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让我撞死在这里
战九霆抬眸,仅此一眼,提醒他稍安勿躁。
“冲撞了璟王固然该罚,不过臣好奇的是怎会有人无故拦截马车,带去好生盘查后,对方竟然出示了一份谏书,观完内容后,臣觉得此等大事有必要让满朝文武百官共赏。”
小萝卜头招着手,“呈上来,给朕看看。”
顾风取出宋远的谏书,配合地递了上去。
谏书里大多内容南初煜瞧不明白,独独到了举人禁考五百那句,他全身冰凉。
五百人是什么概念,往年参加春闱的举人能够占好大一部分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查出问题禁考?
自己才登基遇到这种事,小萝卜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命首领太监把谏书递下去,“两位丞相不妨一块儿看看谏书里的内容。”
科考是王勉与秦房龄一块儿负责,出了那么大问题南初煜只能找他们要说法。
王勉先行一步看完谏书里的内容。
心下骇然,他怒目圆瞪地看向自己右侧的秦房龄,转而对着南初煜恭敬如道:“回禀陛下,有关春闱,老臣与礼部负责监考弥封誊录,关乎人员筛选一事是右相的职责。”
禀告完事情的真相,王勉气不打一处来。
他举着谏书狠狠地摔向秦房龄,雄厚有力的质问声盘旋在殿内,携带着风雨欲来前的翻腾怒意。
“右相不妨亲自说说,你与吏部到底是如何审查的会试人员,以至于一下子砍掉五百余举人的会试资格!”
王勉的声音落才下,满殿皆是一片唏嘘声,所有文武百官的大脑一片混乱。
五百举人……右相竟然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朝中不少官员将官场那套学得十成十,默认可以在春闱初筛动手脚,但一口气做绝的实属秦房龄一人。
相比起百官中不少大都露出了疑惑之色,王勉更多的是愤然!
自己平常和秦房龄是不对付,两人共事不时冒出些小矛盾,但念在他做事尽忠尽责的份上,先帝命二人一块监考春闱一事,他才没有过多反感。
怎料这家伙徇私舞弊,监察不周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若非先帝钦点他二人时,特地分好各自职位。
否则真这样闹到春闱突然捅出来那么大的事,他简直要糊里糊涂被拉下泥潭中,真是跳进长江水都洗不清了!
谏书啪的一下打在秦房龄身上。
他眸色一暗,缓慢地蹲下身子去捡东西的同时,心下了然里边写的什么东西。
该死,是他低估了,那几个举人竟然找上战九霆!
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秦房龄看完谏书顺势咚地一声跪下。
“陛下,春闱审查皆是按律法而来,吏部拟出名单后,老臣挨个核对并未发现任何不同之处啊!”身为老狐狸的秦房龄并非第一时间为自己开脱,事情酝酿到这份上,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选择拉上吏部垫背,秦房龄争取从轻发落。
“陛下与摄政王若不信,那份名单尚且存在老臣书房内,陛下可派人亲自前往取回核对!”
秦房龄之所以敢弄出那么大动静,断然是背地里偷偷留了最后一手救命用。
剔掉那些寒门学子前,他早私下通知几个心腹从地乡开始逐级筛人,五百人乍一看很多。但是核对到名单上一个乡卡一个人,加上是新律法通行,即便被发现审查下来,他也可轻易脱身。
站在人群中的吏部尚书害怕秦房龄要拿自己祭天,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前边,替自己发声:“所有名单是各乡镇递上来的,吏部皆有留案。”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反倒变成了受害人。
“不愧是右相教出来的好东西。”南初弦坐在边上瞧完整出好戏,忍不住大为鼓掌,“以偏概全,偷换概念玩的那叫一个顺溜。”
她要被眼前两个人给恶心死了!
“璟王是何意?”
“错了就是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大推小,小推少,现如今倒是成了那些乡镇官员的问题去了。审查审查,既审又查,右相每个月拿那么多俸禄是让你去随便对一眼名单的?”
“自己监管不严,包庇下属弄出了那么大差池,人家谏书直接递到本王跟前来了,右相莫非想抵赖不成?”
把问题重新挑到重点上,南初弦提醒在座所有人。
底下的人再怎么为非作歹,没有上头的忽视,谁敢在未来国运上动手脚?
当着众人的面,南初弦步步紧逼,好不容易分散开的注意力再次汇集在自己身上。
秦房龄真的是狠毒了眼前的南初弦。
她真以为自己没辙了吗?
“监管不严导致出岔子,是老夫有错在先,唯独包庇下属一事,老夫并未做过!”
秦房龄跪得笔直,举起手发誓。“老夫若是真的做出了以公谋私做出对于我国不利的事,叫我在殿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头撞龙柱以死谢罪!”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
南初弦眉心一跳。
哈?
死老头是指望着发毒誓来洗白自己?
她拍了把顾风搭在轮椅上的手,示意他推着自己出去。
停在秦房龄的边上,南初弦笑眯眯地打量着秦房龄,她伸手完好的那只手,比划了两下。
“右相真是忙春闱忙糊涂了,发誓的手势是要这样,不然的话不起作用,菩萨瞧不见诚心。”
摆弄出正儿八经的发誓手势,某人只差明摆着告诉众人秦房龄压根不走心。
战九霆目光从一而终地落在南初弦脸上,关注着她古灵精怪的一举一动,眼尾的笑意愈发宠溺。
“够了,无论是存心也好,冤枉也罢。”
闹剧看够了,最后的决策权在战九霆手上,他独断地发号施令。
“传本王口令,吏部消极怠工,负责科考的相关人员皆交由大理寺监察,至于右相监察不周在先,撤除春闱考官一职,闭阁思过一月。”
他的命令声决绝得不容置喙,仿佛一侧坐着的南初煜并不存在一般,僭越职权不过如此。
偏得殿内无一人敢违抗他的决定。
王勉皱了皱眉,他微微举高笏板,“王爷,倘若撤了右相,恐老臣一人无法处理好春闱的相关事宜。”
秦房龄说走就走,留下那么大个烂摊子,他可没那兴致给人收拾烂摊子。
战九霆掀了掀眼皮子。
“左相放心,本王有一人举荐。”
“哦?是谁?”