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往
“闫斌直接给与何雯留校察看处分,谁知何雯满不在乎,还挑衅闫斌,说自己根本看不上这破地儿,要不是因为疫情早出国了。咱们闫老师什么性格啊,那是睚眦必报,所以何雯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意料之中的挂科了,后来嘛,可想而知,补考也没过。这两个人一直犟着,谁也不服谁……”
“还有一次,班级票选申领助学金的学生名单,据说名单操作不太透明。在一次公共课上,何雯竟然站在课桌上当众撒钱,口中喊着自己就是正道的光,还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就这样,何雯因扰乱课堂秩序、诋毁学校声誉,被闫斌责令站在教室外一下午,没收了手机,一同出去的还有闫一凡……”
“为啥呀?”我歪着脑袋问。
“哈哈哈,因为当时闫一凡帮忙数钱来着。”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画面——何雯坐在课桌上漫天撒钱,身边有个女孩像个人形验钞机一样一边帮忙数钱还一边打着节拍。“那她们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啊?”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闫老师家风极其严苛,他不允许一凡单独在外过夜,有时候同学聚会在外面唱k,闫一凡到了晚上10点也是必须要回家的。闫老师甚至不允许一凡穿短裙来上学,有一次一凡传了jk来学校,在课堂上就被闫老师叫回家换衣服去了……”学长说到这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想想也是,家教森严、一向恪守规矩的闫一凡遇到了放荡不羁的何雯,两个人就像磁石的两极,相互之间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她们走到一起并不奇怪!”
“那后来呢?”我赶忙问,其实我想说的是:为什么后来闫一凡死了?
“何雯和闫一凡恋爱这事儿瞒得很好,学校里没人知道。本来两个人约好一毕业就离开这儿。由于疫情原因,毕业典礼延期举行。两个人也就把离开计划推迟到了拍毕业照那天。当天何雯在约好的地点等闫一凡,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晚上,最终没能等来人,等来的却是闫一凡的死讯……”
我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楼道里的灯因长年未更换显得格外昏暗。昏暗的灯光下,学长皱了皱眉继续说:“听说她俩这事被闫斌发现了,所以就……”
我看着学长低下了头,不愿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刚刚听到闫斌的那句“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决绝,或许,我的女儿也不会死。”难道说,闫斌当初也是极力制止她们两个才致使闫一凡自杀的么?
“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想起何雯在楼顶见到学长的反应,再加上他透露了这么多何雯的隐私,心下对他俩的关系产生了疑惑,莫非?“我记得何雯有个男朋友……”
闻言,学长突然不自然地看了看我,低下了头:“哪有什么男朋友,不过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罢。”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莫名多了点酸楚,单恋的滋味不过如此。
“为什么何雯会把这些告诉你?”心想,杀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何雯能这么信任一个外人么?
“那天,她在课堂上撒钱,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疯子。只有我们知道,她一点也不疯,那不是一时兴起的叛逆,她确实资助了我们整整四年。”
“是这样啊。”我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何雯如此信任他。何雯算是他的恩人,恋人之间尚有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可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不会对恩人捅刀子。
学长突然抓住我的手,很严肃地说:“安生,你一定要看好何雯,或许只有你的话,她才能听进去些。”
“我不,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来。”我挣脱了学长握住我胳膊的手,坚决摇头。
“不,你必须要这样做,你难道忘了张瑜的事么?”
闻言我惊讶地抬头看着他,我想起了和张瑜的那通电话:“所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记得张瑜就躺在办公室地上,为什么罗叔说没见到,而且还、唔……”没等我说完,学长直接捂住了我的嘴。
“嘘~以后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千万不要再提起来。”
“唔~”我死死瞪着他,扒着他的手拼命摇头,示意他赶紧放开我,“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学长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继续问,“再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何雯,制止了那场意外,你看。”我侧了一下身,展示我光荣的徽章——依然不能做大动作的的右臂,“好歹让我知道原因吧。”
学长拉了我找了一间空教室,教室里黢黑一片,学长低声说:“你看到的是真的,何雯那天是想杀了张瑜……不过多亏了你及时进办公室,阻止了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张瑜当时缺氧晕倒在地,是我偷偷救醒……”
“这是杀人未遂啊“我听到这儿,感到极度震惊,心想,“杀人”这事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何雯动杀心?我平息了一下心情,好奇之下又问,”那为何张瑜事后没报警?还帮着罗叔一起骗我。”
“因为当初就是张瑜向闫斌告发了何雯和闫一凡的恋情,并且……”学长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放到别处,“你电脑上的那些脏东西就是她泼的,办公室里的照片也是她发到你们工作室人邮箱里的。呵~报警?她怎么敢?”
