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城区
白色的康塔什在道路上狂奔，引擎呼啸而过之处大地都在为之颤抖，柴鑫表情痛苦地被压在座位上，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被这个看上去礼貌谦和的家伙骗上车。
可是没有办法了，他必须在车子停下前撑住不吐出来，否则他可没有足够的钱去赔偿沃伦伍德。
车速飞快，但在柴鑫的感官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在车外狂奔的街景被倒卷入时间的长河，在一众被拉扯着顺流而下的事物间只有他们能将一切远远抛诸脑后，康塔什的速度甚至能与时间的伟力相角逐。
下了车之后，柴鑫立刻就近找了一个地方开始吐了起来，沃伦伍德脸上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他的身后。
“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不习惯这个。”他的目光变得诚恳，对着柴鑫微微鞠躬。
柴鑫有些力竭地扶树回过身去，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人家都道歉了，还能把人家怎样？更何况一会还要指望着人家帮忙呢。
“没事，没事……呕”他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柴鑫打量了一圈周围，发现四周是一片废墟，这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被人绑架后进入的那个秘境，同样有大片的断壁残垣，同样有一堆荒草与碎石瓦片，但眼前这片废墟明显不是当初的那个，对于这里他有印象，这里是以前的老城区。
他有些疑惑，这里会有人住吗？
沃伦伍德在旁边的跑车后备箱内取着什么东西，等到沃伦伍德缓步走来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两只漆黑的小物件。
枪！
柴鑫看清楚沃伦伍德手中的那两个东西后浑身汗毛乍立，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沃伦伍德。
“你应该还没用过吧。”他将手中的一把较为小巧的枪递给柴鑫，柴鑫的双手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把看上去不到15厘米的手枪。
“西格绍尔p365。”沃伦伍德皱着眉头微笑开口，“后坐力小，你应该能用得到。”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副白色手套，整了整自己的西服后看向柴鑫。
柴鑫的注意力还没有从手上这把不应该出现在这的武器上移开，他以前只在游戏里见过这种东西，如今自己上手他感觉哪那都不自在。
这把枪很小巧，和柴鑫想象中的沙漠之鹰一类的手枪不太一样，扳机到枪管的距离刚刚到总枪长的一半，手摸到枪柄时能感受到其上的磨砂纹路，他试着上了一次膛却被沃伦伍德拦住。
“先要开保险。”
柴鑫迷茫地点点头，过了一会才找到保险的位置。
“用虎口握枪，小臂和枪身保持在一条线上。”沃伦伍德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戴上了一个黑色口罩后提醒了柴鑫两句，带着他走到了废墟边缘的一个窄道里。
直到这时柴鑫才突然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这里不是枪械俱乐部，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而是一座真正要死人要流血的修罗场，一座改变他未来命运以及观念的修罗场。
他不由得手心出汗，心脏的极速跳动让他感觉嗓子都与之一同泵动起来，一时之间口干舌燥，但他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不肯，但终究是要死人的，不是他和沃伦伍德死在这里，那就是他活过月潮那一天，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片废墟里，找到一个躲藏在其中的术士，随后——
杀死他！
……
半天的功夫很快过去，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6点，柴鑫神情疲惫地跟着沃伦伍德继续向废墟深处穿行，一下午的精神高度紧绷让他现在已经有了倦意，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他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自己被一颗来自树后或者破楼上的子弹洞穿的画面。
沃伦伍德似乎也有些疲惫，他们的速度逐渐缓慢了下来。
“先休息一会吧。”沃伦伍德将声音压得很低，柴鑫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点头之后他们两人贴着角落俯身向周围最近的一栋房子奔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沃伦伍德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手电来，他贴着满是尘土的破楼墙壁，将手电的光照范围控制在一个不会被外面看见的角落里，手电在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后被打开，柴鑫先是被这手电的声音吓了一跳后就愣了一下。
手电的光不能说是几乎没有，也只能说是微如萤火，柴鑫甚至觉得以前用过的夜光手表也就是这个亮度。
沃伦伍德缓缓坐到了不满灰尘的地上，尽管地面上碎石很多但他并没有清理，就像是完全不在乎一般肆意糟践着他的西服。
柴鑫也缓慢地坐了下来，仅是这一个过程他就用了接近一分钟。
两人沉默不语，柴鑫现在已经后悔来到这里了，哪怕是在城市中碰运气他也不应该跟着沃伦伍德到这里来，无论是黑暗还是隐藏的杀机，这些都如钝刀般折磨着他的心神，他现在甚至很难想象到初升的太阳是什么样子，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有些后悔吧。”沃伦伍德的声音小得就像是耳边的蚊虫，柴鑫险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确实。”柴鑫用脏手捂住嘴，小声地说。
沃伦伍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愉悦，“我就知道，呵呵。”
“什么？”柴鑫不解。
“做出了事就不能再后悔了，哪怕你当时没有想好，哪怕……会丢掉生命，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沃伦伍德的声音依然微弱。
柴鑫听到这话后心中五味杂陈，他也想做到不后悔，可现实的压力往往远大于他自己内心的坦然，想要做到不后悔，这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呢？”他反问。
“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这个。”
“真的没有过一丝后悔？”
“嗯。”
柴鑫十分错愕，他总感觉这不是一个完善的人能够做到的。
“你也要做到，可能这话有点强人所难，但这是你必须做到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秘，你的钥匙，你的整个人。”
柴鑫汗毛倒立，他有些惊恐地看着身旁笼罩在黑暗中的沃伦伍德。，秘术师的身份除了自己卡蒂和鼠王之外再无人知晓，沃伦伍德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别紧张，呵呵，我也有我的术式不对吗？”
柴鑫这才想起来沃伦伍德level5的身份，刚才高压的环境让他没工夫去思考，这会他才反应过来。
“你的术式是侦破？”
“差不多吧。”
“钥匙是什么意思？”
“七秘。”
柴鑫眉头皱了皱，但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你不是level5吗？”
“对吧。”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吃力呢？”柴鑫不解，在他的想法里，level5应该是类似于超人的存在，但眼下他正和一位超人躲在一栋破旧的烂楼里，这算什么？
“level5挨上一枪也得死，”他顿了顿，“更何况我的术式是level2。”
柴鑫在卡蒂那里听过类似的话，他实在难以理解。
“你说说level5是什么意思？”
柴鑫没有想到他会反问自己。
“认知等级？”
“对了。”沃伦伍德微点了一下头，“我的认知已经达到了5级，但术式没有，这两者并不冲突。”
柴鑫有些无语，怎么会有认知提升而术式不提升的情况呢？
“我的术式并不完整。”
“不完整？”沃伦伍德的话颠覆了柴鑫对术式的理解。
“嗯，所有的术式都是有7项能力的，而我最多只能拥有两项。”
“这怎么可能？”
沃伦伍德望向断墙后的月亮。
“仪藏里的术式你知道吗？”
“知道。”
在柴鑫说出这话的一瞬间，他的思绪豁然贯通了起来。
“仪藏里的是术式？”
“对，世间唯一的术式的其中一部分。”
柴鑫摸向了口袋中的项链，项链在幽冷的夜晚被冻得冰凉。
每一个仪藏都代表着一条已逝的生命，柴鑫从未感觉到它的分量如此之重。
他和沃伦伍德聊了很多，直到柴鑫昏昏沉沉地睡去，沃伦伍德依然醒着，他有些无奈地坐在黑暗中笑了笑。
“希望你是那把合格的钥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