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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为忠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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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尘仙子又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仓庚山,无念崖的修炼洞里羲江蕴正坐在石头上呼呼大睡。

    “现在这个时候,晏宸光应该都起来砍柴了,你怎么还在睡觉?”绝尘仙子径直走到羲江蕴身边,用拂尘拍了拍她的脑袋。

    “哎,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困了。”羲江蕴闭着眼伸了个懒腰,“怎么样,他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衣服脏了点,不过对你的思念未减,现在可以放心了吧?”绝尘仙子也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明明能在天上安安稳稳的写我的精怪录,却偏偏交了你这么个跟活祖宗一样的朋友。”

    “哼!谁让你之前对我有那么多隐瞒,这些都是你欠我的。”羲江蕴傲娇的抬起头用鼻孔对着绝尘仙子。

    “几年前的事你也要拿出来说一说。”

    “哈哈哈,我是逗你的,等我出去一定请你吃大餐,你绝尘观一年的伙食我都包了!就是……麻烦我最美丽大方的小仙子经常去看顾一下我的凡人夫君,你总不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吧。”羲江蕴眨巴着眼睛,一脸谄媚神情。

    “真拿你没办法。”绝尘仙子拿着拂尘指了指墙壁上的功法,“好好练,你练成了就能自己去找他,也能让我这个传话筒歇一歇。”

    “哎呀,要不然你给结界凿个小洞,我用传音法器与他畅谈岂不是更好。”

    “告辞!”不等羲江蕴再开口,绝尘仙子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绝尘仙子,羲江蕴心中叹息:凡事还得靠自己啊。

    黎明之时,矮矬兵在帐篷外被冻的清醒过来,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心道: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肯定是那晏宸光有帮手,在背后偷袭!那个张田整日与他形影不离,肯定是他干的好事!那玉可是好东西,得想个法子得来。管他张田是不是什么火神转世,人活着没钱才是最可怕的!

    那矮矬兵心里有了贪念,小眼睛咕噜噜一转,当即动起歪脑筋。

    巳时,火工营早开始忙碌,生火烧水准备中午的饭食,本该有序进行却突然骚乱起来。

    “哎?我的盐罐子怎么没了?”“我的也没了,你的呢?”“怪了事了,我的咋也没了?”灶台前好几个人趴在地上找盐罐子,场面十分混乱。

    敲锅砸盆的声音传到了柴垛这里。

    “前面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干啥呢?也听不清说啥。”张田很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却碍于大胡子的看守,不敢明目张胆的探头探脑。

    晏宸光一声不吭的继续砍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大胡子听见前面乱哄哄的声音,扫了两眼晏宸光和张田,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就急匆匆的去前面了。

    大胡子刚走,矮矬兵就从粮棚跳出来,站到晏宸光面前威胁他:“快把那宝贝交出来!不然……哼哼,我就叫人来说是你偷了盐罐子,意图逃跑!你要是交出来,再给我跪地求饶,我还能勉为其难的放你一条生路。”

    张田看着面前这个才到自己下巴的矮矬兵,周围又无他人瞬时硬气起来:“你看不见旁边还有个人吗?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

    矮矬兵一看张田的个头,嚣张气焰减了不少,但嘴可是一点没留情:“你一个战俘,没被斩首就是运气了,怎么着?以为我怕你不成?他要是不交出那宝贝,我现在就喊人来,我看你们怎么办!”眼瞅着矮矬兵要喊人,张田想去捂他的嘴,被他一个弯腰躲过去了。

    矮矬兵见威胁无望,自知不是张田的对手,转身就跑想去叫人来。张田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掷出,矮矬兵后脑被砸中,毫无防备头朝地上栽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张田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晏宸光:“我只是……只是怕他叫人来……”

    晏宸光赶忙放下手中的斧子,跑到矮矬兵身边跟张田一起把他翻过来,却见他头上被撞的出了血,再一探鼻息,竟然没气了!

