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俄罗斯的重逢

    民勇将一次在海边的旅行作为离别的纪念赠予了徐老师，。

    他们又回到机场，民勇握住徐老师的手，说：“徐老师，您要保重。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心难过。我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值得您这样做。”与敏静最后告别时刻，民勇给了敏静最后一个拥抱，那个娇小的女人，泪眼婆娑，紧紧的搂着民勇的腰。民勇也哭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阴差阳错和她谈了场恋爱，给了她希望，到最后只能给她失望。民勇松手了，也推掉了那两只缠在自己腰上纤细的手臂。这个一向心软善良的男人终于狠心了一次，也终于成熟了。

    民勇离开了，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彻底地消失在了敏静泪眼模糊的视野中。是的，他们的这段感情结束了。民勇终于明白了，让他朝思暮想、藏在心底的女人还是他的前妻申智。

    在接下来长达六个小时的夜间飞行中，民勇身心疲惫却无法入眠，一段又一段的回忆潜入脑海，有申智、有俊熙，还有他自己。申智伤势如何？有没有醒过来？想想申智充满绝望的不辞而别，十分懊悔，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呢？但这一切又必须勇敢面对。这些年，伤她太深，欠她太多，都怪自己不懂事，都怪自己后知后觉，还有俊熙，俊熙不能没有妈妈。原来，申智永远是让民勇牵肠挂肚的女人，在民勇的潜意识里，她还是那个“老婆”。

    经过六小时的飞行，飞机顺利抵达莫斯科，莫斯科时间是晚上十点。这一刻，仿佛时空穿梭，因为出发的时候，是首尔时间晚上十点多。俄罗斯是民勇曾经大闹机场三次想要追回申智的地方，这对民勇来说是全世界最憎恨的地方，没想到，他终于，真的来了。他顾不上疲惫，在语言不通的俄罗斯，打电话给申智的室友金小姐寻求帮助，终于打到了去医院的车。到了医院民勇在门口见到金小姐，心急如焚，赶紧询问情况:&34;金小姐，申智醒来了吗？她还好吗？&34;

    &34;李先生您好，申智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恢复正常。就来了您一个人吗？&34;金小姐赶紧回应着，带着民勇走到病房。

    &34;是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是个老师，刚好快放暑假了，时间很多。我们家也就我有时间了。麻烦您赶紧带我去看她。&34;

    民勇一进病房，看到申智昏睡在病房，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异常憔悴。他满是心疼和愧疚，又很震惊，申智曾经是那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床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带相框的照片，是申智和儿子俊熙的合照。，是金小姐从宿舍拿过来放在这的。金小姐坐在床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民勇，说道:&34;我能看一下您的证件吗？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您的身份信息。&34;

    民勇赶紧拿出护照，打开，说道:&34;您看，这是我的护照。申智是我的前妻，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34;

    金小姐认真地看了民勇的护照，端详着民勇，还看了看民勇和俊熙长得是否相似。确定好后，又把护照还给民勇，终于放心地说道：&34;那就把申智交给您照顾了。申智这些天情绪很不好，可能得了抑郁症，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只是希望，您可以多开导她，让她振作起来！”

    民勇十分感激地回复着金小姐：&34;金小姐，多亏了您的帮助。这里以后全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请您放心。这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真是辛苦了。&34;

    金小姐望着申智，发呆了几秒钟，说道：“虽然医生说可以恢复正常，也不能排除意外。目前只能说她还活着，我真的很担心她，到底能不能恢复健康，和从前一样，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金小姐满脸愁容，几滴眼泪从眼角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她赶紧拿纸巾擦眼泪。她又接着说：“我好怕，好怕她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走路了。呜呜呜……”金小姐哭的越来越厉害了。

    民勇看着静静躺着的申智，慢慢地安慰着金小姐：“您不用担心。虽然离了婚，但她一直是我的爱人，是我儿子的妈妈。只要她活着就好，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会在她身边照顾她。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的。”

