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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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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宁历永德三十年七月十二。

    南洲城传出梁王受惊,即日便要转移往凉州的消息。

    清晨,慕容此刻正在家中煮粥,盛了一碗给对坐的南玄陵。

    看着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粥,南玄陵却是苦笑连连,心不在此。

    见他愁眉苦脸的,慕容侃侃道:“昨晚尚能忆往昔,今早如何便是这般了?”

    “你想知这十年我去了哪里吗?”

    慕容平淡道:“我不会问,但你愿意说,我会听!”

    南玄陵一抿嘴角,缓缓道:“南方万里外,有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漠,那里没有归属,为自然之态,当年在北域见过你家的奇景后,我深有感触。”

    “适时你已游荡了两年,状况稳定,我便去寻了这些奇迹,果不其然,南方那块大漠深处不同一般,其中虽是沙陆,却能量极多,这几年我在其中,增长了不少力量……”

    慕容神色不动,淡淡道:“那是好事啊!为何还如此忧心?”

    “我是在忧心你!”

    南玄陵苦着脸,道:“你的力量昔年还小,可如今我已完全看不透了!”

    “你性子无依,无求,唯杀梁九思这一执念!”

    “当年让你去游荡,便是想让你在红尘中寻个归宿,可你……并未寻到!”

    慕容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在忧心我杀了梁九思以后会如何?”

    南玄陵不语。

    “我早年便说过,他死了,我也就死了,或许你不曾当真!”

    “不过你尽可放心,我的力量来自沧澜,我会带回沧澜!你实不必在这里盯着我”

    南玄陵闻言眉色舒展不少,却是带着一抹歉意,“抱歉!”

    慕容灵动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道歉,你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对于这光怪陆离的十年,我相反还是有些感激你的,要不是你一句目光有限,心光无垠,或许我不会随你出沧澜峰,或许至今梁九思已死,沧澜峰上只枯骨一具,或许……”

    南玄陵听他这般说着,也是苦笑连连。

    原来当年南玄陵了解到慕容的力量似是无限增长之后,便害怕这股力量会扰乱这方世局,于是便行言将稍有感观的慕容带进红尘,希望借此给他找个约束……”

    “南漠那里很神秘,八年我都未能探其全貌,我想今日之后,你可以同我一道去,实不必……”

    “你这句话很危险!是要入局吗?”

    南玄陵闻言细细思索,顿时冷汗直流!

    慕容面带笑语的看着南玄陵,道:“哈!还是不去了,二十年也挺精彩的,有些人十几岁或意外或战乱便死去,我比起他们还是幸福得多了。”

    南玄陵不再言语,至此,他知道慕容说的话少,但每句都是真心的……

    “可要我送你!”

    “不必!去南漠寻你的武道绝巅吧!我和你的故事从梁九思开始,便从梁九思结束。”

    “你该做你自己了。”

    慕容不知何时举了一杯酒,敬向南玄陵。

    “你回来,权当是把你延长的因果还回去了。”

    南玄陵有些怔怔然,这是十年前,他告诉慕容的道理,怎么反到如今他却有些看不开了呢!

    “哈哈!”

    慨然一声笑后,他手拂桌面,接过杯中酒,出门洒脱而去……

    慕容看向那桌面,上有十四字,道是:“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会心一笑,他坐下酌了一杯酒,端起那碗粥便一口喝尽,抿抿嘴角,道:“嗯,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而后他换了身洁白布袍,用松木枝束了新发,置旧物于桌上,与这间陪伴他四年的屋子告别,出城而去……

    城门处,外出的陈百顺见到了一袭白衣的慕容,顿时挪不开眼,在他眼中,慕容此刻脸不再蜡黄,装束不再随意,那气质俨然从一个混小子变成了正经人!

    他惊呼着上前打招呼:“你这……这是慕容小子吗?”

    随和的看了他一眼,慕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往城外行去。

    陈百顺有些纳闷,回到家中将这件事同陈屠户讲。

    “老爷子,今儿个遇到慕容小子了,不过他好奇怪,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叫他也不说话。”

    老爷子闻言,自藤椅上站起身来,良久又坐了下去,心中暗道:“他果然不是寻常人!”

    紧接着瞅了瞅面前的陈百顺又问:“他还做了什么没有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算不算?”

