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章新学期，新气象
上午八点整，宽敞的教室座无虚席，同学们热情高涨，讨论起各自暑假的种种见闻。
“嘿！兄弟们，好久不见！”
何廣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倒不是起晚的缘故，他这人就是喜欢我行我素，加上性格有些情绪化，旁人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会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明明昨天才见过。”
宋焱趴在课桌上，软趴趴的，没什么精神，仿佛随时会睡过去。一旁的龙翔则截然相反，他正卖力地挥舞手里的中性笔，课桌上摆着密密麻麻一大堆书本。
“别写了。”何廣站着说话不腰疼，“再快也赶不上，暑假这么多天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除了作业以外，还有十张试卷和二十篇作文要写啊。”
龙翔欲哭无泪，手头的笔从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还剩多少？”
“……”
“写得完吗？”
“……”
何廣自说自话，对方没空搭理自己，他感到无趣，便转移方向，跑去第三大组骚扰刘宝。
“啊嘿！大——宝！”
刘宝正对着窗外发呆，何廣在他耳边吵吵半天，他方才回过神，“呃……啊？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无聊，过来找你聊天。”
“哦哦，这样啊……“
“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刚交上去了。”
“龙翔还没写完，还在补嘞，你看啊 。”
“是嘛……”
说一句回一句，何廣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
见他半天没说话，刘宝也懒得和他白费口舌，保持之前的姿势，歪着头，眼睛瞟向窗外，像是有什么心事。
“无聊，真是无聊啊！”
何廣无力地吐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自言自语了起来。
前排，林凤捧着一摞书，经过第一大组倒数第三排的时候，发现一个“漏网之鱼”。
“写完了吗？”
柔和中夹带着些许责备，龙翔回了句“快了”，加快写字的速度，半分钟写满整页纸。
“等我一会儿，马上，马上就好！”
写得完是一回事，写得好又是另一回事了。龙翔笔下的汉字，不细看还以为是其他星球的文字，林凤看了都不禁叹气。
“再等一下好吗？就剩十页了。”
“没事的，不用着急，我等你。”
林凤的话简直就是一剂救心药，平复心情同时，也给予了他莫大的自信。
“李航来啦，大家安静！”
关键时刻，简温充当“通讯兵”这一重要职位，从上课铃声响起到现在，他始终趴在前门的小窗户边上，观察办公室内李航的一举一动。
李航从座椅上起身的那一刻，他及时告知班里的同学，让他们停止喧哗。开学第一天，争取拿出最正经的一面，给李航留下好印象。
皮鞋踩地的声音逐渐拉近，同学们挺直腰板，准备迎接他们的班主任。
“龙翔。”林凤不断摇晃龙翔的肩，“老师要来了。”
“你……你别晃我啊，快了，真的快了。”
”要是被老师看见了，你会被骂的。”
“我会被骂？”
“是啊，所以要快点啊。”
口中呢喃着什么，笔在纸上漫无分寸地游走。他红着脸，最后一个字落笔，合上作文簿，将桌上的作业本一并递给她。
“要……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用，谢谢啦！”
林凤俏皮一笑，用手肘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赶在李航回到自己的座位，全班的作业暂时由她保管，她负责清点未交作业同学的名字。
龙翔模仿宋焱的睡姿，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心脏狂跳不止——这种情况放在以往并不少见，只是这次比较特殊而已。
走进教室，李航瞪大双眼，被教室里安静的氛围震惊到了，心想：莫非这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吗？
尽管真的很欣慰，他还是不能把“高兴”全写在脸上。为人师表，最基础的镇定还是要有的。
“各位同学，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不管在什么场合，李航说话从来不需要扩音器，他嗓门很大，响如洪钟的那种。这一点，后排那些打瞌睡的同学应该深有体会。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暑假两个多月七十多天，想必大家都获益匪浅吧。”
“那肯定。”
是在十四班，但凡有老师在台上讲话，台下总有一个爱搭腔的同学。事实上，除了简温以外没人敢这么说话。
“从某位同学说话的语气中我能看出，各位暑假过得相当滋润啊。”
“那必须滋润啊！”
台上台下一唱一和，李航和简温都能去说相声了。
“但是！”
语气中带着转折，李航顿了顿，终于步入今天的正题。
“不管你们过得怎么样，滋润也好枯燥也罢，新学期新气象，最好把昨天那个懒散的自己丢到九霄云外，一门心思读书，争取考个好点的高中，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那我就直入主题了，先从考勤开始，叫到名字的同学喊‘到’。”