    金小姐与民勇告别：&34;李先生，这里有的医生会说一些英语，有时可以说英语应付一下，如果有语言不通的问题，随时联系我就好。那我就先走了。&34;

    &34;太感谢您了，您慢走，再见。&34;民勇很欣慰在异国他乡申智能遇到一位韩国室友。

    民勇送走了金小姐，坐在申智的床边，从被子里，摸出申智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那只手曾经是肉乎乎、软绵绵的。现在却瘦了好多，摸起来能感受到骨骼的硬度。民勇很是疲惫，他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那个病床离申智稍微远了点，民勇怕自己睡着，申智半夜醒来看不到自己，又起来了。在房间里踱步，发现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他搬过来，放在紧挨申智病床的位置，铺好，这才躺了下来，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他侧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身上。

    终于抵挡不住疲惫，民勇慢慢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天亮了，阳光很强烈，透过窗户，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阳光仿佛是闹钟，把民勇惊醒了，他坐了起来，申智还在昏迷中。民勇洗漱完，简单地吃了早餐，帮申智梳洗了一下，他希望她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躺着，即使现在她还没有什么知觉。他发现她的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这些伤口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一样，他忽然觉得身体好疼。他忙完继续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发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桌子上有一个包，是申智的，民勇拿起了申智的包，翻了起来。里面有申智的手机和钱包。钱包里有一张申智和俊熙的合影，手机里的通讯录有很多人，就是没有民勇的联系方式，连民勇的名字都没有，好像她已经不再认识他，好像他从来没有在她的世界中存在过似的。民勇看着申智和俊熙的照片思绪万千。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下午，民勇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来了俄罗斯。于是他赶紧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文姬。文姬十分震惊，嘴里吃的鸡腿和手上拿的鸡腿，一下子“pia”的一声全掉到了地上，忍不住说个不停：“啊，你不是去日本吗？怎么去了俄罗斯？”“天啊，俊熙妈怎么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什么？你要在那里待好几个月？”民勇不知如何解释，说道：“赶紧让俊熙接电话，喊妈妈，快、快、快!”文姬赶紧弯腰把电话放在俊熙可爱的小耳朵上，让他喊妈妈。俊熙听懂了，喊了好几遍妈妈，起初是很兴奋很高兴地喊，喊了几声突然大哭起来。文姬赶忙接过电话：“民勇啊，俊熙喊妈妈没得到回应急得大哭啊！母子连心啊，他虽然那么小但是啥都懂啊！太让人心疼了！”“就你自己照顾她吗？那多累呀，叫个护工啊！你的身体哪能撑得住啊！”

    民勇听到俊熙的哭声，心“咯噔”了一下，又赶紧让文姬好好哄俊熙，别的别管了，把电话挂了。民勇又坐到了床边，拉起申智的手。

    晚餐时间，原本昏迷不醒的申智突然咳嗽了两下，民勇赶紧放下手中的晚餐快步走到申智身边。她终于……醒了。“申智，你醒了吗？”申智缓缓地睁开眼，民勇叫来了医生。医生检查了一下，就说了“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走了。申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民勇，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上眼睛又睁大，没错，真的是民勇。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你不要在这，你不能在这，你不是去结婚了？”申智十分震惊，虚弱地说完话又咳嗽起来。

    民勇给申智调节了病床，好让她能舒服地坐着。他又拍了拍申智的后背，然后拿着一杯水过来，让申智先喝水。

    “我和她……分手了。这一次，我不走了，等你好了，我们回家，俊熙在等我们回去。”民勇轻声回应着，“对不起，让你受伤了，都是我的错。我和俊熙，不能失去你。”民勇慢慢地伸出手去抓住申智的手，申智却把手缩回去了，不知不觉地，眼泪流了下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会来我这里？是因为我你们分手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安心养伤，我会一直照顾你，陪着你。俊熙的爸爸照顾他的妈妈是应该的。你就不要想别的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医生说，会好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听话。”民勇很有耐心地说着。