闻言,我立刻感到脊背发凉,竟是张瑜干的,“她为什么会有照片?”
学长紧接着问道:“是什么照片?”
“……”我疑惑地看着学长,只见他看了看我,把头别过去,说,“别这样看着我,这些、都是何雯告诉我的。”
我看了他一眼,说:“咳、没什么,就是一些……生活照。”学长疑惑地瞅了我一眼,我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想,你说你的事,吃什么瓜啊!
“奥,对了,张瑜现在人呢,我一下午没见到她。”
“呵,请假回家了。你觉得她还敢再回来?”学长轻蔑地说,显然他也看不上这种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行径。
“嗯……”想想也是,一次侥幸逃过,万一再来一次可不一定保得住小命。“那你让我盯着何雯做什么?”
“何雯自杀那天,我们带她去医院做了进一步心理检查。医生说她现在情况很糟糕,焦虑症状比以前更为严重,极有可能做出更令人后怕的举动。何雯已经不是普通的抑郁症患者,还伴随着焦虑症,现在是把心里的尖刀利刃对外了。”
“……”我心想,你可真狗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不把她关家里让我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身形瘦削,比我高出一个半头的学长,虽然他比我高大,但是面对瘦成麻杆的他,如果我能动用脑子,巧用蛮力,给他来一套组合拳,应该能够仅被他一脚踢飞——3m。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学长惊奇地看着我。
“奥~”我一下子从想象中抽离出来,假模假样笑了笑,“那个,既然何雯学姐状态那么差,为什么不请假回家休息一下啊?而是留在这里造孽哇!”当然,最后一句我没说出来。
“我不是没有劝过她,可她不听,说自己还要学习。”
“……”
“所以,安生答应我,盯着她点。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学长突然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说,那诚挚的表情就差给我“噗通”一声当场跪下了。
我无言地看着言辞恳切的学长,心想,你就是这么求人的?这么高风险的事儿你不表示表示?万一我盯着盯着人就挂了,你真的不考虑给我买个保险么?哪怕请顿饭?一杯奶茶?
我瞪着他没说话,我觉得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已经把意思透露的很明显了。
我这样盯着他,他也这样盯着我。
……
这傻帽儿,难怪单身,莫非觉得自己美色过人,费点唾沫星子再加上诚恳的小眼神就能让我去卖命?呵,把我看的也太便宜了!
“安生?”我的胳膊突然被他大力摇了一下。
“啊?好。”嗯?我在说什么?完了,我已经条件反射得会对导师、学长礼貌地说“好”,这个“好”字真的是从开学之后刻烟入肺了。
“太好了,你答应了。”
“……”
其实看在何雯维护我又帮我查清果照和泼电脑的份上,我觉得我是不是也有点责任帮帮她?嗯……我觉得我应该帮帮她……自我洗脑成功。
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是张瑜发的照片?张瑜又是怎么得到照片的呢?她又为何这样对我?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我的大脑。
晚上回到办公室的我一直想要开口问何雯,可每每转身刚要开口,“何……”,却见何雯拄着脑袋面向我,眉目含情,嘴角略带笑意,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她怕是又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罢,上次在车里恐怕也是如此。这次我没有恼,因为我在何雯闪烁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无尽的的留恋和无法排遣的孤寂。
见此状,我只好再度把注意力放回笔记本上。我摸出手机准备给江诗意打电话,我有好多话想要给她说,我好想告诉她我很想她,很想见到她。
我熟练地播出那串早已铭记于心的号码,等了好久就是无人接听。“快接啊、快接啊……”我小声嘀咕着,内心深处却莫名着了一把火。二十分钟过去了,第九个电话播出,那边传来的依旧是那句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时我想起了办公室里走出的那个熟悉的女人,打不通的电话更加深了我的猜测——江诗意怕不是被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