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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花之殇(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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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涵望着摇摇欲坠的房檐,耳边依旧回荡着林彭宇琪的话:“我们已经录视频了,如果不想让你的亲戚朋友看到你的裸体,那就放老实点。”

    就算到了此刻,向涵仍旧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两个……侵犯了,他们甚至连安全措施都没做,眼前的一切仿佛做梦,只是这场梦似乎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丝毫不会怜惜任何人,就算如此遭遇的向涵也不例外。

    转眼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一旁的手机响了好久了,向涵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化粪池,浑身恶臭难当,恨不能把外边这层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不,这也不够,甚至应该整个人丢进滚烫的热水里面才能冲洗干净,而心灵上的煎熬尤胜身体的痛楚。

    电话接通的瞬间,刀保华焦急地说:“涵涵,你在哪啊?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就差报警了!”

    向涵本来想隐瞒这件事,可是听到男友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刀保华不久赶到现场,一把抱住女友,温柔地说:“涵涵我们回家。”

    向涵固然委屈极了,可同时却更加担心男友的状况,自从二人上车,一直到回到家中,刀保华全程一言未发。

    “我们报警吧。”向涵蜷缩在角落小心地说。

    刀保华说:“他们只有……法律能拿他们怎么样,好了先不要胡思乱想了,热水已经烧好了,先去洗一下吧。”

    向涵再度悲从中来,抱着两腿哭了起来。

    刀保华的眼睛也红了,但他不能哭,上前搂住女友说:“涵涵,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

    向涵哭得更伤心了,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刀保华的胸膛,直到彻底没了力气,连哭声都没了,这才缓缓起身走向卫生间。 刀保华望着女友的背影,心里分明正在滴血,但他不能发火,至少不能当着女友的面。

    向涵在浴室待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肯出来,刀保华不得不冲进去,然后发现女友的身体都搓红了,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看到这种场景,就算钢铁汉子也为之动容。

    “好了涵涵,我买了你爱吃的榴莲披萨,快出来吃点吧。”刀保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依旧温柔地说着。

    但刀保华越是温柔,向涵心里反而越不是滋味,就算在热气弥漫的浴室,她的身体却仍是冰冷的,她的心则更冷。

    刀保华没有继续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把她抱了出来,然后拿浴巾帮她擦拭干净,又找了厚些的睡衣给她穿上,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向涵终究还是没有吃披萨,虽然肚子早就饿了,可是心理上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和动力,只想逃离这个残酷的世界,最好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只要好好睡上一觉,一切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美好。

    会实现吗?至少应该试试。

    她终于睡着了,刀保华仔细确认了这点,这才走进厕所关好门窗,然后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可是吼完过后并没觉得有多舒坦,压抑的心情更加抓狂,眼泪也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刀保华不知道的是,向涵并没有真的睡去,听到男友的吼声,眼泪再度决堤。

    过了许久,刀保华重新回到卧室,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友,他已决定为女友守夜了,甚至和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未来几天都会在女友身边陪伴。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合眼,寂静的夜何其漫长,相守到天明本来有多浪漫,现在就有多难堪。

    日头越来越高了,向涵到底坚持不住昏昏睡去,刀保华则依旧并无困意,本来想把女友叫醒吃早餐,毕竟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可是当发现枕边的泪痕才意识到,女友分明也是一夜未眠,此刻才终于睡下。

    披萨早就凉透了,刀保华面无表情地把它们塞到嘴里,看着镜子里的憔悴模样,心里的恨意更加浓烈,自己一向待人和善,遵纪守法,女友也是善良乐观,从无恶念,为何却要遭遇这种横祸,偏偏凶手还是……就连法律都不能对他们施以应有的惩罚,所以正义将如何伸张?听女友的描述,那两个……甚至不像是初犯,必定存在更多的受害人,可是他们仍然逍遥法外,显然之前的证据早就不在了,显然法律也不是万能的。

    刀保华越想越绝望,偏偏这时向涵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人的消息,写的是:“漂亮姐姐起床了没,昨天真是太棒了,今天不如约个时间再玩一次吧,你知道的,我把你的通讯录都复制下来了,而且有你的视频哦,如果你不答应或者报警,我就把视频发给他们所有人,你想好给我们回消息哦。”

