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牺牲品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道格拉斯的注意力应该被移向那个白狼王的女儿——桃乐丝·菲尔德，他应该去调查为什么此人会协助藏匿菲伊，然后逼迫其给出“睡魔”的解药。
但道格拉斯并没有，他如同一个伺机待发的野兽，在判断出猎物露出一丝破绽后就选择了飞奔而出，这完全打乱了霍恩的计划。
老实说，霍恩也根本没有预料到道格拉斯会在此时突袭检查内城区。
“看来内城区里也有佣兵团的线人，不，也可能是商会的……”
他本计划等道格拉斯将外城区完全排查完后，大概在几天以后，带着佣兵团对内城区进行官方的检查。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便可以开始计划已久的“表演”，这也是霍恩计划的最后一步。
可道格拉斯就是突击了内城区，并且没有给霍恩一点的机会。
这也没有办法，因为巴切尔哥的封城，菲伊被找到是早晚之事。
如果不是他向桃乐丝说明了这件事，并骗到了“睡魔”秘药，现在他就已经暴露了。
“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内城区，再找到菲伊的位置……这也是你奇变的一部分能力吗，道格拉斯？”
西城区一家普通酒馆前，霍恩·桑切斯用一件破旧的斗篷盖住了身上的暗杀者礼装，望向不远处的范德蒙酒店。
“我一定会……”
范德蒙酒店，第三层。
原先被改装成道格拉斯办公室的会客厅，现在又被改造成了一间牢房。
菲伊正躺在会客厅正中的桌子上，身下是卡罗从房间里找来的床垫，四周则围着近十名全副武装的佣兵团成员。道格拉斯则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着香烟。
一个有着棕色卷发和绿色眼睛的青年走进房间，立刻引起了佣兵们的警戒。
“冷静，冷静，是我。”
这位商会会长的秘书，恩佐·盖里与上次非正式见面时不同，这次他穿着新泽式的黑色礼服，显得非常正式。
“道格拉斯阁下，您所要求的事情我已办妥，不知您给商会什么报酬呢？”
“报酬？难道商会不想自证清白吗？”
“哈哈，说笑罢了，在看管奴隶上我们确实做的有很大问题，能得到您的理解实感荣幸。会长大人理解您的诉求，向总督府写了一封亲笔信。两天，两天以内我们的睡美人就可以张口说话了。”
比起佣兵团的诉求，商会介入后总督府就像一条听话的小狗，立刻就答应了有关解药的请求，卡罗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商会在背后捣鬼。
两天，也就是明天晚上之前，总督府大概率还是会拖到最后一刻，不过这时间也能接受。
看着恩佐得意的神情，卡罗不禁想象，如果菲伊醒来后也一口咬定刺杀是商会指使的，再供出几项有足够力度的证据，他又会作何表情。
“看到凶手落网真是让人心情愉悦，费利德大人的遇刺很快就能得到解决，看在商会全力配合的份上，还请特使大人不要过度声张此事。”
“为什么？”
“嗯……我愿意向您透这个底，您想必也知道欧吉路德商会在巴切尔哥的分会会长并不是欧吉路德家的人，伊斯顿·盖里大人是我的叔父，最近得到消息说新泽那边也要派人过来。大致就是检查伊斯顿大人在巴切尔哥的情况，以前一直也有，不过这次好像要严格很多，好像真的有欧吉路德本家的人要被派过来。
所以我希望特使大人能不要过于声张此事，等欧吉路德本家的人走后，我们还有另外的酬劳。”
道格拉斯对于商会内部的事务丝毫不感兴趣，等费利德的死亡真相调查完成，他就回塞特提拉了。
见道格拉斯默许了自己的说法，恩佐显然高兴得有些不知所以了。
“其实我一直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么难办，只要手段用够了，怎么可能有人能不招供呢？依我看啊，你们塞特提拉在打仗上确实是一把手，可其它方面就差的多了，如果直接将菲娜交给我们，估计幕后指使者早就落网了，不至于这样被人灭口。
等菲伊醒来，如果嘴也很硬的话，不也要用相同的方式吗？只可惜这对姐妹原本可真是一对摇钱树，哎，对了，反正菲伊也难逃一死，不如最后再做个买卖如何，我来找门道，到时候给你分钱？”
“杀死费利德的凶手必须带到将军的面前，我对你们的那些肮脏买卖不感兴趣。”
眼见道格拉斯面色铁青，恩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哈哈，我瞎讲的，别那么认真嘛。”
直到此刻，卡罗又一次见识到了商会的真实面目。
他突然回想起了调查菲伊时的情况，“温蒂甜品店”的店长看向他时那落寞的神情。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有着某种错觉，或是说一直选择性地忽略了某种真相。卡罗只将找到菲伊当成任务来完成，可找到以后呢？如果她敢不说出幕后的指使者，有的是方法让她张嘴。而哪怕她招供了，又能逃过一死吗？
在菲娜和菲伊被卷入这场斗争中时，她们就注定成为了无法善终的牺牲品。
她们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力，又有谁会在乎她们是怎样的人？
冰冷的真相让卡罗的脊背发凉，他觉得自己也是这刽子手的一员，是这座无情城市的一部分。
“杀人偿命，总是天经地义的吧。”
即便如此，她们杀死了费利德就没有一点的责任？
卡罗只能用这种道理逼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拿出道格拉斯让他收下的匕首，那把杀死了费利德的匕首，上面金丝木的手柄仿佛还留有温存，银白色的刀身更是时刻闪烁着寒光。
匕首上杀人所留下的污垢早已被“万象天工”清理完成，此刻它就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物证是不会说谎的，这样一件匕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或是一个权柄极高的大人物。
可这几天的调查在这方面毫无进展，卡罗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存在于巴切尔哥，这座位于“战争咽喉”的城市早已被塞特提拉和新泽的势力渗透殆尽，仅存的空间只容得下一个小小的总督府。
商会和佣兵团应该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相关的调查，可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幸存的菲伊。
熟睡的少女当然不知道卡罗此刻的困扰，她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毫不知情，这或许是她此刻最大的幸运。
“老师，等菲伊交代完所有事情，你还是会杀了她吧？”
道格拉斯刚抽完一根香烟，正把烟头按进烟灰缸。
“无论何人，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杀死了费利德·冯·艾特格伦斯，我都必须把她带到将军的面前，最好已经是一具尸体，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防止变数出现，这是没法商量的。”
“那如果她醒来后什么也不说呢？”
“哎……我有很多手段让一个人开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道格拉斯很清楚卡罗以后绝对也会遇到相似的情况，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自己早晚都要教给他。
但此时此刻，道格拉斯并不愿意透露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