    幸好现在灶台那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有人注意柴垛这边。张田吓得瘫坐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抓住晏宸光的胳膊,“宸光,怎么办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晏宸光见此场景脑子一蒙,他又想起了那晚的仓庚公堂,可是现在这情况由不得他再浪费一点时间,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除了柴垛就是粮棚,根本没什么藏尸之地,如果被人发现,张田肯定会被当细作军法处置。

    此事因他而起,张田是好心想帮他,不能让张田因他处刑。

    随即他想出一个计策,只是需要人拖延一点时间。

    晏宸光抓住张田,小声道:“张兄,现在不能慌,他刚才说偷盐罐子,这应该就是前面乱哄哄的原因了,前面的人没了盐罐子不一会儿就会找过来,咱们一定得在他们来之前把东西找到,至于这人的尸体……我来处理。”

    “上哪去找啊?”张田急的满脸通红。

    吵嚷声离柴垛越来越近,晏宸光推了一把张田:“去粮棚找!快去!”

    一大波人从灶台乌泱泱的往粮棚方向继续找东西,做饭的炉灶离后面的粮棚不远,拐个弯的路程就到。

    晏宸光用沙土掩盖了地上的血迹,接着拉着矮矬兵的两只脚从柴垛后面绕道而行,偷偷往睡觉的帐篷挪动。张田在粮棚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半个盐罐子的影子,众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甩了甩脑袋,心想:不能拖宸光的后腿啊,得赶紧找到藏着的东西,这矮矬把东西藏哪去了!对了,那人身高不高,肯定把东西藏在低处了!

    想到这些,他低着头又寻了一圈,果然在最里面的粮堆后看见露在外面的罐子一角,他刚要伸手去拿,一堆人闯进粮棚。

    “在这呢!快抓住他!”不知道谁嚷了一句,几个人就七手八脚的把张田按在地上。其他人把粮堆后的罐子掏出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他偷这盐罐子要干啥啊?”“还能干啥?让咱做不了饭,让前线的将士饿肚子呗。”“嘿,咋没看见那个晏宸光呢?他俩都是辰国的,这事跟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你说的对!这事肯定他也有份。”张田本就害怕,被这些人一吵,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了了,只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命不久矣。

    这时突然听见帐篷方向传来晏宸光的喊叫:“你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银子!别跑!别跑!”

    帐篷离粮棚很近,他叫嚷的声音又很大,不少人都听见了“银子”“别跑”这些字眼。平常发的军饷他们都锁在帐篷里的小柜子中,现在一听声音从帐篷传来,都暗叫不好,只留了几个人看着张田,其他人全赶着往帐篷跑了。

    到了帐篷众人看见门口散落一地荷包,旁边还躺了两个人,一个仰面朝天,一个俯面朝地,荷包看着是从趴在地上这个人手里散出去的。大伙看见这一幕,怒气腾一下就窜到脑子,这钱可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居然有人要偷!几个脾气暴躁的人上去拎起趴在地上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扇了他好几个大嘴巴。

    有几个人刚要来抓躺在地上的晏宸光,手伸到一半,他突然弹坐起来大喊:“别跑!你把大家的银子还回来!”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被这一叫吓得一激灵,然后才反应过劲来,原来是这小贼偷了银子,晏宸光在追他呢!本来势要擒住晏宸光的几只手,变了姿势,将他搀扶起来。

    众人见偷银子的小贼被打了也没醒,将他翻过来放在地上,一探鼻息,竟是死了!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整日偷懒的矮矬吗?

    “嘿,原来是他,我就说他这两天看着贼眉鼠眼的,原来是想偷了咱们的钱跑路啊!”

    “我听说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后来没生意了才来投军的。”

    “当初怎么能放这种人进来呢?”