    申智顾不上听民勇说话，慌忙地说：“哥哥，这样多不合适，我要给给我妈妈打电话，让我妈妈来照顾我！”申智虚弱地靠在床上，要起来，但说话却有点着急，到处摸自己的手机。

    民勇把申智的手机放到远处，“你在说什么呀，妈妈有心脏病，万一听到了受刺激了出事了怎么办？医生已经说过了，没有大碍了，你会恢复正常的。有我在就足够了。真的不用麻烦别人了。千万不要跟妈妈说你受伤的事！还有，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民勇终于说出了在心底憋了很久的话。

    申智顾不上听民勇说话，还在摸手机，问民勇：“我的手机呢？给我姨妈打电话，让姨妈过来。”民勇急忙说“姨妈多忙啊，她还有自己的孙子要带呢！现在也就我，快放暑假了，时间多，就让我来照顾你嘛！你……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你什么我没见过？我什么你没见过？”民勇习惯了在申智面前的随便。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别在这，这样不好，我要下床！”申智很着急地说着每一句话，然后找自己的鞋要下床。而民勇迅速地抱住申智的身体，不让她乱动，一个受伤虚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挣脱一个一米八六的男人！

    “申智啊，你的腿受伤了，骨折了，打了石膏，真的不能走路，能不疼啊？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做就好了！”民勇紧跟着回复申智。

    “呜呜……”申智哭了，说道：“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好看！我不知道我会出车祸，呜呜……”泪流满面蜷缩在民勇的怀里，没有一点力气，

    民勇一边哄着申智一边心疼地说着 ：“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个没良心的，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这回不走了，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我和徐老师已经断了，以后不会再找她了。你先吃些东西吧。吃完了再说。”民勇马上把香肠、面包和粥拿过来给申智吃。

    申智真的是太饿了，本能地把东西吃光了。

    两个人吃完了晚餐，申智有了点精神，开始问民勇问题，试图解开自己的疑惑，静静地说：“哥哥，你怎么会来这？你们为什么，分手？”

    民勇坐在床边，低着头，慢慢说着“你的室友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刚好接到了。至于分手，是我想来照顾你，不想走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会知道这些事。我也没指望你们分手。我只是想早点忘掉不愉快的事，好好往前走。”申智说完，陷入了沉默，眼泪一滴一滴留下来，心灰意冷。

    民勇赶紧拿起纸巾，为申智擦眼泪。自己也开始掉泪，轻声说道：“申智啊，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你走的是那样突然，我浑然不知。当我去找你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看着空空的房子，我吓坏了，我自己的心仿佛也空了。第二天，我在学校因为胃痛到难以支撑而晕倒。哎，我说的话你如果不信，你就去问我侄子们，他们还去医务室看我了，那天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才下床。”申智一听民勇又犯了胃病，同样感到心疼，赶紧问民勇：“哥哥，你怎么胃病又犯了？现在还疼吗？”

    民勇回答道：“不疼了，看到你，就不疼了，原来你对我来说是那样重要。还有俊熙，你昏迷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大声地喊妈妈却得不到回复，嚎啕大哭。真的，我和俊熙都不能离开你。申智，以后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守护你照顾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申智一想起俊熙，大惊失色地说：“俊熙，他还好吗？”她又抬头转向民勇，仔细端详着民勇的脸，原来民勇的的面容是那样憔悴，有了黑眼圈，吃惊地问：“天啊，哥哥，你这几天是没睡觉吗？黑眼圈这么重！”

    “我没事，不过你走了，我真的睡得不太好。你在俄罗斯昏迷了快三天，我真是担心死了。你醒来，我安心多了。你看起来精神还不是很好，一会儿，我送你去洗漱，洗漱完了我们就休息吧。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做。”

