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悲欢4
找赵常儒报仇雪恨？
张如云当然想，做梦都想。
可先谈银子，他已经身无分文。再说武，他背着酒葫芦跟在玄月的身后，没走几步就已经汗流浃背。
就这样别说报仇，再长二两肉，都不够赵常儒一盘菜。
学武，张如云此刻只剩这一个念头。
东吾山的路很陡，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玄月看得出他的变化，于是问道：“怎么，小子，想拜师？”
张如云被这句话问得卸了气力，一瞬间觉得背上的葫芦重若千斤，眼瞅就要摔倒，幸亏被前者扶住。
“道长当真愿意教我？”张如云站稳身子，急切问道。
他自然求之不得。
“你想得倒美！”玄月大笑道：“你好好看看你这模样，气血精元，可是一样不沾边。别说我不愿，就算是愿意，你这辈子也只能勉强入个门，补补这一身的气力。”
张如云眉头紧锁。虽然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清楚，但是仍然不愿意放弃，他抬头看着玄月，问道：“道长可知有办法补救，或者……。”
他顿了顿，接道：“勤能补拙？”
“别逗了，小子！”玄月语气毫不客气，“如果勤奋真的能够弥补天赋，那些飞在玉京大街小巷的蜜蜂，那些爬在房前屋后的蚂蚁，甚至是茅坑里拼命蠕动的蛆虫，才该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张如云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细细思量了其中的道理，神色慢慢变得沮丧，那不是这辈子报仇无门了！
玄月看着他的变化，只觉自己话说得重了些，话锋一转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万事万物，总有一线生机……。”
张如云问：“什么办法？”
玄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你胸口的三颗红痣？”
张如云一愣，他不知道玄月为什么会清楚这点，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口，然后点了点头。
玄月接道：“这三颗痣在我们这些修炁之人中，叫做‘命符’，其中一颗为生位，一颗为死位，最后一颗为如意位。”
张如云没有接话，而是耐心等着玄月往下说。
“话说叫做如意位，然，凡有‘命符’的人，一生悲苦，皆不如意……。”
张如云听到这里，只觉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道长怎么知道我有三颗红痣，并且又与我习武有什么关系？”
玄月虽然被打断，面色有些不悦，但是也仅仅是瞥了张如云一眼没有追究。待到张如云问完，又才解释：“我相术无双，一眼可断常人的生死祸福、前因后果，可你，我却看不透！”
“看不透我？”张如云一愣。
“没错，我看不透。而上一个我看不透的人，是我的师尊怀元真人！”玄月沉吟片刻，“然他，也同样身有‘命符’。”
“有命符者，虽一生悲苦，但是悟性极高，无论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你如果不是因为过早泄了精元，也算得上是武学奇才！”
张如云听到此处，只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毕竟那些过去的荒唐事，谁也不想总是被人提起。
他摸了摸胸口，脸色惭愧道：“小子悔不当初！”
“哟呵，现在知道后悔了？”玄月笑骂了一句，又接道：“后悔也晚了，我们题归正传。”
玄月脸色转瞬间变得郑重，他换了口气说：“‘命符’有灵，传闻承载上天的印记，一旦破除，可以求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什么样的力量？”张如云跃跃欲试。
玄月道：“不知道！”
“不知道？”张如云一愣。
“我的确不知道，只是传闻！”玄月惨淡一笑：“毕竟我师尊到死也没有‘破命’，并且‘破命’有一个极强的短板。”
张如云问：“什么短板？”
玄月答：“绝对活不过三十岁，而超过三十岁‘破命’者，只能再活十天……！”
……
后面的路，虽然玄月主动接过了葫芦，但是张如云却觉得越来越难走了，他单薄的身子，在山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要知对一个死过的人来说，活着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
两人回到观中，张如云便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内。
任凭玄木如何招呼，也不答复。
玄木眼瞅着，转身向玄月问道：“你把张小子怎么了？说好出去走走，可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了？”
玄月道：“你应该知道这小子身长‘命符’吧？”
玄木一惊，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你把破命这事给他说了？”
玄月点了点头。
玄木见其肯定，满脸五味杂陈，恨铁不成钢道：“师兄糊涂啊！”
他抢过酒葫芦，语气转而悲切，“你当知师父到死那刻也没有‘破命’的原因，可如今，却告诉了这小子，按他如今的情况，万一……，你，我又当如何自处？如何向师父交代？”
“交代？师尊都死了，还要什么交代？要怎么交代？”玄月被说得怒从心起，“师尊就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才死得那么惨。你我都明白，善良只能救人，却不能自救。”
“并且我只是告诉了这小子有这条路，他怎么选，那是他的事。”
玄木脸色涨红，明白玄月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无言以对，可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观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玄月服了软。
“师弟，师兄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有些事情，哪怕我什么都不说，你以为就能断了那小子的念想了吗？”说着玄月看向房门，接道：“虽然张小子如今看似温文尔雅，但是你应该感觉得到，他杀心极重。要是任由如此，我们才是真正害了他。不如给他个选择，也给我个选择，断了这萍水的缘分！”
他的话让玄木神色动容，要知玄月可是从未在他面前服过软。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师兄既然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多说了！”
说完他抱着自己的酒葫芦，仿佛又迷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