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烂泥里的明珠2
听雨慢慢弯下腰,将屁股撅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使得那修长笔挺的玉腿,毫无掩饰地呈现在了张如云的眼中,待捡起了地上的碎银,又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揣进袖口。
这些女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男人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而其中最有效的莫过于自己如水一样的身体,凭借这若隐若现欲擒故纵的把戏,自古不知折了多少豪杰英雄。
张如云当然不是英雄,甚至连好汉都算不上,他此刻已经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刚才的意兴的颓势瞬间一扫而空,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个妖精……!”
“那我呢?”彩云翘首以盼,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看向张如云,语气听起来居然满是妒忌。
“你啊!”张如云顿了顿,目光灼灼如火,烧向了彩云的胸口,戏谑道:“你是大妖精!”
“公子,你真坏!”二女异口同声,面露娇羞!
酒菜不消片刻便被几名灰衣小厮端上桌来,三人便你来我往间肆意畅饮,等酒过三巡,彩云又唤人拿来琴盘,开始了演奏。
她黑发垂于耳际,脸色竟然开始有些郑重,仿佛身前的琴承载了她全部的灵魂,随着玉手翩翩,琴音如高山流水般抑扬顿挫上传“天听”。而听雨明显酒意也袭上眉头,随之起舞,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她笑颜如花,仪态万千,端是美得不可方物。
张如云虽然不通音律,但也被感染着摇头晃脑,他抿了一口酒水,眼神如同山间的云雾般飘渺,只觉如神音入耳,如仙女下凡。
等一曲终了,场面又再度变幻,二女子竟然开始轻解罗裙。
“酒入肝肠由心去,玉体横陈水自来。”张如云却有些恨自己不争气,怎么越是关键时刻,这尿意越是兜不住,开口道:“两位姐姐且慢!”
二女子相视一笑,明显知道他这个毛病,听雨媚眼一弯,道:“公子快些去,可别让奴家久等了!”
“正是,正是!”彩云不依不饶,“公子去如厕自当要快些!”
张如云脸色红上加红,嘴上却硬气:“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就出门而去。
茅房在楼阁最后方,他一路小跑不敢停歇,等放空了这黄汤,又才哼着小曲按原路返回。
他脚步轻快,心情大好,却突然从路过的房中,听到了一声啼哭哀求:“求求赵公子,求求您了,求您饶过我,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张如云愣了愣神,蹙足而立,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春菊那丫头……?”
话未说完,就被一男声淹没,开口:“当牛做马?好啊!现在本公子可不就是要让你当本公子的胯下之马!”
“坏了!”张如云这才恍然大悟,怒道:“他娘的,是赵常儒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他酒劲上涌,正要破门而入,却又怔住了。
赵常儒是谁?
玉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大少,虽然谈不上无恶不作,但是为人跋扈,常常鱼肉乡里。他爹是刑部尚书赵义,正三品的大员,在皇帝陛下面前,都是有脸有皮的人物,自然可保他安然无恙,不然凭借其所犯下的罪行,早不知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而他张如云,商贾之子,除了家中两个微末银钱,拿什么与别人斗?要是得罪了赵常儒,怕是自己一家子在这玉京城中难存活路。
张如云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犯不着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花楼的小婢女去惹一身的骚。他已经没了酒气,这没了酒气也就没了胆气,那一双软脚开始不自觉地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向前,一步,两步,却步步艰难,便再也走不动了。
房中的春菊声嘶力竭,不难听出她的恐惧和无助。张如云握紧双拳,把一口雪白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娘的!”
他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是坊间所鄙夷不屑的代表人物,可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牲。如果任由畜牲施为,他却无动于衷,那他与畜牲又有何异?
张如云不想做畜牲,却又开始有些后悔今日偷偷出来,有些后悔没有去听双亲语重心长的叮咛。
芸芸众生,大多从认“趋吉避凶”这个道理,生怕麻烦落在自己的头上,却不知俗事缠身,本就一饮一啄,皆可当作天定。
“干他娘的!”张如云一个十七岁的热血男儿,终究是没逃不过自身这道坎,一切情绪都化作了这句谩骂,而他的脚仿佛因为这句话,又硬气了起来。
“砰”,门应声而开,赵常儒身形魁梧,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慌忙去提裤子,而春菊也同样面露讶色,知道有人闯入,只是被前者挡住了视线,不知是谁。
“你是何人?”赵学儒遮了羞,这才转身看向张如云,飞速回忆着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虽然纨绔,但是不傻,知道有些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因此从来都是看人上菜。
“在下张如云!”张如云厉声道。
而春菊这才真正瞧见来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哭道:“张公子!”
“张如云?张公子?”赵学儒拿起外袍,靠近了几步,面露狐疑。
这玉京城三品之上的官员中,姓张的只有太子少保张玉临,可张玉临终身未娶并无子嗣。
虽然心中明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大意,毕竟对方可是有胆子踹他的房门的角色,而且衣着华丽,一看绝非常人,万一是个远房外戚,能不得罪自然更好,于是拱了拱手试探道:“不知张兄为何扰我雅兴?”
张如云没有搭话,只是看向春菊道:“春菊,还等什么呢?”
春菊心领神会,慌忙跃起,向门口跑来。
赵常儒当然不会让其如愿,可正要阻拦,却被张如云挺身拦住,这一耽搁,春菊便没了身影。
“张兄可是有些过分了!”赵常儒眉头紧皱,面露不悦道:“一而再,再而三,这是存心要坏我的好事?”
张如云大感意外,没想到眼前这厮如此能忍,这可跟平日里所见大不相同。
“自然不是存心。”他不敢把人得罪太死,也没有想到眼前的景象会出乎意料,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抱拳说道:“赵兄不知,我对春菊那妮子早已经垂涎三尺,就等着取个头筹,实在不愿看着赵兄先我一步!”
“只因如此?”赵常儒问。
“正因如此!”张如云答。
赵常儒可算是听了个明白,这哪是存心,应该叫铁了心,怒道:“张兄真是好胆,虽说食色性也,但我赵常儒花钱办事,有理有据,难道还需要向你禀报?”
“赵兄言重了,你气魄无双,怎又会需要跟我禀报?张某只是有一个提议,想与赵兄讲个小小的脸面。”张如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侧身放在了桌上,“张某愿意十倍银钱来换这个机会!”
赵常儒顺着瞥了一眼,差不多五百两,不由一惊,要知这可是普通人家五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下的盈收。别说换春菊的头筹,买十个春菊都绰绰有余,却被眼前人轻飘飘地放下。哪怕是他,此刻身上也只有纹银二百,于是心中愈加认定其肯定来历非常,转而笑道:“张兄倒真是财大气粗!”
有钱不赚,与傻子何异?赵常儒已经将张如云当作傻子,把这赔本的买卖算得可真是清清白白。
他袖口一卷,便把银票收入怀中,白得五百两让其心情大好,说道:“既然如此,我再苦苦追究,岂不是不识抬举?那妮子让于张兄又有何妨!”
“那就多谢赵兄了!”张如云的心在肉疼与恶寒中来回变化,却又无可奈何道:“今夜赵兄可另选佳人,一切花销都算在张某的头上。”
“嗯?”赵常儒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当真如此?”
张如云肯定道:“那是自然!”
“张兄这个朋友,我赵某交定了。”赵常儒道:“张兄盛情,赵某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