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追击
少林众人闻言面色一变，忙背身聚成一团。“铿”“铿”声中，众锦衣卫兵刃出鞘，护在缪易真身周。
祁连山师徒见双方突然演变成了生死相搏的群殴场面，心慌意乱地左看看少林一方，右看看道门一面，一时不知该当置身于哪一方才好。
葛俊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早吓得面色惨白，目瞪口呆。还是祁连山到底不愧为一派掌门，见过不少世面，见双方都不理会自己，忙拉着浑身筛糠的葛俊躲到观角的一棵香樟树之后。
乌木指挥众人将少林一行团团围住，又命巧石燃放信号弹通知山上的众武当弟子。
“嗤”“嗤”“嗤”！
三枚旗花冲天而起，闪耀的光芒在白日里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铛——”“铛——”“铛——”……
过不一会儿，山上传来悠扬的钟声。
“快撤！”
空相见状面色陡变，忙下命令。他很清楚，若待得武当山上那七八百名弟子将自己一行团团围困之时，便是插翅，也休想飞出包围圈。
对于身周这数十人组成的包围圈，缪易真倒显得并不如何慌张，只是望着乌木掌门厉声大喝道：“乌木！你听着：本官乃是我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大人！你竟胆敢唆使众人，聚众造反，妄图弑杀朝廷命官！想被诛九族了不成！……”
又环首道门众人:“还有你们！还不快快给本官放下兵器，跪地讨饶！本官或许会饶了你们！”
这一席话，直将众人唬得面面相觑，虽无人弃械投降，可一时倒也没人敢上。
乌木亦被这番话给镇住了。
方才他之所以说一个都不放过的话，乃是因见紫石惨死，怒愤填膺，恨不得杀光所有参与谋害他的凶手。
须知，紫石天赋甚高，乃是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自己本对他寄予厚望，可孰料年纪轻轻却遭此毒手，岂不令人悲痛欲绝，怒火如焚？
缪易真见这一番话果真唬住众人，神情愈发淡定，朗声道：“本次比武，双方乃是经过商议，一致同意的！燕豪师侄为了自卫，不慎失手打死了紫石，那么，少林和武当之间的恩怨，可以就这么算了结啦！”
话音方落，乌木冷哼一声，面沉如水，以冰刀霜剑般的目光逼视着他，恨声道：“缪大人！你少林蛮不讲理，硬诬紫石和东方震杀害了空净大师，并设计来取他们性命，太也卑鄙！听好了：我乌木决无半分对朝廷不忠不敬之心！今日之事，先前双方也说好了，纯属我武当、昆仑与少林之间的江湖恩怨，与朝廷扯不上半点关系！贫道此举，只是要留下杀人凶手赵燕豪！缪大人，你今日的身份，若为朝廷命官的话，就请带领着你的属下，马上离开这里，贫道绝不阻拦；可若大人乃是代表少林，非得与咱们为难的话，那可就怪不得贫道啦！”
“哈！哈！哈！”
缪易真闻言放声大笑：“本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是没种！你不是说要咱们全都偿命吗？告诉你，本官今日的身份，并非朝廷命官，就是代表我少林！有种的话，便来取了缪某的性命罢！”
乌木本已后悔先前所说的那一个话，因若诛杀朝廷命官，会为武当派引来灭顶之灾；可身为一代宗师，当着众人之面，被他连番抢白奚落，霎时气冲脑门，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抢过一柄长剑，飞身杀向缪易真。
“铛铛”声中，无数兵刃齐出，早封住乌木的长剑。转眼之间，已是二三十名锦衣卫将乌木掌门围在核心，轮番攻击。
道门众人见乌木已然动手，齐均挥舞兵刃加入战团。
缪易真双掌翻飞，将数名武当弟子迫退，大喝道：“别恋战，走！”
缪易真在两名贴身侍卫的保护之下，退到空虚、空幻等身旁，一边联手迎敌，一边往下山的道路撤退。
道门人数虽众，可高手较少。反观少林一方，不仅个个都是高手，而且势若疯虎，如何阻挡得住？但见所过之处如疾风冲塞，挡着披靡。
东方震早趁乱在场地中捡回长剑和飞环，紧撵着赵燕豪追杀。赵燕豪一手以判官笔迎战他，一手应付桑青虹、钟智灵、贺晓川及秦朗的攻击，且战且退。
玉掌门和枯木道长长剑霍霍，与空相和空罔战在一起。二僧亦不恋战，一边挡住，一边后撤。
围攻乌木掌门的众锦衣卫武功虽均不凡，可也忌惮乌木武功太强，不敢近身相斗，只是不远不近的缠斗。
乌木本想摆脱他们的纠缠，冲过去截下赵燕豪，可因对手太多，长短兵刃交攻，死死缠着不放，所以总冲不过去；一旦他欲奋力击杀某人，余人又会竭力救援，一时竟也奈何不得。
震耳的呐喊声渐近而来，山道上兵刃闪耀，一大群道人正涌将下来。乌木见大队人马已到，精神一振。
仁威观本就在山麓，过不多久，少林一行已退至山脚。身后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缪易真指道：“从那林子里撤退！”
于是少林众人和众锦衣卫均舍了敌手，飞步抢入林中。
东方震如何肯舍？忙衔尾追蹑。玉掌门、桑青虹等怕他有失，紧紧跟在他身后。乌木掌门担心有埋伏，迟疑了一下，可见玉掌门等已追去，忙亦持剑跟上。
此时，闻讯赶来的众武当众弟子已相继奔至，便均尾随着进了林中。
“呜——”“呜——”……
蓦然，嘹亮的号角声自林子彼端传来，霎时之间，羽箭铺天盖地般的罩落而下。
乌木、玉掌门、东方震等冲在最前面的高手见状，忙将长剑舞成白光圈，羽箭纷纷坠地。可不是谁都是高手，所以“啊”“啊”惨叫声中，有不少人中箭倒地了。
就这么缓得一缓，缪易真一行已冲过林子，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惊魂甫定，箭雨又至，惨叫声中，又有不少人遮挡不及而中箭挂彩。
“后撤！——全都后撤！——”
乌木一边拨挡羽箭，一边发出命令。众人一边抵挡，一边架起受伤的同伴，退至羽箭射程不及的地方，方才纷纷趴倒喘息。
过了一阵子，箭雨终于停了下来，林中一片寂静。
蓦然，一个洪亮而威严的语声自密林彼端传来:
“乌木掌门、玉掌门及武当众人听了：本官乃湖广行都司下千户大人耿忠是也！尔等身怀利刃，聚众下山，实为居心叵测！所以，本千户令尔等速速退回山上！”
乌木朗声道：“千户大人，贫道乃武当乌木，请听贫道之言：我派深受朝廷厚恩，感恩戴德尚且不及，岂敢有丝毫悖逆之心？我等此次下山，乃是为擒拿杀我武当弟子之凶手！望大人明鉴！”
耿忠大声道：“乌木掌门听着:尔等的行为，已令朝廷不安，令均州百姓惶恐！本官有军令在身：若尔等不听劝阻，执意不肯退回山上，则以反叛罪论处，格杀勿论！”
——之所以敢在武当杀人，自然早有准备！
——之所以选择在仁威观决斗，就是为了使我麻痹大意，以为在我武当地盘，是不敢耍诡计的！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那缪易真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一霎那，乌木什么都明白了。
他望了一眼身旁的玉掌门，见他似乎亦意识到了这一层。
二道同时悲叹一声，黯然摇首。
乌木望了望那片林子，心有不甘得狠狠扔掉长剑，恨恨的道：“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