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与诉求
艾特格伦斯的无形刽子手，这是关于道格拉斯的传说中，给他的称号。
虽然有些冗长，可也大致透露了道格拉斯的主要能力，传奇的奇变持有者们的能力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一直如此。
可这些传说只能大致描绘他们的能力，只有亲身经历者才可能知道其中的细节，但基本没有人能从他们手下存活。所以霍恩只知道道格拉斯可以制造无形的斩击，而不知道斩击的频率以及距离。
其实道格拉斯的“拟光刃”最强之处不在于随心所欲地进行强力的攻击，而在于距离。
如果道格拉斯只锁定一名目标，他甚至可以在两百公里以外发动攻击，这是一个在当前时代无法想象的距离。
而此刻，他感受不到片刻喜悦，在理了理花白的头发后，便下意识地给自己点起了一支香烟，只有这白色的烟雾能让他暂时从痛苦中抽离。
呼……
此刻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霍恩的背后一定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他们连艾特格伦斯家的嫡系都可以设计杀死。可如果一切都刨根问底，或许会使阴影中的那些人使用更为激进的手段。要是能就此收手，只以此警示他们自然是最好。
道格拉斯根本就不在乎费利德的死，也不想参与其中复杂又肮脏的争斗，可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不想让更多不相干的人卷入这污浊的旋涡。
但他也需要大致了解真相，他必须确保这场政治斗争还在安全的范围内，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塞特提拉与新泽之间的战争。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霍恩开口，可他在这点上并没有把握，与菲伊这样的普通人不同，道格拉斯一眼就看出了霍恩是个足够坚毅的军人。
所以道格拉斯决定演一场戏，先将霍恩放走，再根据他的行动做进一步的打算。
想到这，道格拉斯抽出了自己的手杖剑。
卡罗本以为老师是要将凶手处死，但后者却将剑锋对准了躺在桌子上的少女。
“老师？”
道格拉斯的动作让卡罗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道格拉斯要这么做。
“你那么聪明，想不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我当然知道杀死费利德的凶手必须死，可这一切关菲伊什么事呢？您不是已经知道菲伊并不是杀死费利德的凶手，霍恩才是吗？”
“是啊，那你认为我们要怎么说这件事，霍恩杀死了费利德，并使用奇变制造了菲伊是凶手的幻象？”
肯定不能这么说……
卡罗终于明白，为什么菲伊必须死，这是费利德被杀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的。
因为人们已经都知道目击者的证言，相信就是菲伊杀死了费利德，作为杀害艾特格伦斯将军子嗣的凶手，她必须伏法。而奇变的存在是黑鸦骑士团一直保守的秘密，不可能以此洗刷菲伊的清白。
卡罗此刻只想痛击霍恩，是他造就了这一切，是他让菲伊成为了这个必然的牺牲品。
“哎……想明白了吧。这位少女的命运与你无关，我们要做的事才能拯救更多人的性命，而此刻最重要的，是平息将军的怒火，以及保守奇变的秘密。
而且你要想明白，她不过是个奴隶罢了，不是我认为奴隶的命不是命，我也不认同这样的制度。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白狼王和商会是动不了的，现实就是哪怕菲伊没有被卷入这场阴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命运，她或许被人残杀，或是早早染病而死。
巴切尔哥的奴隶千千万万，难道你都想拯救？”
看着眼前的呆学生，道格拉斯总觉得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不，与曾经的自己不同，卡罗还要再固执一些。也就是对他，道格拉斯愿意说这些自己内心的话。
眼见卡罗陷入了沉思，道格拉斯选择立刻将剑砍向菲伊，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无比锋利的手杖剑就要碰到少女的脖颈时，却改变了方向。
道格拉斯被推开了，卡罗抱住老师，将其远离了桌子。
卡罗也不明白该怎么选，怎么选才是最好的。在这种情况下，没几个人能说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选择，他完全是根据自己的第一感觉在行动。
他从未将菲伊和奴隶的标签绑定在一起，在他看来，菲伊不过是受困于巴切尔哥。他觉得菲伊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死去，她身陷于商会的控制仍结集北城区的孤儿，更别提因为这场阴谋已经失去了姐姐。
“干的好……”
霍恩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不过没有人听见。
这是机会！
在最顶尖的对抗中，一丝破绽都会成为反败为胜的关键。对于霍恩来说，卡罗的动作打断了道格拉斯的专注，他很确定在这几秒之内后者没有办法发动奇变。
霍恩拼尽全身的力量操控自己几近折断的手臂，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支玻璃瓶，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时间将其打开再服用，就直接将玻璃瓶放入了口中。
喀嚓。
霍恩直接用嘴咬碎了玻璃瓶，带着些许的玻璃碎片，他将橙红色的秘药尽数吞入肚中。
“活死人的誓言”。
作为塞特提拉最隐秘和危险的秘药之一，“活死人的誓言”与毒药无异。服用此秘药的副作用包括瘫痪、智力减退、器官衰竭等等，基本上此药的使用者哪怕不会因此死亡，也会大幅缩减寿命，并落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而此药的作用和它的名称一样，可以让使用者哪怕成为活死人也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誓言。它可以让濒死之人回光返照，甚至短时间内身体比原先的更好。
霍恩的伤口开始流出黑色的物质，并伴随着恶臭，可这物质确实止住了血。
道格拉斯已经注意到了霍恩刚刚的举动，并准备用“拟光刃”将其了结。
可在此之前……
“心生万物！”
在道格拉斯的眼中，一下出现了数个霍恩，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长，他一下不知道该往哪里攻击。而他又担心霍恩会借助这个机会攻击自己，便将斩击释放在了自己周围自保。
同时保护的还有那个按住自己的傻学生。
很快，霍恩的数量不再增加了，应该是他的奇变已经达到了极限。
道格拉斯使用“拟光刃”一个又一个地斩向眼前的霍恩，可每一个都是幻象，在受到一次斩击后便因被识破而消失。
几秒后，道格拉斯眼中的霍恩幻象就全部被摧毁殆尽，可没有一个是真的。
再看原本菲伊躺着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霍恩把菲伊带走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