    民勇把申智抱上轮椅，推着她去洗漱。洗漱回来，又将她抱上病床。民勇又去拿那张折叠床，铺自己的床。申智疑惑地问民勇：“哥哥怎么睡在这啊，那边不是有床吗？这多难受啊！”

    民勇回答道：“这有什么难受的，俄罗斯的小床挺大的，装得下我，你不用担心这些，睡那边我怕你喊我我听不见，反而睡不着容易失眠。”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睡这里。不过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晚上睡的很死的。”申智有些难为情。

    民勇温柔地说，”这没什么的，这不就怕万一有个事嘛！好了快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去关灯了。”于是，民勇就把灯关掉了。漆黑的夜晚总是很催眠，两个人很快进入了梦乡，民勇依然习惯性地侧身转向申智，生怕申智半夜有事喊他。

    第二天民勇算好了时差，早晨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文姬接的。民勇告诉文姬，申智已经醒来了，叫妈妈不用担心。又喊俊熙接电话。俊熙刚醒，在电话里用小奶音喊着爸爸，民勇瞬间心里很温暖：“俊熙啊，好乖啊，早上好啊，你喊一下妈妈，来，喊妈妈，跟妈妈说话。”文姬开了扬声器，俊熙大声地喊着妈妈，申智瞬间就醒了，“俊熙，我的宝贝，我梦见他在喊我！”

    “不是你梦见俊熙在喊你，他真的在想你，在喊你啊！”民勇高兴地回答着。

    俊熙和爸爸妈妈咿咿呀呀地说了半天，把自己说饿了，才挂了电话，民勇和申智又陷入了僵局。“申智，我带你去洗漱，然后吃饭吧。”民勇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接着，推着申智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民勇又把申智推回来，抱到病床上。

    “吃早餐吧，我买了你爱吃的。”民勇轻声说着着，把食物端到申智面前的小桌子上。

    “谢谢你照顾我。”申智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用说谢我，我听着，好怕你又走了。对了，今天的阳光特别好，吃完了饭我们出去走走。”民勇看着申智食欲很好，十分高兴地说着。

    而申智更多的时间总是保持着沉默和忧郁，民勇十分担心地与她形影不离。

    民勇用轮椅推着申智在医院的庭院散步，申智突然问道：“敏静，她还好吗？”

    民勇看着申智，平静地说：“她的家人和学校都没有消息，应该挺好的。”

    “你们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回去怎样面对呢？”申智问民勇，双眼注视着前方。

    “我这几个月不会回去了，就在你身边。至于徐老师，她仅仅是我的同事，我可以处理好的，你放心。”民勇回答着。

    “你们都订婚了，又分手，她应该挺难过的，你不用管我，你想去找她，去就是了。至于我们，如果没有感情，也难以过好这一生。”申智的表情十分淡漠，淡漠的让民勇的心又揪了起来。

    民勇说：“我知道，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你很难相信我了。但我这次过来，照顾你，是真心的，想和你和好，也是真心的。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的。之前是我不对，随便让你怀孕生孩子，生了孩子又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得了产后抑郁症，然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申智望着远处，和民勇说话：“哥哥，是我太任性了。我还忘了很多你曾经对我的好。我和敏静妈妈说了，你是个好男人，你们在一起会幸福。”

    民勇急了，很吃惊，把申智推到一个长椅旁边，自己坐在长椅上，又把轮椅转过来了和申智面对面，说道：“傻丫头，你怎么……我之前那样伤害你，你还说我的好话……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我和徐老师，真的是个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她感情并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以后我们不提了。我知道你有心结，我想终究会被化解的。”民勇说着说着，怕越解释越凌乱了就赶紧把话收起来。

    看来申智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好。

    昔日的恩爱夫妻，离婚快一年了，这场车祸，让他们重新生活在一起，感觉熟悉又陌生，儿子俊熙似乎成了唯一最热门的共同话题，好像只有俊熙才能让他们释放出欢心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变了，但还有更多没有变，是他们对彼此的关心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