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章燃尽在夏末的终极狂欢
这次比赛由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刘宝抽到了7号签，排在他们前面的，也就是6号选手，那个穿方格子礼服的女孩。
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女孩舒了一口气，手指放在琴键上，已然有些跃跃欲试。
刘宝攥紧拳头，脸上、额头上不断往外冒汗，好在事先打过定型水，否则精心打理的妆容就付之东流了。
站在刘宝的立场，汤婷能看出他有多紧张。只见她左跨一步，主动握住他的手。刘宝也不再扭捏，顺着对方的鼓励，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
“小问题。”汤婷会心一笑，“走吧，马上到我们了。”
第二场演出顺利结束，女孩微微喘气，接着迅速起身，朝评委席鞠了一躬，再向观众席鞠躬，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鼓掌、欢呼声充斥整座剧院。
“感谢哈文传媒的孙佩玲选手带来的精彩演出，有请评委打分。”
主持人的声音如雷贯耳，刘宝却视若无睹，他将目光放到两边的观众席上面，似乎在找什么人。
“你在找谁？”
“没事，我们上去吧。”
他向她摆了摆手，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失落，那些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
二人并肩而行，经过一条过道的时候，与那位名叫孙佩玲的选手擦肩而过，后者回眸一瞥，问他们：“你们是搭档？”
二人异口同声：“暂时是。”
“这样么。”她若有所思，用余光打量着刘宝，“祝你好运。”
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宝问汤婷：“你认识她？”
“嗯，她是我初中同学，关系一般，前几天去高中部报名的时候也遇到过。”
“这样么。”
刘宝不以为意，将这次偶然的邂逅看作一段小插曲。
“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孙佩玲选手的最终成绩为941分，暂居第一，掌声鼓励！”
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演讲，掌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下面有请dl传媒的刘宝、汤婷选手上台表演。”
临近艺术高考，机构大量教师外出授课，这次比赛只派了3个老师观赛，相比前面那位选手，气氛低了不止一个量。相比之下，更多的是戏谑与嘲讽。
“啧啧啧，dl是不是没人了啊，派个初一的毛头小子上来表演，糊弄谁呢。”
“是啊，压根上不了台面，散了吧。”
“难道说？他们压根瞧不上市里举办的比赛？”
“……”
同属艺考培训机构，dl和哈文是多年的死对头，双方谁也瞧不上谁，相互背刺的勾当可没少做。
“别理他们。”
汤婷悄声安慰，刘宝自然没有当回事，二人随即摆好架势，等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定要让台下那些肤浅之人对他们刮目相看。
“你看那边。”
就在他准备抛开杂念，专心攻略这场比赛的时候，汤婷却示意他往观众席的方向看。
“大宝，加油！”
一句简单的鼓舞，洪亮而又青涩，顺着声音的源头，找到那四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观众席这边，何廣、宋焱扯着嗓子喊：
“大宝，加油！”
“我们是‘地表最骚’。”
龙翔补齐口号，受到他的点醒，其余人也跟着一起喊：
“地表最骚！”
刘宝好不容易才找到状态，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哭笑不得。
“他们……是你朋友？”
他从她的话中嗅出几丝落寞，或许是太敏感了吧。
“他们是我的兄弟。”
汤婷沉默了，刘宝接着说道：“我不会让我的朋友失望，对他们是这样，对你也是如此。”
“朋友？”
参赛人员不方便大声说话，刘宝向他们挥手示意。紧接着，他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握住汤婷的手，模仿影视剧中男主角说话：
“这位美丽的女士，可否请你与我跳一支舞？”
“讨厌……”
汤婷低下头，握住刘宝的手，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若隐若现，稍不留神就会溢出眼眶，化作一道泪痕。
他们在优美的旋律中舞动身姿，动作详标准而又不失唯美，犹如盘踞在五线谱上的音符。肢体接触看不出唐突，也不带丝毫杂念，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二人心有灵犀，将自身思绪一并带入比赛，仿佛脚下这片区域不再是舞台，而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随着时间的流逝，音乐声戛然而止，这场胜似艺术品的表演，以一个高难度动作收尾。
“这……这跳得太好了吧？”
他们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台下超半数的掌声，甚至比刚才那位暂居第一的女生还要热烈。
“感谢dl传媒的刘宝、汤婷选手带来的精彩表演，下面有请评委打分。”
话分两头，观众席这边，伙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诶诶诶，你们看你们看，演出都结束了，刘宝和他舞伴还牵着呢！”
何廣的关注点总是异于常人，当其他人把目光聚焦在评委席上，猜测刘宝能拿第几名的时候，他却将视线放到刘宝和汤婷身上，揣测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挺正常的吧，评委还在打分，这种形式过场要有的。”
程豪出席过类似的比赛，对这方面的内幕略知一二。
“话说，那个女生好高啊，和刘宝差不多高。”
“真的假的？”龙翔站起身，伸长个脖子，眯着眼睛端详半天，“还真是，现在的女生都是吃激素长大的？”
“不对。”宋焱后知后觉，“你也长高了，还变瘦了，不对，应该变壮了。”
龙翔在家蹲了一个多月，闲来无事只能靠锻炼消磨时间，每天量一次身高体重，目前为止一共长高十几公分，还甩去一身的肥肉，1米7的身高，110斤的体重。
三人围成一个圈，将龙翔挤在中间，又是摸头发又是伸手对比。龙翔有些喘不过气，不耐烦地说：“你们的反应也太迟钝了。”
与此同时，周围再次响起主持人的声音。
“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刘宝、汤婷选手的成绩为946分，暂居第一，掌声鼓励。”
刘宝和汤婷肩并肩而立，向评委席鞠了一躬，再向伙伴们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他们手牵手离开舞台。
“我们要不要去后台找他？”
没人有异议，龙翔带头，四人从左边的过道离开观众席，往幕布后面走。
“有没有搞错？这么多个房间，怎么找？”
宋焱的抱怨是有原因的，里面的环境错综复杂，每3米就有一个隔间，大部分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剩下的则是临时为参赛选手准备的化妆间，没有门牌提供参考。
