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木偶小子
善良在坏人手中是昂贵的，能得到他们的善心如同得到了救赎，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网开一面而放过你。
好人的善良相反是廉价的，甚至是低贱的，他们无休止地在这片腐烂的大地上散播自己的爱心，传递正能量，做的多了总有不够的时候，而那时恰恰就是人们最需要的时候。
天旭辉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看光与善总是觉得可怜。光与善也刚好总是用可怜地目光看着他，两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
“这个世界里有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富人，穷人，不富裕也不贫穷的人，以及……我这样的人。”
天旭辉停顿下来，手里操作着电子屏幕上的王雅婷信息，随后按下确认键，将其发送给下一个处理人。
“这个世界需要我，虽然我不需要它。”
“我想我没有太听懂你的意思，你说世界需要你是指世界需要调者吗？”
“不，不需要他们那群吃白饭的。”天旭辉伸个懒腰，“字面意思，需要我。”
“自大的发言，说的好像你现在就在拯救世界似的，虽然你确实救过我就是了。”
天旭辉倚靠在人体椅上，腿高抬起搭在刚用完的办公桌上，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
下午两点四十分，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姓名光与善，性别女，年龄十八岁，家住在天城市中心，年幼时父母双亡，失踪一年，在初步认定死亡时，又在天城外围被巡逻调者发现并带回……”天旭辉语气没有波澜地说出这段往事。
光与善本在砸吧砸吧吃葡萄的嘴停了下来，她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的天旭辉，没人知道她被别人念出自己过往的心情是怎样的。
“你们调者还有偷窥别人过去的癖好？”
“天城里的每个人都有档案，很久以前我就看过你的了，只是当时没想起来，我很想问你……”天旭辉脚一蹬，靠着惯力将自己转了个圈，面朝向嘴上还有汁水的少女。
“你失踪了一年还能回来，这一年里你去哪了？”
天旭辉其实可以动用衡力让光与善放弃抵抗，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所有，这样不会有说谎的情况。但如果光与善自己不想说，他也不会强行这么做，他对别人的过去并不是那么在意，只是突然记起便提一嘴。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直到柳珂绮又一次发来消息才打破这叫人该死的对望。
柳珂绮：好像不对啊，比赛被延后了半个小时，范纪星不知道去哪里了，与善你什么时候回来？
光与善只是看完了，并没有作出回复。
“不打算回复她吗？”
“不了，我现在是在和你聊天。”
“好吧，那就聊聊你刚才的问题好了。”
天旭辉主动放弃了追问她的过往，话题转变到其他问题上，这也让光与善不自觉地悄悄松了口气。
但接下来天旭辉提出的问题却让她难以回答。
“最经典的列车问题知道吧，一辆列车的两条轨道上分别绑着一个人和五个人，你能控制轨道选择撞死一个人或者是另外五个人。”
列车问题光与善自然是知道的，并且连同答案也早就想清楚了，可当她要回答时，天旭辉又加上了一个条件。
“被单独绑着的那个人是柳珂绮。”
光与善刚想说出的话立马就被压了回去，皱着眉头，“我需要想一下……”
“可以，没问题。但在你思考的时候也在杀人，因为列车不会等你，它已经开过去了，并且因为你没有及时的选择而害死了五个人……你干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自己不选的嘛，这是反应题，可不是选择题。”
光与善被摆了一道，幽怨地盯着他，“那如果换作你呢？”
“这就是需要我的地方，我会拦停列车，有我在，就不会有人出事。”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是天旭辉完美的答案，光与善也知道他有拦停列车的实力。
但天旭辉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语气带着寂寞和悲伤接着说下去。
“与善，你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在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或许会有些困难的同时带着害怕，邪物总是无处不在，但总归不会太难，因为有调者们的保护，而我的任务呢就是看着你们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成为调者不好吗？”光与善回想起刚才天旭辉在王雅婷希望成为调者那里否决了她的诉求。
天旭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接着说下去。
“我是要成为季笙箫调者的接班人的，我是他的希望，也是天城的希望，我从被老师救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任务就只有为他人而活。”
光与善想着这是多讽刺的事情，最不喜欢别人的人，一直看不起所有人的人，希望世界毁灭的人，却得为别人活着。
“但其实如果你不想这么做，也可以跟你老师说的吧，只要你们谈谈心？”
天旭辉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说她什么都不懂。
“这都是很早就已经无所谓的问题，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老师让我做什么我跟着做就好了，等到我接班的那一天再继续做着老师每天都做的事。”
“木偶。”光与善骂了一句。
“什么？”天旭辉没有听清。
“我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偶小子！”光与善站起来冲他大吼一声，架势把天旭辉给唬住了。
“既然你不想做那就不用去做，你觉得当英雄不好就不要当了，让别人去做，你看看你，才十七岁，还有那么多事可以做，整天蜷缩在这个逼仄等着其他好心人有空来看你两眼吗？”
“天旭辉……”光与善认真地看着他，至少他能从对方眼里看出认真两个字来，“你当你老师的提线木偶太久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长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来跟我走，试着过不一样的生活，告诉你的老师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离开天城……”
“不……我并不想……”
“笨蛋啊，你想想，你只要离开天城去寻找邪源，如果你能自己处理掉的话，是不是人间就太平了，你也可以不用接替你老师的位置，大家都能有幸福美好的未来？”
天旭辉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季笙箫只是告诉过他想要处理邪源至少要变得比他还强，比当今在世最强调者还要强。
“那我……我要怎么做……”
光与善见计划得逞，露出葡萄般醉甜的笑容，“第一步嘛……当我的提线木偶……去打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