    老爷子顿时一明朗,便下了决心,道:“你明儿个,去城西王干娘家拜拜门,和王家小娘子多亲近亲近,年后爹便去提亲了。”

    “王家小娘子!我倒是想,可人家大户,咱哪有那么多银子!这些年您收慕容小子的租,我到城外拉货,供大哥读书下来,也不过剩五十两的利……”

    “人家至少得百两为聘吧!”

    陈屠户看着自己这憨厚的小儿子,又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大儿陈千返,顿时柔下脸来,道:“唉,你到慕容小子家里去,若猜得不错,你的彩礼在那里呢!”

    陈百顺一脸懵逼,“什么?我的彩礼在他家,为啥?”

    踢了他一脚,催促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什么都知道还要你的腿干嘛!”

    陈百顺到慕容家的时候,果然在那桌子放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和一封信!

    信上说:“天下不太平,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安生下来最好!”

    他有些惊喜,眼眶又有些湿润的跑回了家。

    父子俩看着这银子和信,都默然不语!

    “父亲,他还会回来吗?”陈百顺低低的出声。

    整了整思绪,陈屠户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不会了!”

    “当初他来时,我就见他不似常人,唉!咱们权当得了场缘法吧!”

    而后又吩咐陈百顺把他的屋子看好,要常常去打扫……

    慕容没有想到,多年后他回来,人已故去,那间屋子依旧,不过这是后话了。

    他此刻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把有的,都还回去罢了!

    南城外的二十里处,慕容一路步行而来,这边四周群山环绕,隐有溪流翠鸣声,仅谷间一条笔直大道通向远方……

    不多时,他听见了几声琴音,伴着溪流,彼此相间,竟有一番自然洒脱之意。

    心一动,他挪了挪脚步,便上了群山顶,远远的,那山林中有一石潭瀑流,两人一者作画一者抚琴,时林中鸟雀安宁,仅余七音……

    慕容静静的看着,听着,便至了黄昏,他们要离去了。

    他隔空施法,那山脚的一块巨石上忽地有了一句话:“云想春风月想云,高山流水觅知音。”

    那二人行至此时得见此句,一时感慨万千……

    慕容离去了,这句话他从一本密卷里看到,那里面有很多这样的话语,适逢其景,便写下了!

    落幕黄昏,远处可见灯火通明,那是凉州军营!

    慕容走了进去,速度很快,快到直似缩地成寸般。

    他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梁九思的大营外,一如十年前一般……

    “呼呼呼!呼呼呼!”

    劲风吹得火焰呼呼作响,梁九思正在写信,忽地感受到了熟悉的场景,再凝目向外看去,顿时冷汗直流!

    “他来了!”

    暗牙疑惑道:“谁?”

    而后其眉目一转,拔剑便向外斩去。

    他看清了账外的人,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秀……

    只是,在其剑落距慕容三丈时,便无法寸进,仿佛有一股无形屏障一般。

    慕容瞥了他一眼,伸手一挥,便将之抽飞数百丈,连带梁九思的营帐一同掀飞了去。

    梁九思扭头看了看远处微微喘息的暗牙,不禁咽了咽口水,而后睁大点瞳孔看着慕容,道:“你真是,无法形容!”

    慕容不悲不喜,冷淡出声道:“还予你拔剑的机会!”

    梁九思一摆头看了看四周,哑然笑道:“拔什么剑,十年前打不过,十年后更打不过,便不自取其辱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么大的本事,一如人间神祇,究竟为何要杀我?”

    慕容却是冷淡道:“你不用知道,死就对了!”

    而后他抬起手凝了剑指,当空向前一划,一抹锐利寒芒至,梁九思人首分离。

    适时李三生自南洲城急急赶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他下马,飞奔而来,见到慕容和地上的尸首脚步不由一滞,惊呼道:“你便是发信之人?”

    慕容却是不语,眼神弥散!

    李三生见状便让手下人去按压凉州军士,而后看了看现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敢问阁下来自何方?”

    “何方?”

    闻言,慕容一时清醒,抬头看着李三生,道:“天上!该怎么做,你明白!”

    而后在李三生的注视下,慕容消失不见,宛若凭空蒸发一般。

    李三生难掩惊色与不可置信,又看了看梁九思的尸首,呢喃道:“真的是神吗?”

    三天后,有旨宣:“朕在位三十有二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而今耄耋之年,是值梁王殿南洲遇刺身亡,外敌环伺,幸以太子李三生贤能有为,正值壮年,是以皇统所托,愿其不负众望。”

    时年天宁历永安一年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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