    “谁说不是呢。”

    “现在磕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上天都看不下去他这样的人,替咱们惩罚他啦。”

    “可不咋地,活该活该!”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却没一人为逝去一条生命感到惋惜。

    大胡子始终没有说话,那矮矬是自己的朋友,如今干出这种事被抓个现行,真是丢脸至极。虽说是丢脸,但失去一个朋友也让他心中难过,他心有怨气却不敢发泄到战友身上,只得逮住晏宸光不放:“你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这?”

    晏宸光装作还不太清醒的样子甩了甩脑袋,右手扶额道:“刚才我去上茅厕的时候,见他鬼鬼祟祟进了帐篷,我想着现在这个点该忙着做饭才是,他跑到睡觉的帐篷是要做甚?心觉不妥就悄悄跟了过去,结果一去就看见他把大伙的柜子给砸开了,正抱着钱要跑呢!我去抓他,他反过来推了我一下,然后我磕到头,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大胡子还是不肯相信晏宸光:“你在那砍柴,上个茅厕要跑这么远?”

    “火工营就这一个茅厕,我不习惯露天,每次都是来这的。”

    虽然一开始将晏宸光丢来的时候说他是奴隶,但是人们都心知肚明他是仓庚知县,官老爷讲究点不足为奇,见大胡子还揪着他不放,几个不想把事闹大的开始替晏宸光说话。

    “我看他说得不像假的,这矮矬确实手脚不干净是个惯偷,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是啊,闹大了不好,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给他埋了吧,免得上报给咱营丢脸了。”

    “对啊,反正平常查人数的都是应付差事,不会细查的,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大胡子见他们说了这样的话,自知他们心里已有定论,再追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便负气离去。

    剩下的人把银子捡起来分好后各自揣到怀里,突然又想起刚才抓的张田还在粮棚,又赶紧架着晏宸光去了粮棚。

    粮棚里张田被几个人按着,大气都不敢喘。刚才太着急,晏宸光只说让他去找盐罐子,却没说找到之后要干什么,他这脑子从来都不是想东西的料,现在除了闭嘴少说点话,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等到去帐篷的那堆人回来,粮棚的几人就问:“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其中一人答道:“是那个矮矬偷咱们的银子去了,被他撞个正着。”说完指了指晏宸光。

    张田不明所以,那矮矬不是已经摔死了吗?怎么还能去偷银子呢?

    就在张田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晏宸光开口了:“各位兄弟,缘何把张田抓起来了?”

    张田一脸不可置信,晏宸光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他涨红着一张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粮棚里的人答道:“我们盐罐子丢了,一直从灶台找到这,结果就看见他在这。”

    晏宸光看着张田,冲他挤了挤眼睛:“早起时,我们见粮棚这有老鼠作乱,是不是那老鼠又出来了,你抓老鼠去了?”

    张田看见晏宸光的暗示,明白过劲儿,原来刚才是想法儿救他呢!自己还怀疑这怀疑那的,真是对不起人啊。他赶紧点头应了一声“是”。

    押着张田的人松了劲,但还是半信半疑,晏宸光见状又说:“我突然想起昨晚起夜时,见那矮矬兵往灶台那边走了,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我肚子不舒服就没跟上去,待到我上完茅厕,又见他往粮棚那边走,好像还端了几个东西,那时以为他就是半夜饿了想去偷点吃的,现在一想他揣的会不会就是盐罐子?许是为了把大伙引到这边好去偷钱呢?”

    晏宸光说完就有人附和。

    “真有可能。”

    “我看八成就是了。”

    押着张田的几个人彻底松手,张田没了束缚,赶忙站起来跑到晏宸光身边扶着他。这件事闹腾了大半个时辰,大伙见盐罐子找着了,钱也没丢,便急急忙忙赶着去做饭,于是又乌泱泱一大片往灶台走了。

    张田见人都走光了,向晏宸光忏悔道:“宸光啊,我刚才居然以为你要跟我撇清关系,我真是该死!”

    “张兄不必自责,以咱们现在的处境,换做是谁都会这样的。”

    张田感动,却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只道了一句:“谢谢你,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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