    刀保华瞬间火冒三丈,后槽牙几乎咬碎了,握紧了两个拳头狠狠地敲打自己的大腿,此时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恨自己的力气太小。

    过了没多大会,又有新消息传来,这次是一条视频,刀保华不用点开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了,两只拳头握得更紧。

    如果可以顺着网络信号追到对面,刀保华一定现在就要冲过去把它们撕碎掉,可毕竟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罢了,现实是刀保华应该如何做出眼前这个艰难的抉择。

    就在视频打开的的那一刻,刀保华已然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让那两个禽兽付出应得的代价。

    “好,九点,老地方。”刀保华颤抖着双手敲下了这几个字。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不行太晚了,要不白天吧,视频拍的也更清楚,我们中午刚好有休息时间。”

    刀保华原本想趁着晚上人少好下手,但又想中午在那附近大概也没多少人,于是直接回了过去:“12点。”

    对方回说:“可以,漂亮姐姐等我们哦。”

    刀保华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胸腔更是差点炸开,看了眼时间已经9点钟了,距离12点还有三个小时,足够准备一切了,唯一担心的是女友突然醒来怎么办,虽然她应该会睡很久,但总归要提防意外的情况,于是写了一张字条留在床边,说是出去买些食材回来做饭吃,然后就匆匆出门了。

    他并没有直接赶往目的地,而是去五金店采购了一些趁手的工具,手锯锤子斧头麻绳铁锹一应俱全,以至于收银员愣了好一会才开出了收据单,最后还是问出来:“师傅你这是准备干嘛去?”

    刀保华摆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老家要翻修院子,找工人太贵了不划算,所以准备带点工具回去自己搞。”

    收银员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那啥呢。”

    刀保华假装惊讶地说:“拜托现在可是和谐社会,可不敢乱讲的。”

    收银员急忙捂住嘴,小声说:“对对,怪我多嘴了,不过现在人工费确实贵,能自己干的事情尽量不能找人,我们家之前拆了隔断,墙上不是有一道坑坑洼洼的嘛,找人给修补了一下,也就是刮层腻子的事,居然收了三百多,一个小时不到就干完了,什么概念啊,就算抛去30块钱的腻子粉钱,他妈的一小时收差不多300,赶上他妈的小姐了。”

    刀保华哪里有心情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付过钱提上工具就离开了。

    开车到工地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加上买东西的时间,一晃就接近11点了,刀保华突然发觉时间紧迫,同时又在担心女友是否醒来,因为把她的手机也拿走了,就算醒来想要联系也不能了,只愿事情顺利,尽早回家团圆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刀保华在周围转了好几圈,确定那个破院子根本没人进出,这才把车子扔在几百米外的停车场,然后背着袋子走路过去。

    这时已经11点40多分了,刀保华此时不只愤怒,还有一些激动,按说这两种情绪都是让人的肾上腺素飙升,但也有着明显的区别,愤怒会使人忘记情感,而激动则让某些情感得到加强,刀保华当然愤怒极了,可是同时又异常激动,因为他一向不擅与人起冲突,连吵架都不会,突然就要动手,而且极有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选择,心情当然也不免激动,激动的尽头是他不想看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那就是恐惧。

    正常来说愤怒的人是感受不到恐惧的,然而这种奇怪的组合就是落在了刀保华的头上。

    刀保华把工具铺开,只等那两个小畜牲一进门,立刻将他们制服,然后把他们手机里的所有视频全都删除干净,还要让他们当着镜头坦白所犯的一切罪行,最后或许还是报警或许直接施以私刑,刀保华还是很纠结,可是已不剩多少时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就是他的计划,可能并不完美,但至少表明了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担当和责任。

    五十几分的时候,墙外终于传来了交谈声。

    林彭宇琪兴奋地说:“哥你也看视频了,这个姐姐绝对堪称极品,看我对你多好,特地把你和你的好哥们一起叫上,咱们这叫有福同享,也让你们体验一下人间极乐。”

    姚有鸿大笑着说:“你个小屁孩拽的词还不少,但你那视频也太黑了,都瞧不清楚,不够刺激。”

