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悬一线
我感觉呼吸受阻，胸口似乎被压上一块巨石，冰冷而沉重。
我拼命想要摆脱巨石，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要喊，喊不出，嗓子如涂了蜡，被封住了喉。
想动，动不得，四肢如灌了铅，丝毫动弹不得。
“鬼压床！”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此刻正处于人们常说的“鬼压床”状态。
我该怎么办？
念佛！
对！念佛！
这是“十年前”我在一个专一销售“心灵鸡汤”的博主那里讨教来的秘方。
他对我说，睡梦中，在被“鬼”压之时，只须默念九遍“南无阿弥陀佛”，梦魇便会不攻自破，人也就清醒起来，也就能够出声，能够活动。
于是，我稳住心神，念诵佛号。
然而，任我念了九遍，又多加了九遍，仍无法摆脱被“鬼”压的事实。
朦胧中，我看到一袭黑袍的无脸怪缓缓起身。
它没有脚！
我确定，它是没有脚的。
离地三尺，飘浮而动，似乎幽灵。
我陡然想起有自称见过鬼的人说过一番话。
那人说，有些鬼是没有脚的。还说，凡是没有脚的鬼，大都是生前执念不散的怨灵恶鬼。这种鬼品行不善，以杀生害命为乐趣。
难道——我面前这只无脚鬼正是执念不散，最喜害人的恶鬼？！
倏忽间，黑影一闪，它贴近我的身边。
虽然我的双眼似得了白内障般雾蒙蒙一片，但我还是能够看清楚他俯下身来，将它的脸缓缓凑近我的脸。
它是没有五官的，眼耳鼻舌，统统没有。有的仅是一个黑黝黝的洞，深不见底，如漩涡般，似有吞噬人类灵魂的邪力。
我看过几部科幻小说，其中详细描述了“黑洞”这一诡异天体，说是黑洞能吞噬宇宙万物。换言之，宇宙间尚无一物能够逃脱被黑洞吞噬的厄运。
我如今面对着的，正是诡异的黑洞。它在吞噬我的意志，折磨我的灵魂，最终使我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傻b。
不行！我绝不能当傻b！
地球还等着我来拯救，娜娜更离不开我双手的抚慰。还有……月媚，我莫名的想她……
陡然间，我的眼前一亮，出现了这只鬼的资料。
梦魇鬼！
这倒霉的高科技，总是不能及时预警，每每都是慢上一拍，害我不及防备，落入被动之中。有句俗话说得好——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他娘的高科技，我呸！比我家那个只能接受24g信号的中古级破路由器还不叫人省心。
梦魇鬼不是善类，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了我和古大师的命。
或许，它会在弄死我俩之前，先折磨我俩一番。
眼下我被恐惧所折磨，而身躯与四肢又不得动弹，就连叫喊一嗓子都做不到，还不是比酷刑更难受的一种折磨吗。
我想闭上眼，不叫“黑洞”吞噬我眼中仅存的一丝光明。
然而，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合不上眼，注定死不瞑目。
——怪了！
梦魇鬼竟幽幽自我面前离开，又回到古大师坐着的沙发旁。
此刻的古大师依旧如蝎虎子嗑了烟油子，浑身栗抖个不停，而眼睛却仍闭得死死的，嘴巴半张着，发出一种呼噜呼噜，似鼾声却又不是鼾声的古怪声响。
我突然明白，梦魇鬼的首要目标在他而不在我，会在先折磨死他之后，再将我慢慢折磨致死。
我的猜测是绝对正确的，我眼睁睁看着梦魇鬼将那张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漩涡状黑洞的脸，凑到古大师的鼻尖前面。
一瞬间，古大师通身上下更是剧烈抖动起来，他的五官变得扭曲走形，本来就够丑的一张脸，在这一刻变得更是丑不忍睹。
“不可以！”我急而生怒，“我不可以叫古大师就这么死掉。古大师先前救过我一命，这当儿该是我还他恩情的时候了！”
我强稳心神，默默念佛，祈求佛祖显灵，快些帮我解开束缚。这束缚一旦解开，容我拿起激光炮，这只讨厌的梦魇鬼瞬间就要灰飞烟灭！
突然间，我感觉手指能动了。
太好了。我心头大喜。继续念佛。
手腕有了知觉。
而此刻，古大师脸上的五官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明白了，梦魇鬼自己没有五官，也不容许他人有五官。
来不及了！
我急得发疯，方寸大乱，陡然有了一种血压飙升的感觉，似坠落万丈深渊，天旋地转，好不痛苦。
我不但救不了古大师，我连自己也救不了。我是废物！彻头彻脑的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突然“喵”的一声猫叫，叫我精神一震。
救星来了！
是娜娜？还是姥姥？
不管是谁，总之有救了。
梦魇鬼虽无耳朵，却也能听到似的，立时扭转身形，找寻声音的来源。
这一下，古大师得救了。模糊的五官逐渐清晰，但褶子依旧是褶子，雀斑仍旧是雀斑，五官恢复正常的脸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好臭！”我陡然喊出声。
我当即呆住。
似乎……不是幻觉。
我能出声了！
是浓浓的臭味打破了梦魇的束缚，叫我重新恢复语言能力，并能够自由协调四肢。
梦魇鬼费心织成的梦网被撕破，这叫它无比愤怒，一阵古怪且刺耳的叫声过后，它就要大开杀戒了。
我怎能容它造次。我可是有家伙的人。
激光炮已经被我打开了保险，然而未等我按动发射按键，古大师的光剑已经劈在了梦魇鬼的头顶上。
一划到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砰”的一声，似踩爆了气球，梦魇鬼化做一团黑气。
古大师为自己又杀了一只鬼而志得意满。
“哼！”他对着空气不屑道：“老古我连自己都能打败，还怕打不败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鬼。”
“大师好剑法。”我赶紧奉承。
“谈不上好，凑合着吧。”他竟谦虚上了。
“揍性。”我心说，“说你胖你就喘，要不是我把梦魇鬼吸引住，那能一剑劈了它才怪。”
“好臭呀……拉屎一样的臭味。”我撑大鼻孔闻了又闻，极力找寻臭味的来源。
“不用找了。”古大师嘿嘿一笑，“我拉的。”
我恍然大悟，古大师所用乃是三十六计之外的第三十七计，乃“屎尿计”。
常言道，秽物可驱邪，必要时候，屎尿“骑马布”，统统皆可用。而今“骑马布”已经不被妇女所使用，替代品是“女人越当越快乐”、“大动作也不怕”、“防止侧漏”的卫生巾，还有卫生棉。嘻嘻。这些可都是辟邪之物唷。古大师正是在危难关头拉了一裤子才能够破解梦魇，叫他叫我双双化险为夷。
“帮我找条裤子换换。最好再找盆水，能叫我洗洗。”古大师半命令半恳求道。
我受不了恶心的臭味，因此不想管也不行。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条金丝绒裤子，与几瓶尚未开盖的矿泉水。
交给古大师后，古大师看着那条绒裤，不满意的抱怨：“这是老太太跳广场舞穿的那种。”
“这时候您就别挑肥拣瘦了，有的穿就不错了。”
“也是。”他欣然一笑，拧开了矿泉水，用了半瓶水胡乱洗了洗，剩下半瓶一仰脖，咕嘟嘟喝了个一滴不剩。然后，才将绒裤穿好，“别说，还真合适。”
“大师，”我问，“刚听到猫叫了吗？”
“猫——叫？……”
他陷入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