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炼气
“极静而动兮一阳来复，
药产神知兮妙诀通灵。
微阳初生兮嫩而勿采，
药物坚实兮十五光盈。
”
洞穴内的一间石室，地上方方正正摆满了许多蒲团，可上面只有廖廖数人端坐着，总共有四人，一人一袭青衣，三人则着灰色道袍。
一个胖道士在几人周围转着，娓娓说着一套口诀。
在同时，他还不忘动手纠正弟子们打坐的姿势，教导他们要平心静气，在心中跟着默念这一套口诀，感受体内的暖流。
宋缺吞吃了仙丹，年龄又小，是三人中最先感受到这股暖流的。
它自脐下生出，随着口诀与意识的引导，在体内来回流转，这本该是十分柔和舒适的，但不知怎的，它竟催发了腹部无比的炙痛。宋缺咬着牙，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了，最终，随着一滴汗珠滚落，他体内流转的气流顿时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见小宋缺如此，胖道士直接停下了念诵经文。
胖道士笑道：“如何，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该饿了吧，走，去用早膳。”胖道士牵起宋缺的小手往室外走去，其他人也想动身，但被胖道士回头瞪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做什么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老老实实打坐悟道。
胖道士领着宋缺，径直来到了紫金殿。
紫金殿中，一个瘦弱佝偻的身影正跪在一座巨大石像前，背后结满了血痂。
身影回过首来，露出一对凶恶的眸子，盯着胖道士与宋缺。此人正是那日受罚的沈仲。
“还敢看道爷？今日的时辰跪够了吗！”胖道士厉声道，挥手取出一颗灰蒙蒙丹药送进了他嘴里，沈仲眼神变得惊恐，但手足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胖道士摆布。
“若非道爷强行喂药，你怕是早死了。”
回过神来，宋缺看那沈仲眼中仇恨越发深厚了。
迎上这目光，胖道士一下子就被气笑了，看了眼宋缺道：“小宋缺，你这师弟可真不懂为师的好哇，你以后会这样子吗？”
宋缺看了看沈仲，又看了看师父，笑道：“当然不会，师父只是严厉了些，但这都是为我们好，为了我们能够成为师父一样的仙人。”
闻言，那沈仲身躯一颤，手脚剧烈抖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跪在石像前边。
“走，为师带你去用早膳。”
越过紫金殿，胖道士领着宋缺来到了丹炉所在之处，丹炉奇大，顶的过三个宋缺那么高，宋缺看见下边火还是旺的，是在煮什么东西。
一道大黑影掠过，直接将手伸进炉内，拿出了几个东西。
宋缺定睛一看，师父的手上已然染上了炭黑之色，几颗黑乎乎的小球正盘聚在师父的大手掌内。
“这便是辟谷丹了，吃上一颗，便可供你们产生三天的气力。”说着，胖道士用肥手掰开了其中的一颗，一股夹杂着腥气的草木香飘出。
这辟谷丹内无任何他物，胖道士如此做，只因宋缺年纪尚小，一整颗能撑死他。
“来，服了这半颗辟谷丹。”
宋缺接过，很自然地就吞了下去，只是舌尖处留下了一丝腥臭味，难以消除，让宋缺变了色。
见此，胖道士哈哈大笑：“如何，吃的惯否？”
宋缺想说不，但还是说道：“能吃得饱，就已是弟子最大的要求了。”
“哈哈哈，小宋缺，你可别嫌这丹药难吃，可在填肚子的同时，还能蕴养你体内的灵气，让你的修行更进一层。”
胖道士大笑着，又出手将剩余的辟谷丹全赠给了宋缺，还嘱咐他不要给别人服用，他们天赋低微，吃了这丹，怕是会七窍流血而亡。
“行了，今日天气不错，你就在这视野开阔处修炼吧，为师回去看看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们。”
胖道士离去，宋缺紧绷的弦终于放了下来。
师父是严厉，但他也不想让师父失望，他很明显的感受到，师父很想让他成才，故而待他如此温良，至于那些师弟们，他便不好说了。
他重新盘坐在石头地上，脑中回想着师父所教的口诀，开始引动体内的那一股暖流，只是同时，他还要对抗腹部的疼痛，一来而去，等他终于支撑不住，冷静不下，天色已黄，扶光正弱。
宋缺咬着牙站起身子，忽然发觉，那丹炉下的火已经灭了，炉中正有异香发出。
远些还好，靠近了，便在异香中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焦臭味儿，宋缺还是好奇了，于是垫着脚从炉壁上的孔洞往里望，望到了一坨灰黑色的糊丝，像是茅草，但那焦臭味儿就是这玩意发出的！
“喂！小子。”
一声呼唤，将宋缺惊醒，宋缺回头看去，发现沈仲正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宋缺忙上前搀扶，不过以他的小身板，还起不到什么作用。
“沈师弟你的日罚已经完了？若是偷跑出来，让师父看到就糟了”
沈仲倒是不理会他的好意，一把甩开宋缺，不善道：“别以为受了重视就能活命，你小子不过是个容器罢了。”
宋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是他对师父怨恨在心。
“那个师弟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为了你好。”
“闭嘴！你能在乞丐堆里活这么大，脑子定是不笨的，那老头如此看中你，想必必定会让你学会仙术，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沈仲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然后掉头就走，不知去了哪里。
一脸茫然地呆站在原地，宋缺手足无措，自己这个师弟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成天想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看来被师父教训了一顿他还不满足，心中还有想偷跑下山的想法，沈仲啊沈仲，你的脑子怎么就突然转不过来了呢。
不想了，腹部又作痛了，还是早些回到洞府去休息着。
还有，其他师弟们现在如何了，是否像自己一样修出了那道暖流，若是修不出，难免被师父一顿责罚，也许我能向师父要些疗伤的丹药，分给师弟们，让他们好受些。
果然的，
当宋缺回到洞穴内，便听到了一阵哀嚎声，他闻声寻去，是那三个师弟赤膊上身，正趴在石床上。
他们浑身淤肿，伤的虽不重，但也不配被赐予仙药疗伤。
两人口中嚼着些馒头之物，量很少，完全不够三个成年人吃饱。宋缺摸了摸怀中的辟谷丹，刚想拿出，脑中就回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他的手像被针扎了一般迅速缩回，只得叹着气默默离开。
就在宋缺离开之后，这两名灰袍弟子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一副凶恶的模样。
“没想到来这我们没享福，那小子却得了大好处。”一人不平道。
“炼气炼气，凭什么他一毛头小子能成，我俩不能，那胖道士肯定藏私了偷偷教他，不教我们。”另一人道。
“这小子也是，老子以前念他年龄小，不抢他辛辛苦苦讨来的东西，现在发达了，竟直接忘了我们，就这些馒头，怎么吃得饱！也不给我们送一些过来。”
“哼，人家翻了身，有那肥道士撑腰，可看不起我们了。”
三人说着，眼睛一片通红，浑身沸热，压住了背上的酸痛感。
夜随着三人的抱怨逐渐深沉了，石洞内昏暗漆黑无比，宋缺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就着草料树叶昏昏睡去，一天的炼气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