    林彭宇琪说:“所以这不约在中午了嘛,你的手机像素高,一会多拍一点。”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刀保华终于和对方见面了,但眼前的形势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因为对方除了视频里的那两个畜牲,还有三个……其中一个的身高体重明显比他还要强壮。

    林彭宇琪皱着眉头说:“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姚有鸿指了指刀保华手里的铁锤,小声说:“来者不善。”

    刀保华本就有一丝恐惧,现在更加紧张起来,可是愤怒终究还是主导,恨恨地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林彭宇琪说:“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要找的不是你,你最好赶紧滚。”

    姚有鸿突然说:“我懂了,这是那个娘们的男人吧,我去还真挺爷们啊,是要来报仇吗?手机的消息应该也是你回的吧? ”

    林彭宇琪恍然大悟:“原来是姐夫啊!你可真有福呢,漂亮姐姐人是真不错!还请我们吃冰激淋了,叫的也好听,对了,视频你应该看过了,是不是很好听?”

    刀保华顿时忘了自己的所有计划,挥起铁锤直冲向对方五人。

    下午两点,向涵悠悠醒来,恍惚间仿佛重回昔日的甜美生活,摸了摸旁边的枕头,喊道:“老公,你干嘛呢。”

    话音未落,死去的记忆疯狂袭来,向涵猛地坐起身,因为一夜未进食,只觉头昏眼花,险些倒了下去,痛苦很快占领高地,心如刀绞。

    字条就在手边,向涵看过了,想要找手机却哪里找得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已是下午两点多了,不知道买菜的人是何时出门的,更不知道何时才会归来。

    向涵在床边坐了好长时间,眼睛不时看向防盗门,但她失望了,刀保华一直没有出现,大概终究是不能接受现实,选择逃离了吧,向涵这么想,可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一念头,然后痛骂自己一顿,怎么能如此揣测那个同床共枕的男人,以她的了解,男友绝不会做这种事出来,虽然她也想让男友另寻幸福,可是理智告诉她,其中定有隐情。

    字条的意思当然应该是外出购买食材来准备午饭的,所以男友大概上午就出门了,可是眼看下午三点多钟仍未归来,这却是何缘故?

    向涵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但还是要努力去想,就算千万种可能,也要一一试过才知。

    可惜手机不见了,也不能打电话联系。

    想到手机,向涵突然有了思路,或许男友担心自己被打扰,所以把手机一起带出了门,想要验证这一猜想,只要在电脑端同步手机消息即可。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向涵当然不再迟疑,也顾不得那些阴影的伤害,专心打开电脑,然后登录了同步手机的软件,最新的消息让她浑身发毛,再看手机的位置却并不是在昨晚的工地,但从位置轨迹来看,显然男友在中午前后去过那里,之后信号突然消失了,再出现时却在一处……

    向涵更加惊恐,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却都是对男友不利的,要解开问题的答案只能先去工地一趟。

    这对她来说并不轻松,重新回到自己受伤害的地方,可是为了男友,她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就出门了。

    出租车上,向涵把自己的手都掐出血了,手心的汗则一直没有停止涌出,血汗交融导致伤口疼痒难耐,搁在平时她一定找男友抱怨诉苦了,可是现在……

    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向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慢慢向着破院子移动着,每接近一步,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几十米的距离她却走了很久。

    然而终于还是要面对现实,不管现实有多么残酷。

    望着血泊中的刀保华,向涵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全世界都安静极了,耳朵唯一能听到的只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天空一声巨响把她重新拉回人间,随之而来的则是瓢泼大雨,刀保华身上的血迹很快消失不见,只露出煞白的皮肤和圆睁的双眼。

    她终于再度哭了出来,只是声音被雷电遮盖,泪水被雨水掩埋。

    “老公,我们回家。”向涵痛苦地说。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移动地上的男友,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她哭得更伤心了,直到完全昏厥。

    “快醒醒。” 一个声音让向涵重新恢复了意识,她睁开两眼发现自己仍在破院子里面,头顶就是半截废弃的房梁,再往下看则是一张蓬头垢面的人脸,而他正是声音的主人。

    搁在平时,向涵一定吓得尖叫起来,可是现在只是异常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人说:“我叫祁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分明一点也不俊,可这是我父母起的名字,我也没办法,并不是我厚颜无耻。”

    向涵虽然问他是谁,可当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却肯本没听进去,神色恍惚了半天,突然挣扎着坐起来问:“老公!我老公呢?”

