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眠夜
沃伦伍德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仅是从言谈还是从行为上来说，都是如此。
走在路上时，他有可能会突然停在原地开始观察起四周的叶子，也有可能在休息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叫，这让柴鑫时常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他不仅怀疑沃伦伍德有人格分裂，还在怀疑他可能有着其他的什么怪病，可最奇怪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沃伦伍德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他的行为，逻辑思维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经过柴鑫为期三天的观察，他的这些行为全都是他主动唤起的。
“你是不是那里不太舒服？”
经过一段比较安全的路段时，柴鑫有些小心地问沃伦伍德。
沃伦伍德表情微妙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
“这就是预言的代价，你以后会明白的。”
柴鑫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碰见过任何危险，虽然行为依然谨慎但柴鑫现在已经比第一天放松了很多，他也想过用言秘来确定术士的位置，可惜他的手头没有带纸笔，就只能跟着沃伦伍德继续向前行进。
他问过沃伦伍德为什么不用预言来寻找方向，向来有问必答的沃伦伍德却没有给他解释，他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往前走去。
柴鑫很好奇他每一次预言的结果是什么，但考虑到他之前对预言的态度，索性就没有发问。
“今天又要一无所获嘛。”柴鑫暗暗嘀咕。
天色眼见又要黑了，如果继续找下去无疑是个危险的举动，前三天时他们就是在这个点停止动作的，不过这次沃伦伍德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顶着暮色向前走。
柴鑫没有发出疑问，他知道沃伦伍德在刚刚进行了一次预言，虽然不知道结果但他敏锐地从沃伦伍德的行为中发现了异常，便把自己手中的枪牢牢攥紧。
一栋公寓楼，一个游乐场，一条污水河。
柴鑫思忖起假如一会碰见人后打不过应该躲到那个建筑中，但那些破碎的墙体与从中间断裂的楼梯告诉他，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好选择。
身前的黑色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柴鑫的心顿时一紧，他有些紧张地看向沃伦伍德面朝的方向，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在一瞬间他就回过味来，沃伦伍德又在“发功”了。
他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继续盯着他们身后的方向，忽然间，他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沃伦伍德这两次预言的间隔有些过于紧密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柴鑫的心尖，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一股劲风就向他的侧脸袭来。
“什……”
电光火石之间，柴鑫背后猛然涌现出一股拉力，将他险之又险地从刚刚那一击中救下，温热的液体顺着柴鑫左侧面颊流下，他的脸上被刚才那没有前兆的攻击划出一道不深的血口。
“趴下。”
沃伦伍德脸上的微笑收敛，低声对柴鑫喝道，回过神的柴鑫没有犹豫，立刻往身前的草地上一趴，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摔的疼痛程度令柴鑫咂舌。
他们两人趴在草丛里没有视野，在沃伦伍德的示意下匍匐着一点点后退到废弃公寓楼的断墙后，迅速站起身来。
“在河对岸，有3个人，level1，2，3各一个。”
柴鑫深呼吸几口气，刚才那一击有些过于突然，他直到现在才缓过来。
“这打不了吧……”他现在很担心河对面的那群人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追上来。
敌人中虽然有一个能够满足他条件的level1，可是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柴鑫自己现在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手头上没有纸的他没办法使用自己的术式，而沃伦伍德的术式又只是level2，就算能打也应该也只能应付其中一个。
level2带上一个level0面对有level3坐镇的对方，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是有侦查类的术式。”沃伦伍德笃定地说，柴鑫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脸色虽然凝重，但并没有一丝退意，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柴鑫的心沉了下去。
“你不打算逃吗？”他试探着问道。
“逃了也会被追击的，他们不会放过发现了他们的人的。”沃伦伍德语气平淡，似乎完全没有把那三个人放在心上。
柴鑫略显崩溃地将枪对准刚过断墙的位置，心知沃伦伍德已经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意图了，只得防范着四周有可能冲出人的地方。
“可是他们有一个level3，而我现在又没有术式。”柴鑫视线死死盯住断墙，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我的术式叫什么吗？”沃伦伍德淡淡开口。
“预言术？”
“是‘无能有为’。”
柴鑫眉头皱起，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术式的含义。
“我能解决掉他们，只要你不被提前杀掉就可以。”
沃伦伍德掏出一把匕首后向着自己的西服衣角割去，听见身后奇怪的响动柴鑫没有作声，他很怀疑沃伦伍德的话，但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祈祷他说的是真的。
断墙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柴鑫瞳孔猛的一震，他能感觉到死亡离他只有一墙之隔。
“我的真名是沃伦伍德罗森博格。”
沃伦伍德的声音依旧平静，柴鑫却是眼皮一跳，在这种场合说这个真的合适吗？而且这可是很机密的事情。
说出真名对于一个术士来说就相当于将生命托付给了得知他真名的人，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不会轻易告知，更何况他们才认识几天。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聊上不少东西，柴鑫对沃伦伍德也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能在敌人打过来时不慌不忙地说这些，柴鑫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又犯病了。
墙后的声音分散开来，柴鑫的神经紧绷，捏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摆动起来，随着夜色渐浓，他们的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手中枪的价值逐步减少。
“我喜欢吃的东西是西兰花，我喜欢看的电影是《the silence of the lambs》，很精彩。”
柴鑫发觉身后的沃伦伍德声音有些尖锐起来，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语气也不再平静，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又像是一只即将捕食的野兽，感受着即将失控的沃伦伍德，柴鑫身上寒毛根根倒立。
艹，他这次发病这么严重？
墙后的声音也停止了下来，似乎也察觉到这边形势的变化，犹豫起来。
柴鑫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沃伦伍德，却被他此时的形象震撼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光下，沃伦伍德将自己的双臂割得皮开肉绽，狰狞的伤口将血浆如流水般排出，被夜幕渲染成一条条垂向地面的黑色丝带，他身上的西装已经不见踪影，白色格子衬衫也黑了一大片，领带与眼睛上缠的布条随晚风一同飘扬在身侧，病态又无奈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地在他的口中回响。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眼睛，我的眼睛没了，我的眼睛没了啊哈哈哈哈哈。”
他笑地气短力竭，哪怕如此依然在发出“荷荷”如同要断气的声音。
歇斯底里，又带着说不出来的无奈与痛苦，柴鑫又想起沃伦伍德平日最爱露出的皱眉微笑，眼前这一幕仿佛就是他那个古怪微笑的膨胀，他怔怔地看着沃伦伍德不断颤抖的背影。
就在这时柴鑫心中莫名传来了回声，虽然听不清楚，但他被恐惧填满的情绪中混杂出了一抹如血的红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出现在他的内心。
恐惧，嗜血，狂躁。
柴鑫终于听清了回声的一句话，无性别无年龄的声音在脑海翻涌，他的嗜血被挑逗地已经快要到达极点。
“think what i&39;m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