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意
僵尸越闹越凶了。
已经流窜到隔壁坊。
以至于人心惶惶。
所以。
请和尚保家安宅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还别说。
每一次僵尸出现，僧人总恰逢其会赶到，一场“恶战”后，驱离僵尸，收获富贵人家的金银为答谢，发展贫苦人家作信徒。
一时间，观音禅院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同时。
作为专业捉鬼诛邪的道士，整治僵尸自然手到擒来，虽然出于某些原因，玄烨并未干脆的制服，但一身本领也引得各家雇主称绝叫好，口口相传下，也博出不小名声。
或许是道士知晓分寸，或许是觉得孤身一人，没有师门徒弟。
总之。
和尚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许他找些“工作”。
于是。
这些天来，道士变得特别忙碌。
前来雇佣的大户人家愈来愈多，收入跟着水涨船高，但是，生闷气的林夕已然看淡了钱财。
一来是不想看和尚眼色，二来实在懒得给人看门。
最重要的则是，面对被“保护”起来的僵尸，偏生不能下死手，有道是“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妨碍和尚的生意，不仅他们饶不了你，那群遍布清水上下的疯狂信徒更会让你在城中寸步难行。
千夫所指，但凡心窄点，都得寻歪脖树。
索性选择躺平。
闲来无事，带着批判性的目光逛逛勾栏，多开心。
他倒也不是不行去那些高档场所，只是兜里实在没钱，看着人家大门外贴的对联，搜肠刮肚，挤尽墨水也答不出一对，更别提现场作诗，半点文采也无。
白嫖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两个大人。
一个外出工作不回，一个整日听曲晚归。
抚幼院里的孩子彻底撒欢，没事就往外面疯跑。
这天。
带着馒头、土豆、地瓜等蔬菜来到最新发现的秘密基地。
人烟稀少，是处废弃已久的破落宅邸，四面院墙倾塌，早有绿色植被攀附，丛生的荒草把墙壁与院子连成一片，远远看去，仿佛数道绿色波浪，朝四面八方涌去。
院子当中。
是数条早已被趟出的草径，在成人小腿高的草丛里显得十分明显，步行其间，尚有折断的，青涩的草木汁水味道扑鼻而来。
正好中和了周围断壁残垣带来的腐朽。
新生与死亡，混迹在这座破败的院子，既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又让人赞叹生命玄奥。
············
轻车熟路穿过荒草间的小径，来到庭院中央，是一个被清理出来的小块空地。
放下带来的食物，在虎子的指挥下，几个年长些的孩子开始拾捡干枯木材，准备篝火，并寻找合适树枝，作为烧烤的签子。
年纪稍小的孩子，则肩负起捕捉蚱蜢的工作。
散到院子各处。
或张开双手，像扑腾不停的公鸡，快速趟过草丛，激起小虫乱飞；或像鸵鸟一样俯首撅腚，把脑袋垂在草窠里，仔细寻找。
不消片刻。
就有人被爬过的蜘蛛、蜈蚣、老鼠吓得慌张惊叫，也有人捉住蚱蜢，大声炫耀，还有虎子提醒弟弟妹妹，小心不要走远的声音。
使原本死寂的院落填满欢声笑语。
许久。
天色渐暗。
填饱肚子，疯玩一阵后，熄灭篝火，在虎子带领下，打打闹闹，往家的方向走去。
七拐八拐走出无人僻静的窄巷，踏上平整宽阔的土路。
吵闹间，有孩子回头说话。
突然。
话音一窒，呆愣半刻，脸色变得煞白，抖着抬手指向来时方向，颤声说道。
“着着火了！”
众人一惊，纷纷回望。
顿时。
原本印在脸上的欢快荡然无存，全都面色苍白，几个年纪小的更带了哭腔。
“那是，咱们烧烤的地方？”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像被扼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一个极糟糕的念头，不约而同出现在他们的脑海。
“我们烧烤用的火，把房子点了？！”
可。
“不是咱们的火灭的好好的，对吧。”
虽然是在否定，虎子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自我怀疑。
万一呢？
没人敢说。
傻愣愣看着那边火光越来越大，昏暗下来的天色，被它映的通红。
终于。
“你们先回家，我我去看看，应该不是我们弄的。”
吓呆的孩子们像是找到主心骨，小鸡啄米样点头。
于是兵分两路，各自离开。
回抚幼院的孩子们暂且不提，单说虎子。
如今光线愈发暗淡，仿佛在眸子上遮了层薄纱，为了快些，他故意行走在逼仄的小巷，穿过低矮被杂草遮掩的狗洞。
磕磕碰碰，跌跌撞撞，总算来到现场。
看着熟悉的院落，虎子如遭雷击。
黑色瞳仁被冲天火光映的红亮，眼神扫过之处，一片火红，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滚滚热浪不断扑面，不消半刻，烘烤得他口干舌燥，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火焰仿佛汹涌的海浪，不断往四周扩张，很快有第二、第三、第四
数不清多少间院子、房子被点燃，好像整座坊都在燃烧。
四面八方都是炽热的火焰，黑烟翻涌、升腾，在火光照耀下，消失在更高、更深的夜色里。
新鲜植被燃烧产生的呛人气体钻入鼻腔，让虎子止不住咳嗽，在偏僻的，只有燃烧草木噼啪声音的院子里，剧烈的咳嗽声音传得很远，且格外清晰。
自然引人注意。
七八道身影悄无声息来到虎子身后。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猛地回头。
虎子这才发现几个粗犷汉子把自己围住，瞧见每人手里都提着油壶，哪里还不明白，这火是他们放的！
一颗半悬的心还没落地，又高高挂起，更大的恐惧笼罩全身，不禁双腿打鼓。
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望着他。
“回来就回来，不碍事，直接丢进火里，连灰都剩不下。”
“要我说带回家去，老大正愁手底下的乞儿少哩。”
“不能留下活口！”
“敲断手脚，割了舌头，他还能怎样？”
上下打量颤抖不停的虎子，这伙人像是挑选牲畜一样，安排他的命运。
看他衣衫浆洗发白，补丁摞补丁，继而讲道。
“左右不像识字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能跑来这里耍？！”
“别废话，赶紧带走，这么大的火，很快会有人来的！”
看着走近朝自己抓来的大手，虎子咬破嘴唇，疼痛暂时让他冷静下来，抬动绵软双腿，向不远处院墙下的狗洞狂奔。
然而。
腿实在使不上力，只迈出三五步就瘫倒在地。
耳朵里听着脑后骂骂咧咧声音，来不及回头，眼前顿时一黑，被人敲昏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