    祁俊用手指向旁边,“是他吗?”

    可不就是他,向涵深情地望着刀保华的尸体,不时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嘴里说:“老公,我带你回家。”说完就要起身,但被祁俊拦住了。

    “你先别激动,你身子太虚弱了,还是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搬他,而且,好歹等雨停了再说不迟。”祁俊说。

    向涵果然发现大雨还很强势,而且自己的肚子又疼又饿,不想还好,一想简直难受极了,比上次食物中毒的时候还要痛苦。

    那次因为不想浪费食物,所以吃了冰箱里的炸藕合,因为没有加热,当天肚子就废了,好在男友足够温柔体贴,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才逐渐恢复。

    如今肚子又疼了,向涵看着刀保华说:“老公,快起来了,我还等着你给我烧热水呢。”

    一旁的祁俊说:“姑娘,他……他已经死了。”

    向涵沉默了,现在不只肚子疼痛难当,心脏也仿佛一条被人拧来拧去的毛巾,巨疼无比。

    祁俊说:“姑娘,事已至此,你也要顾念自己的身子,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我帮你联系殡仪馆,让他们派车来接。”

    看着对方手里几个淋了雨的包子,向涵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祁俊说:“不瞒你说,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

    向涵看他一身的破烂打扮,倒不像在信口胡诌,又问:“所以我们不小心占了你的住处是吗?”

    祁俊说:“不打紧,反正我也只是过客,大家都一样。”

    向涵说:“可这是你的饭吧?”

    祁俊低头看了眼包子,笑着说:“没关系,反正也没花钱,你先吃,我可以再去拿。”

    说是拿,其实是偷,包子是祁俊趁着雨天从附近小店里偷来的。

    向涵真的饿了,可是看了眼刀保华,却如何吃得下去?

    祁俊说:“姑娘,你必须保存体力,必须好好活着,不然他要怎么办?”

    向涵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心思突然就清晰起来,接过包子,坚定地说:“你说的对,我一定要活下去。”

    祁俊微笑着说:“你先吃,我再去拿几个,顺便给你捎一杯豆浆。”

    向涵叫住他,然后从口袋掏出钱包递过去,“我请你。”

    祁俊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大雨很快停了,太阳也拨开了云雾,院墙的一角甚至挂起一弯彩虹,向涵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刀保华的头发,笑着说:“老公,你看你的发型都乱了。”

    一旁的祁俊略显尴尬地说:“姑娘,你准备怎么做?”

    向涵不假思索地说:“回家,我要带他回家。”

    祁俊说:“好,我帮你。”

    出租车司机看着三个奇怪的乘客,一时有些纠结要不要出车,祁俊说:“师傅快走吧,我这哥们喝高了,得赶紧回家收拾一下。”

    司机露出一脸嫌弃,问:“他不能吐我车上吧?”

    祁俊说:“早吐完了,不会再吐了。”

    车子终于动起来,向涵突然问:“为什么要帮我?”

    祁俊说:“你不是也请我吃饭了吗,我都好久没吃过炒饼了。”

    有了祁俊帮手,向涵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把老公带回家,可是接下来要做什么又要怎么做呢?祁俊不免问起。

    向涵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但并没有直接回答祁俊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大概是没有家吧,应该也没有女人,那你想不想拥有这两样?”

    祁俊说:“你什么意思?”

    向涵说:“只要你肯帮我,这两样都给你。”

    祁俊更加迷惑地说:“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涵说:“只要你肯帮我报仇,我和这个家都是你的。”

    祁俊倒抽一口凉气,仔细打量一遍房子的环境,郑重其事地问:“你要我怎么做?”

    向涵说:“杀害我老公的人就在……帮我杀了他们。”

    祁俊说:“那可是犯罪,你确定不报警处理?”

    向涵说:“他们都……报警也没用的。”

    祁俊惊讶地说:“你的意思,凶手是那里的……”

    向涵痛苦地点点头。

    祁俊说:“你看到凶手了?确定是他们?”

    向涵说:“八九不离十,只要找到他们,真相自然清楚,你到底肯不肯帮忙?”

