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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第章与过去的自己说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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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的不错,暂时没发现其它症状。”

    “你的意思是?我痊愈了?”

    “嗯,你以后不用来复查了,叫你外公过来签个字,过个几天就能回学校了。”

    “那太好了!”

    一听这话,刘宝顿时喜笑颜开,积攒已久的阴郁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高兴得太早,你要还像以前那样毛躁,到时候留下后遗症,后悔都来不及。”

    “知道了,我去喊我外公。”

    刘宝离开诊室,在大厅中央四处张望,最终在长椅上找到了正在看报的外公,复述了一遍医生对他说的。外公走后,他再次掏出手机,通过刷资讯消磨时间。

    “叮咚!”

    在戴耳机的状态下,消息提示音显得格外刺耳。他带着疑惑打开社交软件,申请列表中有一条新的的好友申请。对方尚未标明来历,他也不愿贸然同意,索性就这么放着不管。几分钟后,那个陌生人通过留言板发来一条消息,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同意一下”。

    刘宝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好奇心终会战胜他那所剩无几的理性。他再次切换到社交软件的页面,找到那条好友申请,点击“确认”图标,页面跳转到与那人的聊天窗口。

    【你是谁?】

    他省去那些客套话,选择直入主题,却迟迟等不到对方的回复。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闲的吗?”

    他叹了口气,划掉当前的页面,继续刷起了资讯。

    就在此时,那个陌生人发起一个语音通话。他有些匪夷所思,这通语音电话显然不在他的意料范围内,天知道这通电话会带给他什么,又会告诉他什么。是好是坏,是喜是忧?他不了解,也不愿意了解。

    倘若此刻,他按下了接听键,耳边传来的是他熟悉的那个声音,他该以何种身份面对她?是恋人?朋友?还是路人?他自嘲的笑了笑,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嘟!”

    电话挂断,紧接着又打来一通,对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滴!”

    他放弃抵抗,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没人说话,等待他的是一段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果然是小屁孩的恶作剧么?”

    他放下手机,欲要挂断电话,却被一个微弱的声音叫住了。

    “刘宝。”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打开免提,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感异常真实,这不是梦。

    “说话!”

    他大喝一声,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喂!说话啊,真的假的,是你吗?是你吗汤婷?说话啊!”

    他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说话啊!”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告诉我你这边的情况,病情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对不起……”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复读机一样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那个挨千刀的老爹。”

    “不,和他们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在刘宝不明就里的追问下,汤婷终是道出了实情:

    “是我骗了你,我得的不是胃癌,只是比较严重的胃病而已。”

    “什么意思?你骗了我什么?还有‘比较严重’是有多严重?”

    疑惑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为了消除对方的疑惑,她调整好状态,打算从头说起。

    “关于我的私生活,准确的说应该是过去的私生活,相信汤杰已经和你说过了。原谅他的心直口快,我当时确实是因为缺钱,才会选择和那些社会上的人扯上关系,我的胃病就是那时候染上的。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就随便开了点消炎药。或许是心理作用,那段时间胃确实好些了。直到后来,也就是初升高那年暑假,学校安排了一次体检,体检报告显示我消化系统有问题。后来我又去做了一次更详细的检查,医生说我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

    “急性肠胃炎、胃穿孔、肿瘤。”

    “当时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头疼的还是我的学业问题,弟弟的学籍一直下不来,爸爸不想两头兼顾,打算把我送到深圳那边读书。我不想离开新阳,于是连夜离开家,到外面租房子住。时间一久,他也懒得管我。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我们在一起,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拍了很多很多照片,还发了朋友圈,他也因此得知了我的现状,顺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我的住处,还强行把我带回家,控制我的社交账号。这也是我不能第一时间和你打个招呼的原因。”

    “这样么?”

    刘宝合上眼,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是……的。”汤婷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后来,我和爸爸提了关于胃病的事,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还突然改动行程,硬要亲自送我去深圳看病。当时还没查出到底是什么病,兴许是普通胃病也说不定。而之所以和你说我得了胃癌,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不敢沾这淌浑水,很快就会对我死心,另寻新欢吧。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欺骗了你对我的感情。”

    “这没什么,你人没事就好……”

    刘宝用力攥着衣领,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些什么,是该安慰她,还是继续欺骗自己?