“这下麻烦了。”何廣犯了难，“难不成要挨个找？”
“笨蛋，你们没有手机吗？”
代表了广大“无手机阶级”的烦恼，龙翔得以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番话。
“刚才没接应该是不给用手机，现在打过去应该没问题。”
宋焱掏出手机，输入11位数，按下拨号键，响铃一分钟，无人接听。
另一边，连续3通电话打过来，刘宝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手机，急急忙忙按下接听键。
“喂～”
“你跑哪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何廣的抱怨声。
“怎么样，哥舞跳得不错吧。”
刘宝虚荣心作祟，想从伙伴们的口中套出某些称赞——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少打岔，先把位置报一下。”
“你还没回答我呢，哥帅不帅？”
“……”
“有没有被哥的魅力吸引？”
“嘟……嘟……”
电话挂断。
“没关系吧？”
梳妆台边，汤婷正对着镜子，用卸妆棉擦拭脸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这么吊他们胃口，一会儿不会……被他们揍一顿吧？”
完蛋，聊得太投入，完全不记得身边还有个人，关键还是个美女。这下好了，在美女面前耍大牌，辛苦建立的人格魅力凉了大半。
“没……没事啦，我的朋友我最了解了，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就……就算真是这样我也不怕，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
“砰！”
大门被用力踹开，四个少年，不同的相貌，表情却出奇的一致，眼睛瞪得溜圆，随时会喷火。
“混蛋，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卖关子了。”
“就知道耍帅……”
“早知道就不给你鼓掌了。”
“……”
按照发言顺序依次是何廣、龙翔和宋焱，程豪没有说话，单从表情不难看出，他同样有些气恼。
“同志们，注意形象啊，有女生在呢。”
刘宝试图拿女生当挡箭牌，何廣第一个注意到汤婷，后者回过头，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
“我叫汤婷，是刘宝的搭档。”
“哦哦哦，你好你好……”
一行四人，没人擅长和女生搭话，何廣礼貌的问候，其余人选择沉默。
“那……行，我们去外面等。”
龙翔起带头作用，第一个走出房间，其余人相继离开，还不忘把门带上。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说些什么好呢？”
刘宝小声嘀咕。老实说，他想好了怎样才能缓解一男一女共处一室的尴尬气氛。伙伴们的突然到访显然不在他的思考范畴内。
“汤婷……”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眼看就要呼之欲出，却被对方强行打断，无奈下，他只好顺着对方说的话说下去。
“当然记得，前提必须拿到第一才行。”
“我有信心。”她缓缓起身，面带笑意，“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定不食言。”
“荣获第三名的是，dl传媒，掌声鼓励！”
这次比赛有11个艺术机构参与，第三名已经算是很优秀的成绩了。
刘宝面露难色，身边的汤婷却出奇的淡定。
再次向评委席鞠躬，二人手挽手走下颁奖台。路上，刘宝先承认自己的不足。
“本来能拿第一的，是我拖了后腿。”
“别这么说，你做得很好，只是……他们比我们更出色而已。”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前二名都是艺考生，比不过他们很正常。”
“对啊，第三也很厉害。”刘宝笑吟吟地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嗯？”
汤婷停下脚，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怎么了吗？”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对汤婷而言，这种“安慰奖”和施舍没有太大区别。
刘宝极力反驳：“这不是同情。”
“这就是！”
“……”
“我讨厌别人的同情。”
“……”
“讨厌别人说我不行，可其实……我有在努力，但是……”
“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一面，此刻的他是那么温柔，言行举止的变化间接影响到汤婷的情绪。
“这不是‘别人的同情’，我们是朋友，刚认识的朋友，朋友送给朋友一份见面礼，应该挺正常吧？”
“正常？”
对啊。”刘宝滔滔不绝地说道：“不论是程豪，还是龙翔，在正式成为我的朋友之前，我都给过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所以，你也不例外。”
“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话都说的这个份上了，要是连和你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的话，未免也太惨了点。”
他故意往这方面说，目的很明确，单纯是为了抬高她的身价。这种做法实在有些欠缺，可汤婷偏偏就吃这一套。
“谁……谁说你没资格做我朋友？”汤婷面色潮红，用闹变扭的语气说道：“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刘宝，就是我汤婷的朋友。”
“乐意至极。”
刘宝伸出右手，对方心有灵犀，紧紧握住他的手。
刘宝的手又大又结实，与汤婷的纤纤玉指形成较大的反差。
“补充一句，迄今为止，你是我唯一一个异性朋友，你必须对我负责。”
“说得和私定终身一样……”
刘宝“嘿嘿”傻笑，汤婷同样忍俊不禁。
——
“你小子，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背着我们泡妞去了。”
开学那天上午，去往学校的路上，刘宝和龙翔不期而遇，眼前的红灯长达85秒，闲暇之余，刘宝将之后发生的部分趣事陈述出来。龙翔越听越入迷，时不时还会插两句嘴。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5、4、3、2、1，绿灯取代红灯，刘宝使劲踩脚蹬子，龙翔后来居上，不论对方怎么哀求，他始终闭口不谈，所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话说一半，容易遭天谴。”
“那又怎么样？就是不说，有本事来抓我啊！哈哈哈哈！”
享受夏末早晨那份清爽，马路上人来人往，鸣笛声无比刺耳，但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兴致。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他们究竟能走多远？将来还会发生哪些有意思的事？这些需要时间进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