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晚上回家之后，程诺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自己不该期待什么，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
只是，没有一条消息是来自卫阳的。
纵然早就看透了，可还是难免感到心烦气躁。
左右不想睡，他索性一个翻身下了床，翻了翻家里的烘焙材料，大半夜烤起了泡芙。
在满室的香甜中勉强睡了几个小时，便将泡芙装在干净的餐盒里带去上班了。
中午休息时间，他如约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厅。
段星舟今天反应有点奇怪，见到他没有昨天那样激动，一直不说话，只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
程诺的脸转到左边，他就蹬蹬蹬跑到左边歪着头看他，转到右边，他又立马跑到右边去凑近了端详，眼神专注得让程诺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开了一朵花。
最后还是段明昱将他拉开了一些。
“没休息好吗？”段明昱打量了一下他脸色，他看起来有些疲倦。
“嗯，有点失眠。”程诺含糊应一句。
许今和林叔没有进来，他们三个进了包间后，程诺将餐盒拿出来准备投喂段星舟。
“上次说好了做甜点给你吃，这个够甜，尝尝看喜不喜欢。”
段星舟却看都没看一眼，紧紧坐在他身侧，歪着脑袋，乌黑明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一直盯着他。
程诺把目光投向段明昱，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他怎么了？”
段明昱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段星舟突然抬起右手，食指指腹在程诺的嘴唇上轻轻拍了几下。
“软软的，香香的。”他小声嘟嚷。
程诺反射性想后退，段星舟却贴近他，不偏不倚地对准他的嘴唇，亲了下去。
程诺一直把他当个小孩子，之前被亲了脸，他倒没觉得什么，可此时是被亲到了嘴巴，他再怎么都有些接受不了了。再怎么傻，他的身体也是二十二岁的男人！
程诺神情恼怒，几乎是要发火了，段星舟却已经自己离开他的唇。
他坐直了身体，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有尝到甜味，可心里甜得仿佛在冒泡泡，好喜欢！
“我还要，诺诺，还要！”段星舟抓住程诺的衣服，不满足地又凑过去。
他眼睛干净澄澈，没有欲望，完全就像是一个吵着要糖果要玩具的孩子，程诺本来是已经生气了，可此时直接气笑了，不客气地将他脑袋拨开。
“段星舟。”程诺连名带姓叫他：“下次再这样我揍你了啊。”
段星舟满眼无辜。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段明昱很快起身，把段星舟拎到他身边的座位上坐着了。可段星舟跟屁股长钉子似的坐不住，总是想往程诺这边跑，不过都被段明昱压制住了。
然后他饭也不肯好好吃了，在那噘嘴哼哼唧唧，过一会儿还捂着眼睛装哭，又娇气又可怜，结果被段明昱严厉地训斥了几句，终于垂头丧气地消停了。不过蔫了没半分钟，又开始喜滋滋地吃起了泡芙，满足到发出小猫似的呜呜声。
程诺原本还有些不快，却又被他稚气的孩子样弄得心里暗自好笑起来，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傻瓜！
程诺以为这天见面吃过饭之后，他们就会离开了，没想第二天段星舟又来找他了。不过段明昱没来，剩下的三人坐在车里，在公司门口接他下班，很自然而然地让他上车。反正他们来了，程诺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去了。
第三天，程诺加班改方案晚上十点才下班，等下楼才发现他们居然一直在等车里等，也都没吃饭。
程诺心里觉得有点怪异，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压力。他只好委婉地跟林叔说自己以后会经常加班，让他们以后别再来等了。
林叔却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脸上露出苦笑。
“程先生，是我们给你造成困扰了吧？真地很对不起，只是我们星舟少爷在家里被关了两年多，快三年了，难得有个亲近喜欢的朋友，他想来找你玩，我也实在不忍心拒绝。”
程诺微微皱眉：“其实你们不用把他管得太紧，偶尔带他出去见见人也没什么的，现在的人素质都很高，不会有什么恶意的眼光。”
段星舟这么粘着他，无非是因为太久没接触外界了。他需要保护没错，可保护得太过度了也不行。
“程先生你这话说得不错。”林叔却连连叹气：“只是少爷家里的比较特殊，为了他以后着想，他这个情况还是不宜公开。”
“什么意思？”
林叔看着他，问道：“程先生应该知道景南集团吧？”
“当然。”这个集团旗下拥有多家知名企业，声名赫赫。
“那你知不知道集团董事长，姓段呢？”
程诺愣住。
已经不用明说了，他什么都懂了。饶是早就揣测他们家境不一般，但还是忍不住暗暗震惊。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景南集团董事长的公子。
这已经不是有钱人，这是豪门了。
难怪他们会对段星舟的事情有顾忌，毕竟景南集团在网络上也有很大的讨论度，如果段星舟的事情被传开，很容易就被推到舆论中心，对他影响不好。
况且现在是个娱乐至死的社会，人人都喜欢举着手机拍，如果不小心再被拍到一些什么视频留存下来，那就更棘手。所以保护他，等他被治好了再放手才是正确的。
不过程诺也有不解：“林叔，那你为什么会把他的身份告诉我呢？”前后也就认识了几天，理论来说，不应该远离他才是吗？
林叔笑了笑说：“程先生对我们星舟少爷那么好，我们都是长了眼睛的，你没有坏心，我们都清楚。”其实没有段明昱点头，他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告诉程诺呢？虽然不知道大少爷是何意，但是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林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少爷很喜欢跟你呆在一起，我总觉得这是你们的缘分。”
程诺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他现在的确觉得是有点缘分了，否则处在不同社会阶层，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怎么会出现他在他面前，还天天粘着他呢。
程诺抬头望了眼不远处，正趴在车窗边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段星舟，心又软了，他无声轻叹。
“林叔，你以后可以带他来找我，但是不要在楼下等这么久了。”程诺就有话直说了：“你们这样，搞得我有压力。”
“是我们没考虑周到，放心放心，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林叔急忙向他保证。
“以后要见面提前约我就行了，我有时间的话都会去，你们也不用等。”
林叔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果然第二天开始他们没再来公司等了，而是打电话跟他约时间。
其实他这天工作很累，可听着电话那头段星舟充满期待的声音，还是去了一趟。
第三天林叔又打电话约他的时候，他要加班就推掉了。
不过虽然没见上面，晚上段星舟还是给他打视频了，视频里他泪眼朦胧，一直叫软声他的名字，诉说着对他的想念，好像两人多久没见了一样。
段星舟缠着他讲了一个多小时，程诺躺在床上实在困得不行了，假意哄他说自己手机要没电关机了。
段星舟非但没有挂断，反而很积极地跟他出起了主意：“充电器，诺诺有充电器！”
程诺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嗯，还知道还要他充电，看来也没有很傻。
可他实在困得撑不住了，他索性把手机往旁边一竖，让段星舟能看到他的脸。
“小祖宗，你继续说你的，我听着。”然后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就听着段星舟那边一会儿小声叫他名字，一会儿嘟嘟嚷嚷说着什么，一会儿又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手机振动弄醒了。
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段星舟为了继续跟他视频打过来跟他闹腾地，心想这孩子不至于吧，伸手摸索到了手机，睁开眼对着亮起的屏幕一看，他的脸色登时僵住。
居然是已经消失整整四天的卫阳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