    祁俊说:“果真如此,我倒可以帮你先调查一下,毕竟也不能冤枉了他们。”

    向涵说:“绝不冤枉,不管他们是不是杀人凶手,都绝不冤枉。”

    祁俊发现她的神色蓦地出现一阵苍凉的杀意,柔声说:“姑娘,我觉得还是应该报警,虽然有什么狗屁……可是又不止那一套法律,任何人只要违法犯罪,都必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向涵缓缓地走到防盗门前,作势就要开门,一面说:“既然如此,那请慢走不送了,我的事我自己去办。”

    祁俊忙说:“姑娘别激动啊,我只是提议,但如果你决意如此,那我也只好为你铤而走险了,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贪图你的财产和美色,虽然你确实很漂亮,你家也确实很华丽,我似乎也是个无家无女人的倒霉蛋,但这种趁人之危的下流事,我祁俊是肯定不会做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向涵怔怔地说:“那你图什么?”

    祁俊说:“就当是为了那份久违的炒饼吧”

    向涵默然不语,她原来想借着祁俊的手替男友报仇,然后她当然不会因此委身祁俊,大概会选择和男友同去,可是祁俊一番话让她瞬间陷入了迷茫,祁俊是个好人,实在不该让他趟这浑水。

    “我这里还有几千块的现金,全都给你,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自己去做这件事了。”向涵到底打开了防盗门。

    祁俊说:“为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难道还想……我知道了,你是不忍心麻烦我对不对?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正如我接下来要说的,也全是发自肺腑,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沦落至此,我也曾迷茫过,曾犯过错,曾随波逐流,曾自甘堕落,但我现在想要弥补,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毕竟有些错是无法挽回的,可是我愿意尝试,我必须尝试,因为我终于知道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将变得生不如死。”

    向涵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慷慨陈词震惊了,同时也产生一个疑问,不等她问出来,祁俊主动说:“我必须向你道歉。”

    向涵突然笑了出来,只是表情比起大哭更加难堪,声音充满了绝望:“昨天晚上你就在那里。”

    祁俊神色暗淡地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向涵指着门外说:“你走。”

    祁俊迟疑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在迈过门槛时才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

    向涵重新把门关上,两条腿酸软难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她本想大哭一场,终于没能哭出来,心里似乎连愤怒恐惧厌恶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唯独剩下苍凉,恍若置身无边的大海之上,头顶是浓密的乌云,周围则是一片死寂,耳边没有任何声响,眼前没有任何颜色,脚下没有任何涟漪。

    门外已经挤满了前来接学生的家长,每次到了放学时间,两侧的道路必定拥堵非常,因为家长们的交通工具五花八门,实在很难统一协调,小轿车倒还算了,很多老年乐也不必担心违章违规,所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往往让路人叫苦不迭,还有慢悠悠的人力三轮车,虽说可以理解司机上了年纪肯定蹬不快,但妨碍交通也是事实……

    向涵就在马路对面远远地望着校门口,帽子口罩加墨镜让她特别吸引眼球,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回家的学生更是直接跟自己的家长说:“快看,有怪人!”

    家长们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当然发现了所谓的怪人,但他们既是上了年纪的家长,便不会当面说到别人脸上去,顶多就是私下议论一番,孩子的一句话倒吓他们不轻,万一真是怪人可怎么办才好?

    还好向涵并不是怪人,她也完全没有理会路人的指指点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走出校门的学生身上。

    然而学生实在太多,向涵终于还是没有发现想找的人,眼看家长越来越少,难道今天就要无功而返了吗?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从学校走出一个女学生,面容姣好,但脸上却洋溢着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忧郁和深沉,女人的直觉告诉向涵,她与这个学生大概会有些共同话题的。

    看到向涵走过来,秦培红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向涵摘掉了墨镜,柔声说:“妹妹,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秦培红稍稍安定下来,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向涵说:“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秦培红说:“姐姐要找谁?可是我只认识我们班的人。”

    向涵说:“我看你们年龄相仿,或许互相认识,他叫林彭宇琪。”

    秦培红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找他做什么?”

