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倪、王的打工人一天
崇祯折腾了一番，终于被王家彦和王承恩合力劝走了。
皇帝亲临关照，王家彦虽然心里感动，但他却是个歇不住的性子。
而且想为国家做事的愿望，在他心头积压了很多年，如今终于付诸实施，他便更加歇不住了。
即使身体患有风寒，他依旧早起晚归，只想为朝廷尽快编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来，可以逆转当今的危局。
一直到黄昏，今日的新军征练工作结束，统计工作再全部汇总后，他才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靠在车厢中闭目养神，舒缓着身体的疲劳，脑中却依然在想着新军的事宜。
现在的崇祯皇帝雄才大略，他相信，只要有皇帝的支持，他就可以大展手脚。
就在这时，一声马嘶突然传来，马车瞬间急停下来，王家彦一个没坐稳，差点跌下去。
“喂，看不看路啊你，没长眼睛啊！”
马车夫挥舞着马鞭大骂道。
王家彦定了定心神，掀开轿帘问道：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了？！”
马车夫惶恐道：
“哎呦老爷，没吓着您吧。”
“都是这个女人，突然冲到路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小的这就把她赶走。”
王家彦眯眼看去，只见路中央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朝他们磕头。
女人身后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此刻抱着女人的大腿，一脸的恐惧。
王家彦看的心疼，摇摇头道：
“算了，给他们一些碎银子，打发走就行了！”
车夫知道自家老爷心善，便从王家彦手中接过银子，走到女人身前扔给她，呵斥道：
“行了，我家老爷看你可怜，给你几两银子，快捡起来走吧，别在这儿挡着路！”
那女人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地上的碎银子，却不去捡，而是一把抱住了车夫的大腿，哭喊道：
“老爷，老爷您帮帮我们吧，我男人家人都饿死了，我求您了我……我求求你……”
她的口齿不是很清楚，乌鲁乌鲁说了一堆，还死抓着车夫的裤腿不放。
那车夫也是个暴脾气，正要一脚把她踹飞，这时王家彦皱了皱眉，从马车上下来，大声问道：
“你为何向我们下跪？”
“想让我们帮你，可是有什么冤屈？”
王家彦做过几年的地方官，知道民间疾苦，这民妇仿佛不是乞讨这么简单。
女人抬起头，看见王家彦身上的官袍，又连忙爬到他的脚下，哀声哭道：
“青天大老爷，民妇苦哇，您帮帮我吧！”
“慢慢说，别着急！”王家彦打断道。
那民妇这才抽了抽鼻子，口齿也清晰了些，说道：
“老爷，三年的大旱，地里不长庄稼，我家人全部都饿死了，只剩下我和小女儿相依为命。”
“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呀！”
“我苦了一辈子，大不了随我男人去了，可……”
“可我这小女儿……”
女人说的泪如雨下，把身后脏兮兮的小女孩推到前面来。
“大人，您帮帮我吧，她跟着我肯定会被饿死的，您把她收进府里当丫鬟吧。”
那小女孩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如今天灾不断，大人都要被活活饿死，何况孩子！
王家彦早就听说，如今城外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还经常有人离奇失踪，据传言是被人抓去吃了。
王家彦叹气道：“好，这丫头，就收进我府里吧！”
那民妇当即磕头感谢，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地契来，说道：
“青天大老爷，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只剩这一张长不出庄稼的地契，您帮我保管，以后做我姑娘的嫁妆吧！”
她把地契往小女孩的身上一塞，又磕了两个头，磕完转身就跑了。
小女孩见娘亲走了，哇哇地哭的更厉害了，王家彦叹了口气，对马夫道：
“行了，把这小女孩收下吧。”
“天色晚了，赶快回府！”
车夫抱起小女孩，搂在腿上，驾马向着内城而去。
与此同时，倪元璐也不得安闲。
他刚刚忙了一天，一回府，管家就告诉他成国公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朱纯臣世袭成国公，祖上是靖难名将朱能，目前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总督神机营！
倪元璐满脸堆笑地跨进前厅，看到成国公那胖胖的身子，就知道这位爷最近几年过得挺滋润。
“哎呦，成国公，您可是稀客啊！”
成国公都要等睡着了，闻言惊坐起，抹了把脸起身道：
“哎呀倪大人，您可真是朝廷忠良，处理公务到这么晚！”
两人状极熟络地寒暄了一阵，分主次坐下。
下人奉上香茗，倪元璐呡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口道：
“国公，您此次前来，不会是听说在下新获了一批极品毛尖，故意来讨茶喝的吧？”
成国公端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茶叶，轻轻小啜了一口，赞道：
“果然是正宗的信阳毛尖，就是本国公也难得几回尝啊！”
“倪大人为了征练新军，日日疲劳，回府品一盏这毛尖，倒也能舒缓舒缓。”
……果然扯到了新军上！倪元璐瞳孔一缩，心下暗暗提防！
成国公继续道：
“可是茶叶再好，也不过是缓解罢了，不如本国公给倪大人说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哦？”倪元璐向前倾了倾身子，好奇道：
“新军营的征练确实累人，国公快说，在下洗耳恭听！”
成国公微微一笑，开口道：
“新军征练上下这么多的工作，却只有倪大人和王大人两个人处理，焉能不累？”
“但吾有一子，文武双全，早有从军报国之心。”
“可我毕竟是京营提督，让他入京营任职未免被人说闲话，这孩子心气高，也不愿意进京营。”
“您看……能不能让他入新军，做个小将，也可以帮大人您承担一些军务呀。”
倪元璐押了一口茶，沉吟了一番，心下暗暗冷笑。
他早就猜到朱纯臣所来为何，但陛下早就打过招呼，不许勋贵插手，这成国公恐怕是白来一趟了。
成国公见倪元璐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要索贿，立马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呵呵笑道：
“倪大人，本人备了一些薄礼，还望笑纳！”
倪元璐当即推手道：
“不不不，下官怎敢受国公大礼，只要国公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事就成了！”
成国公立马又把银票揣回怀里，豪气道：
“倪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本国公必定知无不言！”
倪元璐看得面皮一抽，看着成国公肥腻的脸，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
对付不要脸的，就要变得比他更加不要脸。倪元璐干咳了几声，面容一整，开口道：
“我新军营招将只看能力，国公世子若身着重甲、头戴铁盔、腰佩剑、肩长矛、背三天干粮，半日能否行军百里？”
成国公当即一愣。
“国公世子若操十石弓，能否保证一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成国公：“？？？”
“国公世子若鸡鸣则起、狗眠才睡，不知受不受得住？”
成国公：“啊这………”
倪元璐当即击了一下掌，赞道：
“世子果然当世英豪，明天您让世子去征兵处，我亲自考核他，若真如国公所言，那我就封他为新军左将军，如何？”
成国公：“……”
不一会儿，成国公朱纯臣骂骂咧咧地出了倪府。
回头看着倪府大门，恨恨道：
“好个倪元璐，新军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找王家彦去！”
一个时辰后，成国公又骂骂咧咧地出了王家彦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