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相大白
两人不打算给叛逆少年喘口气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就此说开。
第五肆：“垮塌的日子，不是周末，刚好避开你们姐弟三人在家的时间。”
商显：“且不是白日，将所有人存活的几率，再度下降。”
第五肆：“他们没有逃出来，是因为有人，看见了你的决心。”
商显：“她实现了你的愿望。不是吗？”
王慧孝死撑住的情绪，出现一丝开裂的异动。
很明显，他也能猜到是谁。
商显继续说：“这个人，加速了鱼塘的垮塌，她甚至埋藏了制冰机，她模仿你的手段，并修改升级你的计划。”
王慧孝眼眸微闪，倔强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第五肆：“我们只有基于线索的推理。她替你将时间卡在周四的上半夜。既能规避风险，又能将你排除在作案时间外。”
商显：“你有作案动机，并一直在为之努力，你只是没有作案时间。”
王慧孝：“所以呢，你们希望我承认什么？承认一次失败的谋杀计划吗？”
第五肆摇头，“不。我们只是想告诉你，她比你聪明，也比你自以为的，更爱你。”
商显：“柏树村的每个人，都说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聪明头脑。现在看来，你继承的，其实是你母亲的高智商。”
她将内兜里重新塑封好的照片，递给王慧孝，“这是蔺云送给你的礼物。”
王家仅有的一张全家福大合照。
王慧孝没有接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在十二岁生日，求来的家庭照。
没有一个人愿意拍照。
可是他想要，他很羡慕其乐融融的家庭，堂屋里挂着大大的全家福，多好。
商显见他一直不接照片，就直接上手，拉开男孩衣襟，将照片塞进他精瘦精瘦的胸膛里。
王慧孝冷的一哆嗦，脸色瞬间爆红。
商显轻哼一声，“你既然将钱都捐出去了，说明你并不认可自己的行为。既如此，不如坦诚面对，以免横生心魔。”
她说完，也不看王慧孝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往马路对面的小皮卡走去。
第五肆不是很明白蔺云的用意是什么。
旱烟大叔那晚看见的瘸子，很显然不是王文辉，他的膝盖因旧疾无法弯曲，爬不上柏树林后的坡。
王家两个老人年迈，腿脚更不利索；王家小姑比王文辉矮上两个头，体型相差过多。
三个孩子住校没有作案时间。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那晚去挖鱼塘的人，是王慧孝的妈妈。
她知道儿子偷走她的卡，私自运回了厂里的破制冰机。
她也知道，她聪明的儿子，修好了这台制冰机，甚至每个周末，都在研究，怎么用冰，将蚊帐封锁起来。
她或许看见过儿子期待鱼塘垮塌的模样，她也能看穿他用拙劣的谎言，诱骗家里人挖掘送命的沟壑。
她静静看着，然后拿命，去默默实现儿子丧心病狂的愿望。
她应该是绝望的吧。
第五肆跟着商显的脚步，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两人快要上车前，才听见马路对面的王慧孝，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们没有错吗？知错要改，他们就为什么不改？”
“一个只会掏空家底去赌的糟老头子！他奠定了全家的悲剧色彩，他就是让下梁歪的那根不中用的上梁！”
“一个只会和稀泥，重男轻女到极致，让全家忍忍忍的刻薄老太太！她的一对儿女，一生都被晦暗的童年所禁锢，她置若罔闻！”
“一个惯会祸水东引，明明淋过雨，却要撕烂别人的伞，靠我两个姐姐的痛苦，来彰显她的优越感的自私小姑！”
“还有一个怀才不遇，充满遗憾，终身残疾，自负自傲自卑！既要施暴，又要跪下道歉磕头，表面为孩子们受苦受累、掏心掏肺，成为众所周知的好父亲，暗地里酗酒、狂躁、变态，将自己心里的苦屈，全部化作加注在孩子们身上的痛苦，恨不得将我两个姐姐扒皮抽筋来发泄的畜生爸爸！”
“他们不应该死吗？”
“我一点都不难过！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们本来就该死！他们活着根本就没有价值！”
商显和第五肆静静站在车身处，隔着六米宽的车道，看见他抑制许久的情绪，雪崩般，彻底瓦解。
他绷直的身体一软，颓丧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还有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母亲，她一个外乡人，被全家排挤在外，她分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负责全家老小的开销，她为什么还要认打认骂，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她图什么！她这么懦弱……她……”
她真的懦弱吗？
懦弱的人，下的去这么疯的手吗？
王慧孝抱住头，无声地哭泣着。
狭长幽暗的楼道口里，走出来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
王慧茹不知道偷听了多少，也没人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将弟弟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似的，顺着气安慰：“没事的，别怕，有姐姐们在，别怕啊。”
商显拉开车门，跳进副驾驶内。
她掏出胸口的乾坤轮看，依旧是红色裂纹。
第五肆开车，返回安隐镇。
“这件事，算完结了吗？”
“没有。”
“我想也是。”
“快了。”
次日一早，商显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乾坤轮查看。
红色的裂纹一闪而逝。
她揉揉眼睛，再定睛细看时，水滴状的圆润裂纹，已经变成了金色。
第五肆的电话响起。
她接通后，两人齐齐开口——
“蔺云满意了。”
“王慧孝自首了。”
然后是片刻的静默，都在消化对方的话语。
第五肆轻声叹息：“原来，这就是蔺云放心不下的牵挂。”
商显：“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会……怎么判？”
第五肆：“不好说，他是未成年人，且没有具体实施犯罪手段，意外发生时，他也有相应的不在场证据。我们的推断，以及他的自诉，无法构成犯罪事实。”
商显：“蔺云要的，是他的忏悔。”
第五肆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后，问：“方便来我院里吗？一会儿，有客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