    “我知道的,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你都会像以前包容我那样,把一切都归功给自己,以为什么都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这些祸都是我惹的,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明明……明明都答应过你,再也不会说谎,再也……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说到最后,汤婷再次哽咽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她的抽泣声。

    “你不用自责,这没什么,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

    找不到合适的面具用于赢藏自己,这个坚强的女孩再次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面孔。苦涩与自责萦绕在心头,化作一道溢出眼眶的泪,缓缓流下。

    “和你的健康相比,欺骗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一句发自内心的由衷之言,没有掺杂任何讽刺的含义。

    “可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知道,但我也说过,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仅此而已。”

    “你不恨我吗?”

    “要说恨的话,我更应该恨你老爸。”他尽量放平心态,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过,既然他愿意带你去深圳治病,说明他还没到灭绝人性的地步。我……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吧。尽管知道,这改变不了他重男轻女的固定思想,也无法抹除他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还是会试着和他沟通,哪怕起不了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谢谢……谢谢你。”汤婷破涕为笑,用富含感情色彩的语气对他说道:“以我目前的能力还没法和你在一起,但我知道,目前是目前,它并不代表将来。以我的能力,考上一个二本大学不成问题。我们做个约定吧,几年后,在另一座城市再见。”

    “今时不同往日啊,想去见你还不是一张车票的事。”刘宝笑眯眯的打趣着,“前提是,你不能再把我抛下了。”

    “你这是什么话,优秀的男生不多,比你优秀的更是屈指可数,你就偷着乐吧。”

    “哈哈哈哈……”

    他们相继笑出了声,其乐融融的一幕,时间仿佛倒退了一般,他们的灵魂回到了那年暑假。

    “刘宝……”

    “嗯?”

    “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转换语气,以恋人的口吻对他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关于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

    ——我认为啊,人活着的意义不在于吃喝玩乐,而是将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世界。

    这话最早是由汤婷亲口说的,但她本人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刘宝亦是如此。

    “等你上了初三,应该会接触到‘化学’这门学科,学习物质之间存在的各种相互作用。而在这其中,有个化学名词令我印象深刻,叫‘中和反应’,简单讲就是酸和碱作用生成盐和水。你有在听吗?”

    “啊?”刘宝晃了晃脑袋,云里雾里地说道:“哦哦,在听在听,中和……反应是吧?”

    “嗯嗯。”汤婷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接着说道:“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就像‘中和反应’那样,在‘开朗’和‘阴郁’之间取一个中间值,这才是真实的你。况且……”

    “况且。”

    刘宝浅浅一笑,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况且,我还有你,有那么多朋友。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他笑得愈发灿烂,且不像过去那般做作。这就说明,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那时,六月的雨冲走了五月的风,春再一次无疾而终,随之而来的是灼热的烈日,以及令人叫苦连天的期末考试。

    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何廣趴在桌上摆弄着手上的自动铅笔,接着用慵懒的语气嘟囔了句:“又到夏天了。”

    “是啊。”宋焱单手托着下巴,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种天气最要命了,出去走一圈都得掉层皮。”

    何廣抬起头,“那今天还去刘宝家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今天正好不用干活。再说,太阳又没挂在他家天花板上,热不死人的。”

    刘宝不在的这段时间,全年级组织了两次段考,两次段考意味着调换了两次座位。何廣挨着宋焱,二人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

    “打扰一下。”

    第三大组倒数第三排,程豪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用蚊蝇振翅般的声音重复说了好几遍“打扰一下”。同桌龙翔这才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能借一下你的物理笔记吗?”

    “哦,可以啊。”

    龙翔钻进课桌一阵翻找,其间不忘提上一嘴:“我看你上课挺认真的,怎么会忘记做笔记?”

    “嗯……”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有在听,就是有些知识点没搞懂,一直在想,所以就……”

    “就是没法三心二用的意思嘛,我懂,光顾着记笔记,确实容易分心。”

    他摊开物理书,找到今天学习的章节,上面的空白处写满了笔记。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物理很好的。”

    在龙翔的认知里,物理过了及格线就算优秀,而他刚好擦到了及格线的边角,于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位居“优秀”的梯队。

    “诶!门口站着的那个是谁啊?”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少年,个子很高,留着过眉的刘海,看不清鼻子以上的轮廓,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班了?还是说你是来找人的?”

    “那倒不是。”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选择否决,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正对着全班同学,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刘宝,今年16岁,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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