丹药还是得再加大些剂量才行。”云潇澜喘了口气歇了歇，将画满路线的舆图放在沙盘上。
营地外，一身黑衣，手里拎着药罐的魔教毒圣正好进来，听到云潇澜的话，阴恻恻的笑道：
“嘿嘿嘿，再加大剂量。老夫怕你们还没出这大营，就七窍流血死干净了。”他手中那个药罐里，盛满了蜈蚣、毒蝎和红色的蠕虫。
云潇澜苦笑一声，走出大帐。想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他看到营地内的一角，白布蒙着几名武林弟子。不管是九大门派，还是魔教的弟子。都一样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
这是他跟随凌渡军到达之后第三次进入落霞谷了。为了给大军开辟出谷内的行军路线，和找到毒雾源头。他和各门派的弟子在服下毒圣调制的可以暂时抵挡毒气的药丸后，他们分批入谷探查。但每次都收效甚微，甚至活着回来者，也是寥寥。
“找不到毒雾的源头，三十万大军寸步难行啊。”云潇澜仰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