    向涵说:“看来你们认识。”

    秦培红说:“不,我不认识,我要回家了。”

    说着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向涵把口罩也摘掉了,带着哭腔说:“妹妹,我求你帮帮我,那个人对我做了不可原谅的坏事,我必须找到他。”

    秦培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听完了秦培红的控诉,向涵终于知道林彭宇琪是个怎样的恶魔,自己当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想到男友的惨状,复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按照秦培红说的,林彭宇琪一般之后并不急着回家,而是和表哥姚有鸿一起到海鸥娱乐城玩耍。

    这家娱乐城并非普通学生常去的体验vr打打街机的那种,而是典型的成人会所。

    夜色一旦降临,娱乐城门口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各种衣着靓丽的俊男美女往来不穷,至于里面都具体干些什么勾当,外人也只是听闻,根本想象不到有多么潇洒恣肆,正如姚有鸿所说,快乐的秘诀就是不要脸,显然所谓礼义廉耻那些东西在会所是没有市场的,大家多会弃之敝履,就算偶有几个道德家大做文章,也无非是拿来打趣,权当表演一场滑稽的脱口秀罢了。

    向涵自然也不知道里面都在干些什么,她也毫无兴趣,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林彭宇琪。

    然而这里的人不比学校门口少,想找人还免不了要花点心思。

    晚上九点多钟,林彭宇琪从会所出来了,姚有鸿显然还没有玩够,把表弟送出来之后接着又钻了进去。

    路边有些衣着暴露的女人看到林彭宇琪纷纷投来挑逗的目光,大家似乎都对这个正太模样的家伙很感兴趣,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发育完成就来这里鬼混,林彭宇琪也不客气,凡是遇到美女一定上前搭讪索要联系方式,顺便摸摸大腿亲亲胳膊。

    等车的时候,林彭宇琪发现一个孤独的女人,好像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似的,可是穿的又同样暴露,眼看车子停下了,林彭宇琪却不打算上去,而是找到这个女人。

    “姐姐一个人吗?”林彭宇琪奶声奶气地问。

    向涵刻意压低声音说:“难道不够明显吗?”

    林彭宇琪笑了起来:“姐姐真有趣,可是为什么要戴口罩呢,难道还担心自己的美貌让别人看了去。”

    向涵说:“你才多大,就这么会撩人了。”

    林彭宇琪挤眉弄眼地说:“姐姐有所不知,我虽然年龄小,但该大的地方可是一点都没含糊,不信你去问这里面的姐姐,她们都知道我的长处,也没少受了我的好处。”

    向涵说:“我为什么要问她们,亲眼看到不是更好?”

    林彭宇琪大喜,凑上前去说:“姐姐果然聪明人,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向涵说:“你有钱吗,我的收费可不低。”

    林彭宇琪兴奋地说:“我有钱!当然有钱!既然这样,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可好?”

    向涵指了指对面的旅馆,说:“那里已经开好房间了。”

    林彭宇琪笑着说:“姐姐还真是有备而来,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说着就去捉向涵的手,向涵直接躲掉了,一面说:“你急什么。”

    林彭宇琪更加兴奋起来,跟着向涵直奔旅馆。

    难得在如此繁华的街道还有如此寒酸的住处,虽然外面的装潢不错,可是进来旅馆就发现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林彭宇琪撇着嘴说:“姐姐的品味可以,这宝藏地方都让你发现了。”

    向涵没有搭理他,直接打开了房门,然后坐在床边,慢悠悠地说:“先去洗个澡吧。”

    林彭宇琪说:“才刚洗完呢,姐姐咱们直接点吧。”一边说一边扑了过去。

    向涵当然再次躲开了,严肃地说:“不想洗算了,总有喜欢洗澡的人。”

    林彭宇琪说:“别啊姐姐,我洗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嘛,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向涵说:“不要,你先去洗,我等你洗完再说。”

    林彭宇琪得意地冲着向涵摆弄起来,一脸坏笑地说:“怎么样姐姐,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威风?” 向涵没有理会,背过身子说:“快去洗吧,我等你。”

    林彭宇琪偷偷上前亲在向涵的脖子上,然后才哼着小曲冲向浴室。

    向涵几次差点呕吐出来,强忍着脖子的不适翻开他的书包,里面却并没有几本书,倒是有一些安全套和情趣玩具,有两把水果刀,有一沓百元现金,还有三部手机。

    向涵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两部手机正是自己和男友刀保华的,另一部当然就是林彭宇琪的,看着男友的手机,向涵不由得落下两行热泪,过往种种争相在眼前浮现。