即使是李航，也逃不掉万恶的“走程序”，所谓“程序”，无非就是点名、仪容仪表、学生装束、以及作业的完成率。解决完这些问题，下课铃也随之响起，李航喊了声“下课”，随后离开教室，同学们恢复了往常的活跃。
“总算下课了。”
何廣起身，课间十分钟，他准备去别处打发时间。
“我跟你们说啊……”
第一大组倒数第三排，龙翔和宋焱出奇的一致，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他俩怎么无精打采的？”
前排的同学告诉何廣：“宋焱熬夜打游戏，估计睡得挺晚，所以没什么精神。至于龙翔……我不太清楚。”
“我醒着呢！”
龙翔抬起头，看上去毫无睡意，倒是激动的情绪占比更多。
“我在想事儿呢，别来打趣我。”
“道理我都懂。”何廣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话说，你的脸很红诶。”
“诶诶诶！让我看看，好像真是诶。”
刘宝加入战场，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顿时来了劲儿，一左一右，夹在龙翔身边问东问西，试图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我好像……”
龙翔垂着头，脸上浮起两片红晕，两只手找不到归处，时而攥着衣角，时而放在桌上，嘴唇微微颤抖，吞吞吐吐地说出这番话：
“我好像……恋爱了。”
“！？”
“！？”
“！？”
三脸震惊，连睡梦中的宋焱都他被这句话惊醒。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刘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们小声点！”他摆出一个噤声的姿势，随后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想恋爱。”
“这样啊……”
“我还以为呢……”
闻言，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他们毕竟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产生这种懵懂的情感很正常，平时多看几部恋爱影视剧，或是看到某些小情侣卿卿我我，都有可能萌生出恋爱的想法。
“那是谁啊？”
何廣迫切的想知道。
“什么是谁？”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啊，总不可能空想一个女朋友吧？”
“……”
龙翔低着头，他在犹豫，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何廣脸色铁青，明明是他挑起的话题，对方却扭扭捏捏不肯透露半个字。
“别卖关子，快点说啊。”
“那……那我说了哦。”
屏息敛声，三人人目不暇视，共同等待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就……就是，林凤……”
龙翔声音很小，但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不会吧，怎么是她？”
刘宝一脸震惊，这绝对是今年最劲爆的消息。
“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有！”何廣不可置疑地说：“她的背景可不一般哦，老爸老妈都是少数民族，家庭素养很到位，人美心善，学习成绩又突出，追求她的男生可是数不胜数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追求过她？”
龙翔脸一白，瞬间失去信心，说话没一点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吧，好几个男生跑过来要联系方式，但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宋焱不忘打击他：“还都是帅哥胚子哦。”
“听你们这么说，确实不太好搞。”龙翔沉思片刻，对他们抱怨道：“怎么以前没听你们说过？”
何廣泼出一盆冷水：“以前你不太受待见，谁愿意和你说话啊。”
“也对。”
“还有还有，班里有个毛头小子跑去表白，被她拒绝了，到现在都郁郁寡欢呢。”
宋焱在一旁做补充，想必大家都知道林凤有多受欢迎。
龙翔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肉麻的话我可不说。”
“哟哟哟，刚才的羞涩哪去了？”
“你妈……”
“叮铃铃，叮铃铃……”
龙翔骂了句脏话，被上课铃声掩盖过去，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复习的复习，发呆的发呆，睡大觉的睡大觉。
上学期的座位没有变化，龙翔和宋焱坐在第一大组倒数第三排，前面的前面是程豪；何廣坐在第一大组倒数第一排，和一个叫余皓的男生做同桌，刘宝则是独自一人坐在第三大组最后一排的“包厢”位置，和笤帚和灰斗作伴。
“龙翔那家伙，居然那么快就起歪心思了。”
刘宝正襟危坐，玩弄起手上的自动铅笔，这是他焦躁时的小动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