    过了一会,林彭宇琪大声喊道:“我的好姐姐,准备好了吗,我已经洗完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从浴室出来了,也没有浴巾裹体,赤条条地杵在向涵面前,向涵假装惊讶地看向房门,林彭宇琪出于好奇也扭头去看,向涵趁机抄起桌子上的热水壶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摔了下去。

    林彭宇琪却并没有倒地,只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向涵,嘴里骂骂咧咧,向涵接着又是一摔、两摔、三摔……终于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地板上很快渗出一大片血,向涵也顾不得许多,拿起他的手指解开了他的手机,然后疯狂地翻找相册,果然从中看到许多不堪入目的视频和照片。

    受到伤害的也果然不只向涵一个人。

    就在最近的几个视频里面,向涵还发现了男友的影像,他已经受伤了,浑身是血,有两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正在旁边大笑,手里握着斧头和锤子,上面也沾满了血。 向涵实在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看了眼地上的林彭宇琪,抄起热水壶又是一摔。

    她本想把相册清空,可是纠结再三,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迟疑了许久,拿水果刀割下林彭宇琪的拇指,然后和手机一起塞到书包里。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说是客房服务,向涵紧张极了,应了一声,赶紧拖着林彭宇琪往浴室去,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呼吸,但已没时间确认了,又拿两条浴巾快速把地板擦了一遍。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向涵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打开房门,门外的人直接冲了进来,显然并不是客房服务。 为首的这个人,向涵并不陌生,正是出现在男友身边的那个人。

    “是你!”向涵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姚有鸿笑着说:“哟,认识我啊?要不说你这小娘们够劲呢,话说这是什么味啊,你来大姨妈啊?”

    向涵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就要和对方拼命,只是很快便被制服了。

    姚有鸿说:“我表弟呢,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吗?”

    向涵没有理会,依旧努力挣扎着,口罩也掉下来了,姚有鸿捏着她的脸说:“表弟说的不错,哈哈!大个,不用守着了,快进来吧,给你瞧瞧好东西。”

    大个不但进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向涵用余光看去,这两个都算是熟人了,大个也出现在刚才的视频里面,旁边这人却是秦培红。

    秦培红战战兢兢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姚有鸿说:“走?往哪走?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快乐了!放心吧,我可比表弟温柔多了。”

    秦培红哭着说:“不是说可以放我走的吗?”

    姚有鸿说:“我还说我是超人呢,你信吗,哈哈哈!大个交给你了!”

    大个立刻把秦培红抱起来扔在床上,姚有鸿也把向涵按倒在床上,一边说:“你大概还记得这小姑娘吧,那你可能不知道,她可是我的仆人,别提有多听话了,就你这点小九九,还想瞒过我,本来之前就该配合我们的嘛,非让你那倒霉男朋友过去送死,还好今天你主动送上门来,放心吧,我绝不亏待你,一定让你爽上天!”

    向涵又急又气,泪水很快把被子打湿了。

    姚有鸿说:“你就使劲反抗吧,你越反抗,我越喜欢,哈哈哈!”

    敲门声再度响起,接着有人说:“你好,客房服务。”

    姚有鸿不耐烦地说:“大个你去应付一下,妈的怎么还把真的服务员给招来了。”

    大个刚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被人踹翻在地,不但大个吓了一跳,姚有鸿也是浑身一个激灵,手上一松,向涵终于挣脱掉,然后重新捡起水果刀。

    “你他妈谁啊?”姚有鸿叫嚣道。

    向涵却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惊奇地说:“你怎么来了?”

    祁俊咧着嘴说:“你先走,之后咱们再叙旧吧。”

    姚有鸿说:“就凭你?真把自己当棵蒜了。”

    祁俊没有多说废话,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姚有鸿跟前与他缠斗起来,向涵见状赶忙提上书包准备离开,大个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岂料祁俊却很能打,居然把两个人都牵制住,冲向涵说:“你快走!不要回头。”

    向涵走到门前,还是回过头来,问:“为什么要帮我?”

    祁俊笑了笑,并未作答答,只是温柔地说了一句:“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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